“當日並不知道,狐狸先生乃是我二妹妹的朋友,才出手相傷,不過,恐怕也是二妹妹的妙手回春,才將先生的傷勢給治好的吧。”

這人的話,讓狐不歸冷哼一聲,“沒想到,傷我之人,竟是小小的族人。不過也對,這世間哪有那麽多的奇特種族。”

沒錯,眼前的兩人,一個便是那紅衣公子,而另一個自然是他的壯漢侍從了。

紅衣公子有些出神望著狐不歸懷中的女子,暗讚道:應當就是二妹妹了……她的血脈也確實已經覺醒,隻是當日相見卻不識,真是造化弄人啊。

“少爺,二小姐身體虛弱,在這冰鋒之地不宜久留,還是快些前往迷霧之巔吧。”壯漢侍從開口說道。

“狐狸先生,您看?”

“我叫狐不歸。小小乃是我的朋友,我必須保證她的安全。”狐不歸死死盯著眼前的兩人,若是他們不同意自己一同前去,恐怕就算殺下山去,也不會讓他們把小小帶走的,他寧肯做到自私,也不會讓小小離開自己,再也不會!

紅衣公子麵色有些為難,但最終還是點頭道:“請狐先生更我來吧,對了,我叫淩寒。乃是二妹妹……也就是你懷中女子的三堂哥。”

狐不歸並未搭話,麵色亦是寒冷。卻看到淩寒從袖口中拿出一柄銀色的哨子,吹出一陣響亮的聲音,便聽到一陣鳳鳴之聲,兩隻渾身晶瑩剔透的鳥兒從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身旁。

“狐先生和二妹妹共乘。”淩寒笑著說道,他自然看得出狐不歸對於蘇小小的謹慎和小心,不會去忤逆狐不歸這等存在。

事實上,當知道狐不歸乃是一隻妖的時候,他也著實嚇了一跳。

妖這個東西,天鳳族並不像凡夫俗子那般難以接受,但親眼見到也難免會感到好奇。

當兩隻冰鳥帶著四人升空,瞬間穿過冰鋒的雲層,狐不歸也著實有些驚訝,因為此刻身處之地,一片鳥語花香,溫暖如同春季一般,和剛才的冰雪世界差別何其之大。

“在冰雪的盡頭,山峰的頂端,才是我天鳳族的聚居地。隻有通過冰鳥才能夠穿越,狐先生不必驚訝。”淩寒笑著說道。

因為冰鳥的降落,天鳳族的族人們也都紛紛從居室中走了出來,望著狐不歸和蘇小小有些驚奇,不知道這兩人是誰。

天鳳族居住在迷霧之巔,從來沒有招待過山巔之下的人,怎麽突然一次就來了兩個?

“那個女子,好像是我族族人。”忽然,人群中發出了一聲輕呼聲。

“我感受到了彼岸花的力量。看她的樣子,應該剛剛覺醒不久。”

……

……

就在人群**議論的時候,隻看到一個頗為威嚴的老者,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見過大爺爺。”

“見過族長。”

狐不歸有些警惕的望著這個老者,似乎感受到了危險,將蘇小小藏在了身後。

“狐先生,我乃淩戰,是天鳳族的族長,也是濛濛的爺爺。”淩戰開口說道,語氣誠懇,不似作偽。

狐不歸點了點頭,“小小同我說過,她之前的確是叫做淩濛濛的。”

淩戰有些躊躇,但還是開口問道:“不知道狐先生,可見過……劣子淩逍?也就是濛濛的父親。”

“我並未見過。此番前來,也是陪同小小前來尋找自己的族人和父親的,怎麽?他的父親並不在這裏麽?”狐不歸有些驚訝,暗道:若是小小醒來,看到這麽多的天鳳族人,一定會開心死的。但是,她的爹爹沒有在這裏,又一定會傷心,真是難辦啊。

因為蘇小小並未醒來,所以有些事情也無法說清楚。淩戰就命令淩寒將狐不歸和蘇小小好生安置,一切等蘇小小醒了之後再說。

蘇小小在昏迷之中,隱隱約約做了一個夢,在夢裏麵,年幼的自己騎著冰雪雕刻的大鳥,在空中不斷的飛舞。然後又跌落了下來,躺在漫山遍野的鳳棲梧上打滾,開心極了,笑聲響徹整個山穀。

那年……她六歲……

而後,一切改變,倔強的爹爹好像與什麽人起了衝突,氣憤之下離開的族群,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給人治病……

離開……

黑衣人……

追殺……

跌落懸崖!

“不要——!”

蘇小小赫然坐了起來,渾身都是冷汗,平複了心情,才看清楚了周圍的事物。

此刻,狐不歸碰的一聲,撞開了房門,像風一樣闖了進來,“小小?!怎麽了?”

看到狐不歸一臉擔憂的神色,蘇小小撲哧一笑,“隻是做了一個噩夢,瞧你那驚慌失措的表情。唔,我可是妖怪大人啊!”蘇小小模仿著狐不歸以前說話的語氣,滿是調笑的味道。

狐不歸一臉無奈。

這時候,隻聽到門外嘈雜的腳步聲,緊接著便是一個又一個的人帶著不同的神色走了進來。

蘇小小望著這麽多陌生的人,顯然有些莫名其妙,這些人都是誰啊?卻恍然伸出手,指著人群中的淩寒,驚訝道:“是你?!”

“呃……”很顯然,蘇小小記得當日射殺狐不歸的人的模樣,這讓淩寒有些尷尬,摸著鼻子說道:“濛濛堂妹……當日,隻是誤會。”

“誤會?!”蘇小小大腦還沒轉過彎兒而來,迷迷糊糊的問道,卻驟然一個機靈,差點直接從**蹦了起來,“你剛才叫我什麽?!”

淩寒這才微笑著說道:“濛濛堂妹,我是的堂哥淩寒啊。”

宛若晴天霹靂,蘇小小難以形容自己內心的感受。

“我是你的爺爺,淩戰。濛濛,你可還記得?”

“我是三姑淩夢……”

“我是你的三妹妹淩然然……”

越來越多的人都在報著自己的名字,期望能夠讓蘇小小想起來什麽。

可是突如其來的變化,可以說是幸福,讓蘇小小大腦直接當機,一盤漿糊,完全空白,也不知道說什麽,隻是愣愣的望著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孔,在不斷的回響著。

“我……我爹爹呢?”

無意識之中,蘇小小說出了這個她最想見的人。

房間之中,立刻怪異的安靜了下來。

蘇小小感受到了這份怪異,隻聽到淩戰開口道:“濛濛,逍兒他並沒有在迷霧之巔,當年你同他一起失蹤,我們遍尋天下也沒有找到你們。本來……是想向你問詢乃父的下落的……”

“什麽?!”蘇小小失聲道,難道……難道爹爹真的不見了?從那個懸崖掉下去之後……

天鳳族人們看到蘇小小痛苦傷心的失神模樣,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紛紛退出了房間之中,這個時候需要給蘇小小一定的時間來消化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房間之中,隻剩下蘇小小和狐不歸了,兩人都沉默不語。

“狐不歸,你說……我真的是天鳳族人,他們沒有騙我?”

“沒錯。他們已經確認的你的身份,而且,這裏的女子成年覺醒之後,胸口的確會出現彼岸花的圖案,你不是已經相信了自己的身世了麽……”狐不歸有些疑惑。

而蘇小小卻直接流下了兩行清淚,讓狐不歸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狐不歸,你先出去吧,我想靜一靜,好好想想……”蘇小小淡淡的說道,語氣中有一種不容拒絕的味道。

狐不歸有些為難,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就在外麵。”

“恩。”

隨著狐不歸的離去,房門被關上,蘇小小這才撲進了被窩裏,眼淚縱橫,讓淚水布滿了臉頰。

當我見到爺爺淩戰和堂哥淩寒的時候,我已經明白了,他們的的確確是我的親人,我的族人……可是,為什麽我高興不起來呢……爹爹,你究竟在哪裏呢?

這種,失望在燃起希望,然後希望又破滅的感覺,足以讓一個堅強無比的人,脆弱的如同一麵玻璃鏡子。

迷霧之巔的月光,要比山下的更加的大,更加的圓,如同一個巨大的會發光的圓球掛在黑色的天空之上,據說這是因為迷霧之巔太高了,高的幾乎已經可以和天相接的緣故,甚至讓蘇小小生出了伸手去撫摸月亮的衝動。

可最終還是沒有能夠伸出去手,隻是有些默默的仰著頭,望著天空,望著明月,神色清冷而又哀傷,如同謫落凡塵的憂傷仙子一般。

狐不歸站在不遠的地方,遠遠望著那邊的蘇小小,沒有過去,他雖然是一隻狐狸,但是近乎於奇跡般的能夠感應得到蘇小小內心的想法。

她需要靜一靜,需要一個讓她可以自行打開心中憂傷的時間。

這時候,淩寒卻走到了狐不歸的身旁,“狐不歸先生,二妹妹還是這樣麽?”

狐不歸微微頷首點了點頭,“已經兩天了。”

由於狐不歸特殊的身份,整個迷霧之巔的天鳳族人,對其還是十分客氣的。也因為天鳳族本身就是特殊的存在,所以對於狐不歸也並沒與太大的驚訝和驚奇。在天鳳族的字典裏麵,說的最多的就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句話。

蘇小小望著天空,望著明月,不知不覺已經再一次淚流滿麵,淚水從臉頰靜靜劃過,然後跌落到地上,混入泥土之中。

我怎麽會落淚呢。

找到自己的族人,應該是一件令人無比開心的事情,可我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