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天心城。

作為德邦的邊境行省天南行省的省會,天心城其實並不怎麽繁華,那古老的城牆雖然經曆了曆次的翻新,但最終還是被曆次冬擁之森的魔獸暴亂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刻痕。

無數的獸痕爪印斑駁的密布在古老的城牆上,充滿了曆史的氣息,或者說,殘破的氣息。

每一位來這裏任職的總督總是匆匆忙忙的來到這裏,然後,有氣無力的癱坐在行政公署寬大的朱紅色沙發後麵,盤算著怎麽樣才能打通帝都楓葉雪那些大人物的關係,好把自己調離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至於城市的建設?

哈,誰知道呢?

於是,破舊的城市依舊破舊著,而這樣一個破敗的邊境城市,自然缺乏那些人流紛雜、潮**往的大城市所擁有的活力。

至少,蕭沐雨從鎮民們那裏得到的消息是這樣的。

然而踏著呼嘯的風雪走入了這座城市時,無數紛雜的人流毫無禮貌的便闖入了冷漠男子的視網膜內,看著就算是呼嘯的風雪與寒冷的溫度也絲毫不能阻止這群熱情的在街上來來往往的龐大人群,蕭沐雨漠然的站在城門口,看著街道上密密麻麻如同螞蟻一般擁擠不休的人群,目光中,是一片比這呼嘯的風雪還要懾人的冰冷。

(哎呀呀……人真多啊!如此多的人流量,就算是那些大陸上的超級大城市也不過如此吧?嘿嘿……人類小子,看來你得到的消息不怎麽準確嘛,)意識海裏,喋喋不休的聲音再次響起,(這裏真的是那個所謂的破敗古舊的邊境城市?不怎麽像嘛……嘿嘿……)

漠然的目光掃視著四周,蕭沐雨最終靜靜的走到了街道旁的一張布告欄前。

布告欄原木製成,背麵布滿了裂紋,似乎已經年頭不少了,給人一種隨時可能會倒塌下來的感覺,上麵歪歪扭扭的貼著信息各異的布告,有馬戲團的廣告,有逃獄的囚犯的通緝令,還有一些已經在流年的風雨中因不同的原因而變得麵目全非連字跡都看不清的布告張貼著。

而在最中間,一張嶄新的布告覆蓋著這些老舊的公告,帶來了絲絲的生機。

那是一個美麗的女子,一頭柔順的藍發自兩肩自然垂落,如玉般潔白無暇的臉龐上泛著絲絲溫暖的微笑,一身合體的長裙勾勒出動人的曲線。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美得足以禍國殃民的少女,就算是一張照片,也能讓人感覺到那股淡淡的知性的氣息。

然而,蕭沐雨的視線僅僅隻在少女的身上停頓了一秒,便將目光移到了少女身旁的那一排誇張的藝術字上。

“……”

(喂喂!人類小子,你發現什麽了嗎?怎麽半天不說話?)

“我……不識字。”淡漠的開口,蕭沐雨的語調不帶一絲一毫的起伏。

(……)

“……”

(哈哈哈……笑……笑死我了!!你……哈哈……你居然不識字……哈哈……我居然把這麽好笑的事情忘了!哈哈哈……堂堂冬擁之主竟然不識字!哈哈……)

“上麵寫了什麽?”蕭沐雨漠然的詢問道,對於意識海中那道不斷瘋狂大笑的聲音的取笑毫無反應。

(切……你問我我問誰啊?嘿嘿……人家隻是一隻被封印了幾千年的可憐小惡魔,哪裏懂什麽人類的語言?啊……像人家這麽較嬌弱的小家夥,活著好辛苦呢~)

“……”

漠然的抬起頭,幾片晶瑩冰冷的雪花落在了蕭沐雨的臉龐上,天穹上,是一片黑壓壓的烏雲,無數紛紛灑灑的雪花緩緩的搖擺著,墜落在了這個城市的街道上。

“那個……先生……”一個怯生生的女聲在耳邊響起,“你……你需要住宿嗎?”

蕭沐雨冷冷的回過頭,隻見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少女正站在一旁,怯生生的看著他。

少女一身樸素破舊的臃腫棉衣,看得出家境應該不怎麽好。

一頭烏黑的長發下是一張純潔無暇的俏臉,此時這張俏臉上正帶著一種初生小獸一般的怯怯神情小心翼翼的看著蕭沐雨。

水汪汪的大眼輕輕的眨起一汪心湖,這是一個就算破舊樸素的臃腫棉衣也無法掩蓋其絕世容貌的少女,那無暇的肌膚,給人一種她應該是靜靜的站在繁華舞會的中心地帶接受無數俊彥嗬護追捧的公主殿下,而不是像眼前這樣掙紮在貧困的線上饑飽不定的錯覺。

蕭沐雨冷冷的注視著少女,那種目光,如同在看一件死物,又如同再看一件沒有感情的貨物。

似乎被這冷漠的視線盯得有些害怕,少女輕輕的拉了拉衣角,似乎害怕男子誤會一般連忙補充道,“隻是住宿!”

然而蕭沐雨依舊沒有任何的言語,隻是冷冷的看著她。

少女似乎更加的害怕了,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她自己的容貌對於男人究竟有著何種的吸引力了,似乎是害怕蕭沐雨真的誤會還有什麽別的“業務”一般,她連忙解釋道,“由於芙蕾雅小姐幾天後要在天心城內舉行演出,所以大陸上很多芙蕾雅小姐的歌迷們都湧到了天心城,現在天心城內的旅店都已經住滿了人,所以……先生,如果你不想留宿街頭的話,可以到我家去居住,價錢……價錢很便宜的,比一般的旅店還要便宜。”

一口氣幾乎不帶停頓的說完了這一段話,似乎用盡了少女小小身體裏的所有力氣,少女有些氣喘的緊張的看著眼前的冷漠男子,靜待對方的回答。

“……”冷漠的看著少女,蕭沐雨冷冷道,“你說的芙蕾雅,是這張布告上藍頭發的女人嗎?”

少女驚訝的張大了小嘴,似乎對於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人不認識芙蕾雅小姐感到難以置信,“……沒……沒錯,先生……你……你不知道芙蕾雅小姐?”

得到了答案的男子毫無留戀的轉身離去,灰色的鬥篷在寒風中卷起幾片冰冷的雪花,冷漠的聲音穿透冰冷的空氣傳到了少女的耳膜中,那種冰冷的語調,讓少女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戰,“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