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暉將男子那冷漠的影子在身後拉得很長,人流稀少的街道上,蕭沐雨麵色冰冷的走過。

灰白交雜的發絲偶爾被黃昏拂過的清風吹起,微微的拍打在了他肩頭沉睡著的小狐狸身上,讓沉睡中的小家夥不時有些不舒服的挪動著身子。

在這個大多數的家庭已經在一天的忙碌中開始停下來休息,在家中一邊享受著家人的溫暖一邊忙碌著晚餐的時間裏,這個冰冷的男子依舊在人流減少的街道上穿行著。

那雙冰冷而無情的漆黑雙瞳深處,銘刻的是世間最為絕望的殘酷與冰冷。

唯一陪伴著他的,隻有意識空間內那頭邪惡而瘋狂的惡魔。

(嘖嘖嘖……人類小子,你的演技真是越來越好了啊!居然輕輕鬆鬆的就騙取了那幾個家夥的信任,你還真是不簡單啊……嘿嘿……你說我竟然認識你這麽厲害的家夥,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呢?嗯……我覺得我現在應該要做的事情就是趕緊來抱你的大腿啊?畢竟大樹底下好乘涼啊……嘿嘿……大神,我們做朋友吧。)

“……”惡魔的嘲笑一如既往的沒有回應,不過它那旺盛的熱情卻絲毫沒有因此而消散。

(不過人類小子,你既然已經拿到了你想要的名單了,你為什麽不趕快去一個一個的排查呢?畢竟早一點抓到金克絲,你那個好朋友、好基友蠻王泰達米爾才能早一天出獄啊……你來大街上閑逛什麽啊?)

“你……似乎很關心金克絲?”蕭沐雨冷冷的問道,男子聲音中那種突然熾盛起來的徹骨寒意,令人不寒而栗,“這與你的行事作風不合啊,對於你眼裏這些螻蟻一般的人類,你何時關注過了?難道說……你和這個金克絲有什麽關係?”

(有關係?我和那個金克絲有關係?嘿嘿嘿……哈哈哈……人類小子你真是太搞笑了,我們現在連金克絲到底是誰都不知道啊,就算我真的和她有關係,我一個被你封印的可憐小惡魔,在沒有和她有過絲毫接觸的情況下,我又怎麽知道她與我有關係呢?嘿嘿……人類小子你真逗。)

(我一個很正常的問題你都能聯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說你這家夥的被害妄想症還真是越來越嚴重了啊……喂!人類小子,千萬別放棄治療啊,醫生說你其實還是有救的!)

“……”蕭沐雨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冷冷的問道,“【她】?你說的……是【她】,而不是【它】?你的意思是金克絲是個女性?你……是怎麽知道金克絲是女性的?”

(我怎麽知道金克絲是女性的?嘿嘿嘿……哈哈哈哈……人類小子你還真是搞笑啊!我什麽時候說過金克絲是女性了?我隻是說話的時候一不小心用錯了詞語罷了,結果你就聯想到了金克絲是個女的……嘿嘿……你這聯想能力簡直強得突破天際了啊!哎……算了,我還是收回我剛才的話吧,你果然已經沒有治療的必要了。)

“……”蕭沐雨冷冷的撫了撫額頭,沒有說話,然而那冰冷的背影在長街之上停了下來。

在他的身前,木質的高大門欄上用光滑的柳桐木刻著【琉璃神社】四個字在夕陽下熠熠生輝,圍牆內幽靜的林木與蕭沐雨身後的城市街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道夕陽下的大門,如同在這個喧鬧的城市中開啟了一扇連通了另一個安靜祥和的世界的大門一般。

意識空間內,惡魔的聲音有些困惑。

(呃……人類小子,你怎麽突然不走了?這裏不是白沙公館啊……呃……難道說……這裏就是你的目的地?嘿嘿……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看來我的預感果然成真了啊,你竟然真的對那個可愛的小歌姬有意思……嘿嘿……沒事人類小子,不要羞澀嘛,有愛了就要去追求嘛,努力的去追求你的愛吧!作為你的好基友,老夫會在背後一直支持你的,哈哈哈哈哈……)

“……”漆黑的雙瞳,緩緩閉上……

睜開。

蕭沐雨麵色冰冷的踏出了冷漠的腳步,冷冷的走進了那扇連通著兩個不同世界的大門之內。

……

……

夕陽下的神社內,名為芙蕾雅的少女安靜的跪坐在供奉著神像的神龕前,在神龕兩側早早亮起的燭火的光暈下,少女柔和的臉頰散發著淡淡的惑人熒光,顯得美麗而空靈。

而那刷上了清亮的黑色油漆的原木地板,就算是在略顯昏暗的燭火光芒下,看起來也依舊幹淨而清爽,映襯得跪坐在地板上進行虔誠的祈禱的少女越發的清麗脫俗了。

然而在遠處地平線上的遠山間的那抹火紅終於墜落消失在了群山間後,在大地開始漸漸陷入黑暗的那一瞬間,寧靜而祥和的室內,卻是有冰寒而冷冽的風自神社外湧來。

那卷起了漫天落葉的冰冷的風,如同呼嘯在萬裏雪原之上的凜冽寒風一般,冰冷而徹骨,將這個夏日的晚間原本應該清爽的空氣溫度瞬間降到了一個極低的冰點。

神社外的空地上,無聲無息的立著一道冷漠的身影,在漫天呼嘯繚繞的落葉中,這個突然出現的男子卻如同亙古前就已經出現在了那裏一般,男子的身影與周遭的天地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沒有絲毫的突兀。

在周身繚繞的冷冽寒風中,蕭沐雨那冰冷的目光冷冷的注視著神社內安靜而虔誠的祈禱著的少女,右手微微探入腰間,緩緩的抽出了灰色的鬥篷下那柄破敗的長劍。

漫天飛舞的落葉中,呼嘯在空氣中的凜冽寒風,攪亂了這方天地的寧靜,讓神社外的空地陷入了一種冰冷而沉默的狂暴之中。

而安靜的室內,卻依舊寧靜而祥和,就連垂落的帷幕都沒有絲毫的漣漪,微風不興。

那扇連通了室內與室外的大門,就如同一條分隔了兩個世界的直線一般,一側的世界光明而寧靜,一側的世界卻狂暴而冰冷。

於是漸深的夜色中,有利劍的劍身摩擦著劍鞘的聲音輕輕響起。“嚓……嚓……嚓……”那如同粗糙的牛皮紙被磨砂的聲音,悄悄的驚破了這個夜晚的寧靜。劃過長空的劍風中,有璀璨的光芒自男子的手中閃耀而出,貫穿了漆黑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