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件事情可不怪我,我就隻是好奇的問了一下它之所以會變成惡魔,是不是因為它是被惡魔和神祗雜交出來的品種,所以基因突變了而已……這分明就是很簡單也很正常的一個問題嘛,誰知道那個神經病就突然發飆了,嘁……真是不可愛啊。)

意識空間內,惡魔下意識的爭辯道,絲毫沒有它這的這個問題的確很失禮的自覺。

(明明就是問了一個普通的、正常的、簡單的問題嘛,那個混蛋竟然說我侮辱它……切,真是自尊心脆弱的家夥啊,一點點小事情都能上綱上線到生死大戰的程度,這種腦殘的家夥,也活該後來被人活生生打成白癡了。)

“然後……這一切與你在下意識的避開芙蕾雅有關係嗎?”蕭沐雨麵色冰冷的問道,想到了某種可能,“難道芙蕾雅就是那個豐收之神古納爾?”

瞬間,惡魔笑噴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意識空間內,惡魔笑得是如此的暢快,如此的瘋狂,似乎終於發現了身邊這個陪伴了五年多的家夥,其實僅僅隻是一個腦袋有點秀逗的白癡一般的開心。

(人類小子,你……哈哈哈哈……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哈哈哈哈……我發現你真是越來越逗,越來越逗了!哈哈哈……竟然說這個可愛的小姑娘是那個腦袋上有坑的古納爾……噗……哈哈哈……你這聯想能力簡直強得突破天際啊!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我……哈哈哈……我要被笑死了,哈哈哈……)

“……”蕭沐雨麵色冷漠的緩緩坐直了身體,麵無表情的撫了撫眉心,冰冷的目光靜靜的注視著不遠處正在與艾希忙忙碌碌的準備著晚餐的藍發少女,漠然不語。

看著少女那熟練得宛若身處在自己的家中一般的使用著各種廚具的動作,就算是再怎麽遲鈍的人也該清楚少女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在這裏了。

事實上,自從兩人在早市之上第一次見麵之後,沒過多久芙蕾雅就已經不知道是從誰那裏打聽到了蕭沐雨住在白沙公館的消息了。此後的近半個月的時間裏,少女便儼然把這裏當做了自己的另一個家一般,一到下午就會帶著買好的食材跑過來,和艾希一起準備晚餐。

自然,在芙蕾雅那裏寄宿的伊澤瑞爾也無可避免的也加入了這裏的聚餐之中,然後,便往往是兩名女性在一旁歡快的聊著天,而在這一邊的兩個男人,一個總是一如既往的冷著一張臉,從不多說一句廢話。

而另一個也總是臭著一張臉,吃完飯就跑了,絕對不肯在這邊多呆一分鍾,似乎這邊的房子裏,就連空氣中也滿溢著蕭沐雨身上那種讓金發少年所厭惡討厭的氣息一般。

雖然少女這類似有些自來熟的行為若真論起來的話,實在是有些唐突。但畢竟少女模樣討喜,也掛著被老師所拜托來照顧同門師兄的名義,艾希也就毫不芥蒂的微笑著把對方接納進了這片小天地裏。

當然,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溫柔的美麗人妻其實還在打著幫蕭沐雨再找一個不錯的女孩子,幫他轉移一下對小雪的專注的主意的。而在這種時候,一個看起來漂亮大方,性格也很討喜的少女——最重要的是對方看起來也似乎對蕭沐雨有點意思,於是艾希就微微動了動腦筋,打算暗地裏嚐試一下撮合這兩人了。

和蠻王一起親眼見證了當初冬擁之森內那個陽光和善的少年的變遷的心理曆程,艾希也因此更為了解了這位小弟的性格了,自從妻子被曾經所信任喜愛的惡魔害死後,小雨的性格其實已經變得偏激而冷漠了起來。

麵對已經把自己徹底與整個世界都封閉了起來的冷漠男子,除了他們這幾個在之前就已經和他交情匪淺的朋友還能得到他的信任,也就隻有那位將他親手從生與死的界限上拉回來的易大師能夠走入他的內心了。

如果芙蕾雅不是搭上了易大師的關係,而且還有這易大師親自的關照叮囑,估計少女就算再溫柔可愛一百倍,隻怕也是無法接近此時已經變得冷漠的男子的——容許對方介入他的生活,本身就已經代表了一種默許的態度。

雖然這種默許的態度之所以會出現,也僅僅是因為少女那幾乎毫不矜持的唐突行為讓人有些無法拒絕,還有艾希這麵不動聲色的暗地支持,才造成了現在的這種局麵,但至少在艾希看來,這一切都是一個好的開始。

於是對於這個時而看起來活潑而調皮、時而又穩重得成熟的可愛少女,艾希的態度也就越發的和善了起來了,那種嘴角間不時勾起的淺淺的微笑,也就越發的跟那種幫喜愛的弟弟物色到了一個不錯的妻子人選的大姐姐的微笑接近了起來。

至於監獄裏的蠻王,則暫時被無情的冷落的起來。就如同蕭沐雨相信著她們夫妻一般,她們夫妻自然也相信著蕭沐雨的能力,既然把這件事情交給了蕭沐雨,那麽艾希也就不再插手去管了,完全采取了把一切都交給蕭沐雨讓其自由發揮的態度。

最主要的是艾希最近在忙著考察芙蕾雅這個小姑娘的性格啦、人品啦之類的事情,一頭熱的操心起這兩個看起來完全不搭的家夥的事情了,那麽可憐的蠻王自然也就悲劇的被丟在監獄裏繼續睡大覺了。

姑且不論艾希這樣的做法到底有沒有意義,那個總是冷冰冰的冷漠人渣是不是真的有人會喜歡,但至少幾人之間的相處勉強還算愉快。

在蕭沐雨靠在搖椅上似乎是在沉默的想著某些事情的時候,這邊的艾希已經和芙蕾雅將晚餐忙活好了。然而就在美麗的人妻和可愛的少女將準備好的豐盛晚餐,一盤又一盤的忙著端上餐桌的時候,在警備隊的這邊,名為伊爾特的中年男人也收到了一份奇怪的信件。

“當時的時間大概是六點多吧?我正坐在大廳裏看昨天新買到的騎士小說打發時間,結果門外麵就走進來了一個穿著平整的黑禮服的男人,看起來彬彬有禮的樣子,長得也還算英俊,就像是……唔,就像是哪個家族中出來散步的貴族少年。”

站在警備隊的大廳裏,名為羅姆的年輕警察迎著夕陽即將落入遠方的地平線時發出的餘暉,對著麵前沉默的四人手舞足蹈的比劃著。

“然後他看到了我坐在大廳這裏,就走過來和我打了個招呼,看起來也依舊是那種翩翩有禮的樣子,這麽有禮貌的人,一定受過很好的教育吧?然後我和他隨便閑聊了幾句之後,例行公事的問了問他來這裏幹什麽。”

“你們知道的嘛……像我們警備隊的這種地方,一般來說哪裏會有閑雜人等跑來參觀啊?如果真有那種人的話,十有八九就是朋友被臨時抓進來了、然後他們想要把他救出去的小混混了。雖然對方看起來人模狗樣的,似乎不像個混混,但也有可能是一個又教養有文化的混混嘛。”

“不是說最近都開始流行有文化的流氓了嗎?所以我也就下意識的這麽問了一下。然後他就說了,他說他其實認識搜查部的伊爾特長官的一位朋友,受那位朋友所托,所以有一封信要交給伊爾特長官。”

“但他本人又沒有見過伊爾特長官,拿著地址去長官的家裏後卻隻看到了一堆灰燼……嘛,當然的嘛,伊爾特長官的家裏昨天被恐怖分子給襲擊了,這件事在警備隊裏已經算不上什麽秘密了,那位先生找不到才正常。”

“所以他就隻能來警備隊找伊爾特長官了。”羅姆聳了聳肩,說道。

“然後你就幫他轉交那份信了?”一旁的伊澤瑞爾低著頭,咬牙問道。

“呃……沒錯啊,我看他聊幾句就不時看看表的樣子似乎有些急事,雖然隱藏得很好,但我還是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焦躁,我就估計他肯定有什麽事情忙著要去做,而我覺得伊爾特長官今天親人剛去世,一兩天內肯定也是沒有辦法繼續來警備隊上班的。所以我就答應幫他了……呃,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說到一半,這個年輕的警員也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了,稍稍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沒有問題,你做得很對,”蕭沐雨麵色冰冷的安撫了他的情緒,說道,“繼續說吧,然後呢?然後發生了什麽?”

“然後啊?然後就簡單了,”年輕的警員聳了聳肩,有些敬佩的說道,“我沒想到原來伊爾特長官今天一天竟然一直都在警局裏工作……嘖,真是敬業啊,不愧是我們警備隊最傑出的警員。就算是家中的親人遭遇了這樣的災難,他也不肯放下警備隊這邊的工作,這樣的人不怪得能夠得到大家的尊敬呢。”

“當時大家已經快要下班了吧?然後我拿著那封信件沒過多久,就看到伊爾特長官拿著一疊文件從裏麵走出來,”羅姆說道,“本來還以為起碼要保管這封信好幾天呢,沒想到這麽快就遇到伊爾特長官了……然後我就把信件交給伊爾特長官了。”

一直沉默的聽著的伊澤瑞爾微微握緊了雙拳,低聲問道,“伊爾特大叔打開那封信了嗎?”

“當然打開了,看得出來,他對於寄出這封信的那個朋友應該是記憶不深的,”羅姆回想了一下,說道,“聽我說完情況之後,伊爾特長官他的臉上還閃過了幾秒的疑惑,直到後來才似乎想起了什麽一樣,就當著我的麵把那封信給打開了。”

“然後呢?”伊澤瑞爾低聲問道,那壓抑得低沉的聲音,與平日裏的陽光開朗形象完全不同,若是讓與他熟悉的人看來,此時的金發少年多半在心中壓抑著某些即將爆發的東西。

“然後長官就站在這裏把信看了一遍,”羅姆歪著腦袋回憶著當時的情況,繼續說道,“不過似乎上麵寫的東西很不一般的樣子,伊爾特長官的臉色當時瞬間就變了,似乎見到了什麽恨重要的東西一般。”

“拿著那封信站在這裏思考了一會兒,伊爾特長官就急匆匆的走了,”羅姆說道,“似乎這封信裏麵提到了什麽被他遺忘了許久的事情,需要立刻去完成一般……嗯,就是這種感覺了。”

“那麽那封信呢?”蕭沐雨用冰冷的目光冷冷的注視著身前這名年輕的警員,冷冷的問道。

“當然是被伊爾特隊長拿走了。”羅姆翻了個白眼,說道。似乎會對眼前這個男人居然會問出這種幼稚的問題而感到無語一般。

“那麽那封信上麵寫了什麽?你看到了嗎?”沒有理會羅姆語調中的不以為然,蕭沐雨依舊用那雙冰冷的目光冷冷的注視著對方,冷冷的問道,“你當時離他那麽近,應該多少能看到一些東西吧?”

“呃……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有點印象了,”羅姆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說實話雖然沒有特意去看,但畢竟和長官他站著聊了幾句,也無意中看到了上麵的一些東西。”

“上麵寫了什麽?”蕭沐雨冷冷的問道。

然而這次麵對他的問題,這個一直都表現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年輕警員卻翻了個白眼,說道,“我憑什麽要告訴你啊?你跟我很熟嗎?”

年輕警員的這個態度,也讓一旁的芙蕾雅還有艾希兩人有些驚訝,事實上,自從在白沙公館的三人被伊澤瑞爾拖過來找到了這個叫羅姆的年輕警員後,對於他們的詢問,這個羅姆也一直都是話癆一般的嘮叨個不停,根本就不用他們多問什麽,對方就已經講一切的發展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全部說出來了。

而也因此,現在麵臨這個最關鍵的問題對方卻突然一改之前熱心的態度,撂挑子不幹了,實在是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沉默的看著如同一個滾刀肉一般哼著小調的年輕警員一會,蕭沐雨這才冷冷的問道,“你想要什麽條件?說吧。”

見得蕭沐雨如此的上道,羅姆這才輕佻的吹了個口哨,笑道,“這就對了嘛,大家把事情攤開了說了,自然也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我又不是免費為世人服務的天使,既然你想要情報的話那自然就得付出一點代價嘍。等價交換,這可不僅僅沙比亞公國那邊的規則,也是整個大陸的規則哦。”

“世界上哪有不勞而獲的事情啊?對吧?”羅姆攤開手,笑道。

“條件。”無視了對方輕佻的態度,以及見火打劫的惡劣行為,蕭沐雨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冰冷而淡漠。

“好吧好吧,其實我的條件也很簡單,既不是求錢也不是求財,我要的很簡單啦,”羅姆聳了聳肩,指了指一旁左顧右盼的打量著警備隊內的布置的藍發少女,說道,“我想要同這位美麗的小姐約會一次。”

說完,羅姆似乎害怕被誤會了一般,連忙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隻是一場普通的約會,我保證不會做任何讓女士討厭的事情的。”

蕭沐雨沉默著撫了撫眉心,沒有說話。

而那個原本因為第一次來警備隊,因為對這裏麵的一切都有些好奇的左顧右盼的少女聽到了有人提到了她,頓時歪過頭來。看著這邊用手指著她的年輕警員,又看了看沉默的蕭沐雨,很無辜的眨了眨眼,一副完全不明白為什麽事情突然蔓延到她身上來的無辜模樣。

於是,在一旁看戲的艾希那有趣的眼神中,蕭沐雨麵色冰冷的撫了撫眉心,開口了,“可……”

轟——

一聲巨響,打斷了男子即將說出口的話,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握緊的雙拳的伊澤瑞爾此時終於爆發了。

重重的一拳打在了羅姆身邊的牆壁上,幾乎貼著年輕警員的臉頰轟擊而過的手臂帶起的狂風將羅姆的額前的劉海全部吹得向後倒卷。在那一瞬間的轟擊之中,強大的力量讓整個警備隊的大樓都抖動了幾下,以伊澤瑞爾的拳頭為中心,整個牆壁都呈蛛網狀的向四周蔓延開來。

狂暴的風在大廳中吹起,凜冽的殺機滿溢在空氣之中,臨近的幾張桌子上的紙質文件被突然出現的冷風吹得嘩嘩作響,讓這個突然變得死寂的空間中多了一分肅殺之氣。

抬起一雙充血的血紅色雙眼,伊澤瑞爾死死的瞪著眼前這個被突然爆發的詭異情況嚇傻了的年輕警員,如同一頭蠻牛一般的喘著粗氣。落日的餘暉下,在安靜的警備隊大廳前,隻有少年死死的咬著牙,都壓抑不住憤怒的怒氣的咆哮在大廳內響起。“你他媽的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