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困倦的打了個嗬欠,婕拉從帳篷中鑽了出來,揉了揉迷迷糊糊的雙眼,紅發的女子對著清晨的朝陽伸了個懶腰。

“啊早上好啊。”

對著那遠方群山間初露的晨曦打了個招呼,有氣無力的眺望了一下遠方那一直延伸到了地平線末端的蔥鬱森林,口中抱怨著森林中的不便。婕拉隨手一招,在空氣中具現出了一麵魔法水鏡,就這樣坐在帳篷旁邊的草地上,對著水鏡梳理起了頭發。

這裏是昨夜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處完全避開了幾名九階魔獸領域的宿營地,在這裏紮下帳篷過夜的她,能在最大限度下避免被冬擁之森的那幾頭九階魔獸發現。

而在她睡覺的帳篷外十幾米遠的地方,就是一處斷崖。斷崖的截麵上布滿了綠色的青苔和藤蔓,被風雨常年吹打的斷崖石璧已經有了些許風化的現象,已經有些碎裂的風化岩石,看上去隻要輕輕用力敲一下,都可能會敲下一大塊的碎石塊。

站在這處斷崖上,婕拉隱約間能夠看到遠處的叢林間,那座高大巍峨的雪山——而那裏,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地了。

“啊”一邊梳理的一頭長發,女子一邊無聊的打著哈欠,由於森林內夜晚的露氣極重,導致了她的睡眠效果並沒有意料之中的好。因此起得極早的她,此時眼角隱約還能夠看到一對淺淺的黑眼圈。

“真是的,為什麽這個任務得我來做啊?”整理著一頭紅色的長發,婕拉的嘴裏咕噥的抱怨著遠在楓葉雪的同伴,“崔斯特那個混蛋的隱覓技巧本來就比我高,這種任務本來就該他來做的……憑什麽那群臭男人能夠躲在溫暖舒適的房子裏睡大覺,而我就隻能到這種荒郊野外來宿營啊?”

“真是一群沒有紳士風度的家夥,”嘴裏抱怨著遠方的同伴,婕拉終於把一頭紅色的長發梳理完了,於是整理了一下衣裙,就起身開始把支起的帳篷收了起來,“詛咒你們三個基佬注定孤獨一生。”

“啊啊啊啊啊…………為什麽人家這種大美女要來受苦啊?”把帳篷收進了背包後,婕拉懶洋洋的迎著初升的朝陽站了起來,背著大大的旅行背包,直接從斷崖的頂部跳了下來,“這簡直就是無情啊。”

飛速墜落的身體破開空氣時帶來的呼呼風聲在耳邊不斷響起,女法師就這樣自由落體的向著地麵跳了下去,那種動作簡直就如同尋短見者在跳崖自殺一般。

一直等到墜落的高度已經與地麵隻有幾米高的瞬間,女子這才猛然將高度拉升了起來,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沿著林地間無數高大的樹梢飛了過去。

無形的魔法能量繚繞在她的周圍,那沿途路過的地帶,許多在茂密的樹梢間蹦來蹦去的動物魔獸們,卻完全視這個囂張無比的飛過去的美麗女子為無物,完全沒有看到她一般。

這樣近乎橫衝直撞的飛了數十分鍾,黑白色的思感世界內猛地感應到了前方出現隱約可見的強大能量力場,婕拉這才猛地收斂下了所有的動作和氣息。

輕輕的降落到了一棵大樹的背麵,踏著這根足有數米粗的巨大樹枝,婕拉小心翼翼的隱藏在自己存在的氣息。雖然前方路過的那頭魔獸不過是區區的七階,但一旦驚動了對方,那麽最後魔獸森林內隱藏的那幾頭九階魔獸十有八九的都會被吸引過來。

過去無數的事實已經證明,冬擁之森內這群魔獸對於人類這種生物可沒有多少的善意可言——特別是當她來到此地的目的還有些見不得光的時候。一旦被那群魔獸發現了她的存在,就算是身為九階的魔法師,她的下場估計也不會和那些誤闖進來的普通人類有什麽區別。

就這樣隱藏了十多分鍾,直到那頭七階魔獸已經徹底的遠離了,婕拉這才鬆了口氣,繼續向著自己的目的地飛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時還要為那些路過的高階魔獸讓路,足足飛到了夕陽就快要落山了,婕拉這才來到了那座雪山的山腳。仰著頭看著眼前這座高大的雪山,紅發女子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驚歎的表情,“沒想到冬擁之森內竟然還有這麽一座巨大的雪山啊,嘖嘖……這裏的海拔又不高,氣溫也不低,這座雪山來得有些怪異啊。”

這座目的地的雪山,是她從赤木提供的資料中知道的。在過去的歲月裏,幾乎沒有任何人知道在這個地形並不算複雜的魔獸森林中,竟然會有著這麽一座巨大的雪山存在。

當然,這種情況也與冬擁之森的麵積及其巨大,不深入到一定的地方是看不到這座雪山的原因有關。

伸出一隻手在身後的背包中掏了半天,婕拉這才摸出了一份地圖。借著落日最後的一抹餘暉,看著上麵那歪歪扭扭的線條,紅發的女法師忍不住露出一個苦笑,“這亂七八糟的畫圖水準……畫圖的家夥該不會是個小學生吧?”

橫著豎著的擺了好幾次,再對照著眼前的地形,婕拉足足花了十多分鍾的時間,這才擺正了這張地圖。無語的歎了口氣,婕拉說道,“赤木這個混蛋給的都是什麽地圖啊?就算提供情報的那個家夥不是專業的人士,可是你就不能找幾個專業人士來畫嗎?”

一邊搖著頭,婕拉舉著地圖走向了雪山山腳的某個地方,到了這裏後,她有些驚訝的發現原本林地內到處都有的魔獸活動的痕跡,竟然在這裏徹底消失的。

似乎……這裏沒有任何魔獸涉足過?

“不是吧……這裏難道是某頭九階魔獸的巢穴?”踏著皚皚的白雪,看著眼前這種荒涼的景象,婕拉想到了某種可能,頓時頭皮發麻,“赤木你這個混蛋,要是這裏真的是哪頭九階魔獸的巢穴……等我回去了不要你好看!”

不過她擔心的情況最終還是沒有發生,小心翼翼的隱藏著自己氣息的女法師踏著淺淺的白色雪沫走了許久,直到目的地已經就在眼前了,黑白色的思感世界內始終還是沒有感應到任何屬於高階魔獸的氣息。

婕拉這才放鬆了下來,最後低頭對照了一下地圖上的標識,婕拉確定了眼前這個被無數的藤蔓覆蓋住了的洞口應該就是她要找的地方了。

愉快的吹了個口哨,女法師將那張畫圖水準慘不忍睹的地圖塞到了身後的旅行背包裏。借著漫天揮灑的星光,婕拉走到了那個覆蓋著許許多多的藤蔓的洞窟前。

“這裏麵就是那位美麗的小姑娘沉睡的地方了吧?”像個女流氓一樣的吹著愉快的口哨,婕拉伸手召喚出了一簇散發著熾熱高溫的烈火,準備將這個洞窟前不知從何處生長過來的藤蔓全部燒掉,“冬擁之主的妻子啊,讓我來看看到底是怎樣的一位美人。”

然而當她舉著火焰伸出手後,女法師卻驚訝的發現那些藤蔓竟然如同有生命一般的畏懼著她手中的烈焰,凡是她手中的火焰靠近的藤蔓,全部都蠕動著兩旁退去,避開了烈焰的炙烤。

“這些玩意兒……是魔鬼藤?”婕拉的臉上有些驚訝,魔鬼藤是所有的食人藤蔓的總稱。這些藤蔓往往喜歡隱藏在森林的樹梢間,當動物或者人類路過時,魔鬼藤便會伸出它們的藤蔓將這些靠近的倒黴蛋纏住,然後透過藤蔓上分泌出來的腐蝕性汁液,將被纏住的動物的肉體消化成營養液。

這些營養液掉落到地麵後,又會被魔鬼藤隱藏在地下的根須吸收掉。

可是這種大雪山上怎麽會有魔鬼藤呢?這附近也沒有動物活動的痕跡,它是靠什麽維持生命的啊?

婕拉一邊揮舞著手中的火焰把那些纏繞在一起的藤蔓荊棘嚇得不斷蠕動著縮回,一邊好奇的思索著,不過很快她的注意力便被洞窟內那座晶瑩的冰棺給吸引住了。

“哇!好漂亮!”所有的藤蔓全部縮回兩側後,原本被它們所掩蓋著的洞窟終於徹底的暴露在了女法師的麵前。

晶瑩剔透的冰晶將洞窟內的四壁全部覆蓋住了,從地麵上、石壁上、洞窟頂部……無數或長或短的菱形冰晶從那覆蓋了整個洞窟的冰層中生長了出來,在外麵星空中那璀璨的星光下,散發著晶瑩柔和的光彩。

看上去,宛若夢境中才能出現的美麗天堂一樣。

女法師迷醉的走進了洞窟之中,伸出一隻手溫柔的撫摸著洞窟中央陳列著的那座晶瑩剔透的水晶冰棺,臉上滿是驚歎的表情,“好……美。”

那具晶瑩的水晶冰棺之中,此時正靜靜的沉睡著一名銀發的少女,柔和的臉頰在洞窟內冰晶折射的星光中,微微泛著柔和的光暈。

那微微閉上的雙眼,平靜而安詳,沒有絲毫的煙火氣息,恬靜得宛如夜空中降下的柔和星光。那介於健康的小麥色與冰雪的潔白色的肌膚,看起來是如此的美麗、如此的完美,就如同大自然最完美的造物,令人心神皆醉。

看著這名沉睡中的少女,婕拉的臉上布滿了驚歎的表情,縱然自負美麗如她,在看到眼前的少女的瞬間,也忍不住被那種恬靜而純淨的氣息吸引住了全部的心神。

所以,當那蠕動著蔓延到了她腳邊的藤蔓纏上了她的雙膝時,她這才猛地驚醒了過來。

“這!!”被藤蔓纏住了身軀的瞬間,婕拉下意識的掙紮了起來,魔法的能量僅僅隻是一瞬之間,就已經條件反射一般的從她的身上轟擊擴散開來。

然而這突然爆發出的足以擊碎岩石的魔法能量,卻如同石沉大海一樣,在接觸到她周身纏繞蔓延而上的藤蔓的瞬間,就徹底消失了,空氣中連一絲波瀾都沒有起,如同被這些藤蔓全部吸收了一般。

“不!!”心頭猛地閃過了驚恐的感覺,九階高手所特有的敏銳直覺,瞬間讓她感應到了如深淵一般恐怖冰冷的危險。然而僅僅隻是一瞬的時間,女法師的驚呼就已經被瘋狂的蔓延著的藤蔓掩蓋住了。

洞窟外璀璨的星光下,無數的藤蔓如同舞動的蛇群一般瘋狂蠕動著、蔓延著,將洞窟內那道身影徹底的覆蓋住了。瘋狂的蠕動著的藤蔓,再一次的覆蓋住了整個洞口,將洞窟外的漫天星光徹底的擋在了外麵。

……

……

房間的大門,被緩緩的推開。

蕭沐雨麵無表情的走了進來,看到的是托著下巴坐在**,和身前的小狐狸大眼瞪小眼的少女。

“沐……沐雨先生?”聽到了蕭沐雨的腳步聲,少女不由得回過頭來,嘴角微微扯出一道勉強的微笑,“早上好啊。”

“啊……早上好,”麵色冰冷的點了點頭,蕭沐雨走到了少女的床前走下,伸出一隻手摸了摸少女的額頭,沉默了數秒後,這才收回了右手,“高燒已經退了,再修養幾天應該就可以下床活動了。”

“哦。”聽到了這個消息,少女的臉上卻沒有絲毫喜悅的表情,她隻是微微低著頭,隨意的應了一聲。

而蕭沐雨在大致確定了對方的病情後,便也沒有必要再留下來了,麵無表情的站起身來,如同來時那樣一般,冷冰冰的轉身離去了。

不過身後傳來的聲音,卻是讓他離去的腳步止住了。

“沐雨先生,那個……卡薩它……它真的已經死了嗎?”少女的聲音,猶豫而徘徊,難以下定決心,但她最後還是問出了這個她三天以來一直都想問的問題。

前方那道冷漠的背影沉默了數秒,這才冷冷的點了點頭,“沒錯,它已經死了。”

“哦。”失落的點了點頭,沒有大喊大鬧,也沒有痛苦流涕,少女發現她的內心,此時竟然是一片的麻木……不是對惡魔死亡的麻木,而是對生命存在意義的麻木。

事實上,自從三日前清醒過來後,少女的心神便一直處於這種渾渾噩噩的麻木狀態,那悲傷而沉寂的雙眼,似乎已經為她自己築起了一麵堅固的心牆,將少女的內心與外界徹底的隔絕了起來。

惡魔死亡之後,作為同契者的她,無可避免的也受到了一些傷害,雖然不致命,但卻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好的。若不是名為芙蕾雅的少女從聖階守護者娑娜那裏拿來了療養精神的聖藥,估計彌海月此時還依舊處在渾渾噩噩的昏迷之中。

醒過來後,她並沒有如同伊澤瑞爾他們所擔心的那般大吵大鬧著,也沒有對逼死了惡魔的蕭沐雨與伊澤瑞爾兩人露出任何的恨意。將自己徹底封閉了起來的少女,很明顯已經把一切的過錯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如果……如果不是我的任性、如果不是我的天真、如果不是我自顧自的要去裁決那些罪犯……卡薩也不會死,伯父他們可能也不會死。

大家……都是我害死的。

曾經在父母雙亡後將自己的內心封閉起來的少女,在那位用家的溫暖解開了她的心防的正直長者因她而死亡後,原本已經溫暖起來的內心,再次的被自己封閉了起來。

那種周身彌漫著的如同死亡一般的黑色氣息,讓了解了她情況的芙蕾雅和艾希擔憂不已。但幸運的是,至今為止少女除了情緒有些失落之外,最令人擔心的那種情況暫時還沒有出現。

看著少女這種失神的模樣,蕭沐雨低著頭想了想,走到了床前,微微俯下身,和彌海月對視著。

“沐……沐雨先生?”兩者的距離,幾乎近在咫尺。成年男人的呼吸噴到了她的臉上,溫溫熱熱的,讓少女的皮膚有點癢。

然而少女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厭惡的神情,那雙有些呆滯的水藍色雙眼微微動了動,對蕭沐雨這奇怪的動作有些好奇,“還有什麽事嗎?”

少女的詢問沒有得到回應,蕭沐雨就在樣站在床邊,和少女靜靜的對視著,那雙漆黑的眼睛深處,是一如既往的冰冷而淡漠。

手……緩緩的撫上了少女的肩膀。

蕭沐雨輕輕一推,少女就這樣被他壓倒在了大床之上。微微撐著少女兩側的手臂,支住了蕭沐雨的身體,避免了他直接倒在了彌海月身上的局麵。

但這種兩張臉龐在近在咫尺的距離中對視,卻是比直接觸碰在一起還要曖昧。

微微的眨了眨眼睛,看著幾乎就要碰到了自己臉頰的這張冰冷而無情的臉,彌海月原本白皙的臉頰上微微浮起了一抹淺淺的紅暈。

“沐……沐雨先生?你……唔……”

接下來的話語,被湊上來的雙唇堵在了喉嚨深處。少女猛地瞪大了雙眼,看著這近在咫尺的漆黑雙眸,感受著唇瓣上那濕潤的感覺,水藍色的雙眸那原本灰暗的色彩終於漸漸變得靈動了起來。隨著男子的輕吻,少女的眼神變得迷醉了起來,無意識的伸出雙手手從後麵摟住了蕭沐雨的脖頸,感受著對方那噴薄在臉頰上的溫熱呼吸,少女緩緩的探出了自己的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