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語)“於此宣告——【禁魔封印】!”

轟——

伴隨著最後的言靈落下,能量的怒潮猛然爆發。宛若大湖之上**開的渦流,以蕭沐雨那高舉的長劍為中心不斷的向四周擴散,最後化作了璀璨而耀目的光芒,將這個世間閃耀了一瞬。

而那早已被渲染成了燦爛的晚霞一般的能量雲彩,則在這股爆發的力量之中開始瘋狂的旋轉了起來,最後在天穹之上化作了一個巨大的晚霞漩渦。

長街之上,無數的人驚愕的抬頭看著頭頂這瑰麗而浩大的景象,被那股氣勢所懾,整個楓葉雪之中竟然都安靜了一瞬,陷入了一片怪異的死寂之中。

在那璀璨的旋轉著的巨大漩渦中心,蕭沐雨麵色冰冷的注視著前方那道臉色已經有些僵硬了的黑發女子,冷冷的說道,“我不殺你,但是……”

轟——

崩散的雲層,與頃刻之間化作漫天飄舞的金色光點,能量爆發的瞬間,一道巨大的光柱自虛無的天穹之上猛地投下,重重的撞擊在了希芙蒂婭的身上,宛若一個囚籠一般的將她束縛在了其中。

“你的記憶,我收下了。”冰冷的聲音,直接宣告了這位前任魔帝最後的命運。

蕭沐雨右手虛抓,光柱之中的黑發女子臉上頓時閃現出了痛苦的神色。那直接作用在希芙蒂婭意識海深處的封印,給這位魔族的帝王帶來了從未感受過的強烈痛苦。

緩緩的收回了手的蕭沐雨,麵色冷漠的看著那個已經在劇烈的頭痛中全身無力的向大地之上墜落而去的身影,冷冷的說道,“其實死亡並不寂寞,也並不冰冷……”

僵硬的右手,緩緩的捂住了開始不斷溢出鮮血的眼睛與鼻孔,看著視野之中不斷遠去的那道身影,蕭沐雨淡淡的說道,“因為無論生或死,其實都是寂寞的。”

不斷加速的墮落之中,手,無力的向著上方那道冷漠的身影伸出,那僵硬的神態,似乎想要努力的抓住什麽。

然而周身越來越猛烈的風聲、以及視野中越來越小的身影……全都在宣告著她的徒勞。絕美的容顏早已被痛苦的神色徹底占據,然而那雙宛若寶石一般漆黑的亮麗眼眸之中,卻隻有無盡的遺憾和平靜。

……

……

你的生命,將終結在一個如你一樣有著漆黑色瞳孔的男人手中。

哈……命運女神,你的預言越來越無聊了。我可以把這看做是你臨死前的最後一個謊言嗎?

諸天的星辰,早已指引了我們的道路,無論是神是魔,終將在最後化作塵土……你的命運亦是如此,你可以不信,也可以不屑,但請不要質疑一個世界的靈魂對我們做出的警告。

大蛇的意誌嗎?你們這群神神叨叨的神祗還真是煩人啊,你們研究了這麽多年的【萬物集體意識】又研究出了什麽成果呢?最終還不是隻能乖乖的倒在我的劍下?

…………那麽,臨死之前,最後一句忠告——人生是一場負重的狂奔,需要不停地在每一個岔路口做出選擇,而每一個選擇,都將通往另一條截然不同的命運之路。記住,那個背負深重苦難的人,需要一個救贖。

噗——

切,廢話真多。

……

……

背負深重苦難的人,需要一個救贖……嗎?

手,依舊無力而徒勞的向上伸出,然而那注定無法挽留的東西,卻早已在封印完成之時如指尖流沙一般滑落無痕。

記憶之中,在那個黑暗而陰冷的封印之中她已經不知道待了多久了。

她隻記得那時間久遠得連神魔的思維都已經被深深的孤寂徹底凍結,伴隨著那無盡黑暗的冰冷,她渡過了久遠得連她都害怕的時光。

因為她是魔帝,是所有惡魔的帝王,所以在封印之中,她得到了最特殊的對待,她不能入其它的惡魔一般陷入無盡的沉睡,隻能在無盡的孤寂之中被消磨那屬於魔帝的力量。

時間,對於她來說早已失去了意義。

她也不清楚在那片深邃估計的黑暗之中,她到底渡過了多久,也不知道這樣的黑暗究竟會持續多久……

直到某一天,一聲清脆的脆響,打破了那個空間中萬年不變的孤寂。隨後,闊別了無盡歲月的陽光從破開的封印缺口中照了進來。

在那耀眼得神聖的光芒中,一張冷漠而冰冷的臉出在了她的雙眸之中。

那是在無盡冰冷的黑暗之後,她見到的第一個有著鮮明色彩的東西。所以,那早已凍結了無盡歲月的思維冰麵上開始浮現了些許裂痕,而那呆滯了許久的眼睛也微微泛起了些許的靈氣。

當時,那個總是帶著冷冰冰的表情的男子站在破碎的封印的缺口處,麵色冷漠的看了看裏麵因為歲月太過久遠,周身的衣物早已風化消失的**軀體,頓了頓,這才冷冷的將她從那個黑暗而冰冷的“蛋”中抱了出來。

在見到陽光的那一刻,她幾乎以為自己新生了。

她呆滯的任由他抱著自己走到溪邊,任由他隨意的擺弄著自己**的軀體,擦拭著她那因剛從“蛋殼”中出來所以沾染到的能量粘液。

然後用呆滯的眼神繼續看著他為自己披上了一件灰色的鬥篷,為自己穿上了有些不合身的衣服。

夜晚睡覺時,眼神依舊呆滯的她被他放在了房角的角落裏,像是對待一尊普通的石像一般不再理會。而那隻總是喜歡跟隨在他身後的小狐狸則經常鑽進她的懷裏,用頭好奇的拱著她胸前挺翹酥軟的**,似乎是在尋找著某種熟悉的感覺。

然而最終還是沒能找到自己想要感覺的小狐狸,隻能垂頭喪氣的趴回他的肩頭,用一種悲傷的聲音低低的悲鳴著。而每當到了這個時候,他則會淡淡的看她一眼,然後安慰性的撫了撫小狐狸,沒有說話。

那時的她,並不清楚小狐狸要尋找的是什麽感覺,直到最後一切都落幕之後,她才明白了那個被封印在地下神殿中的少女,對於這一人一獸有著怎麽樣重要的意義……

半個月後,她的思維才終於從那凍結了數萬年的孤寂中解脫了出來。

在這段時間裏,他大多都停留在那個瀑布旁邊的小屋之中,靜靜的練習著自己的力量。偶爾外出時,卻也從不怕麻煩的將她一同帶走。

當然,那時毫無意識的她,自然無法移動,幾乎都是被他橫抱著行動的。現在想想,也許那無法動彈的半個月,其實才是他們兩人的心與身都最接近的時間吧?

無微不至的照顧,很容易就俘獲了幾乎已經在這個世界人孤獨一人的她的芳心,縱然那個男人永遠都是那種冰冷而淡漠的表情,縱然就算當他擁抱著她、當他吻著她、當他瘋狂的占有著她的時候……他的眼中,也依舊是那種萬古不化的冰冷。

她知道這個男人的過去必定有著難以挽回的痛苦傷痕,所以她沒有怪他,哪怕他永遠都是那樣冷冰冰的對待她,永遠都是用那種沒有絲毫感情的眼神注視著她,她也從來沒有因此而失落過、傷心過。

因為她希望依靠自己去撫平他心中的創傷。

她也曾經嚐試過去撫慰他、去開解他,然而那個孤傲的家夥卻是早已用堅冰將自己的內心徹底封鎖了,沒有人能徹底走進他的內心。

她依靠著作為魔帝的心靈感應,在當年魔法帝國的聖山內找到了自己那早已破損的魔帝之劍,同時找到的,還有那把傳說中早已失落在歲月長河之中的殺誡聖器【王者之證】。

她將【王者之證】送予了他,那個時候,是她第一次看到了他那張似乎永遠都是冷冰冰的臉上露出的笑容。雖然因為長年保持著冰冷表情的他早已忘記了如何去笑,所以那個笑容顯得是那麽的僵硬、那麽的不自然,但她依然很開心。

接過【王者之證】的那一刻,他輕輕的擁抱了她。那時的她,奇怪的感覺到了他身上那種不自然的輕微顫抖,宛若在某種難以決斷的痛苦抉擇中飽受煎熬。

但當她輕聲的詢問他時,他卻淡淡的否認了,岔開的話題,讓她也暫時的遺忘了這個有些奇怪的事情。

那一夜,他的占有是從未有過的瘋狂、從未有過的激烈,那種強烈的衝擊,似乎是想要依靠這種狂熱的方式將什麽永遠的銘刻在他的內心一般。

擁抱著粗粗的瘋狂喘息著的他,無力的承受這他那瘋狂的衝擊,從未像現在這般清晰的感受到他那濃烈愛意的她,心滿足的醉了。

所以當那柄在高空中擁抱著她的時候刺入了她胸膛的劍貫穿了她的心髒時,她的眼神是如此的驚訝、如此的疑惑、如此的不解……

【王者之證】燃燒的神力在腐蝕著她的軀體,金色的烈焰吞噬著她的意識,連在無盡黑暗孤寂的封印之中都沒有感受到的可怕冰冷,那一刻幾乎凍結了她的靈魂。

她無力的仰著頭,看著湛藍色的高天之上那逐漸遠離的無情而冰冷的麵孔……

看著那雙漆黑的雙眸不帶一絲感情色彩的注視著她……

看著那在視野中逐漸縮小、最後徹底變成了一個小黑點的身影……

手,無力的伸了出來,似乎努力的想要抓住什麽,卻注定什麽也沒能抓住。

心髒被貫穿的刺痛、靈魂被灼燒的痛楚、以及……被背叛的憤怒悲傷,讓她不顧一切的施放了神魔特有的能力【靈境之心】。

造型怪異的大樓、語言奇怪的人類、醫院的走廊、空****的家中、死去的父親、穿越的少年、被魔獸養育長大的少女、偽裝成小女孩的惡魔、強行吞噬帶來的詛咒、無情的殺戮、絕望的誓言、惡魔的**、必須要【王者之證】才能發動的禁魔封印…………

那一切的一切,不斷的在她的眼前閃過。

於是,她釋然了。

原本不甘的伸出的僵硬手臂也緩緩的垂落了下來,在耳邊那不斷呼嘯的風中,她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在意識沉入最冰冷的黑暗中時,她的腦海之中卻不由自主的浮現了數萬年前,那個被她親手斬下頭顱的命運女神留下的預言……

你的生命,將終結在一個如你一樣有著漆黑色瞳孔的男人手中……

人生是一場負重的狂奔,需要不停地在每一個岔路口做出選擇,而每一個選擇,都將通往另一條截然不同的命運之路。記住,那個背負深重苦難的人,需要一個救贖……

需要……一個救贖嗎?

在意識徹底沉入黑暗的最後一秒,她的心中喃喃念道,那麽……就讓複生的我來救贖你吧。

於是,神魔潮汐暴走。

……

……

封印落下,金色光雨飛舞之中,發現自己竟然毫發無傷的惡魔頓時驚訝的叫了起來。

(人類小子,你幹了什麽?為什麽我們毫發無傷?)

“沒什麽,隻是抹掉了她關於我的記憶而已,”蕭沐雨的聲音,依舊冰冷而徹骨,沒有絲毫的感情色彩,“既然我不能殺她,那麽就阻止她自殺吧。”

(你覺得抹掉了她的記憶就能解決這一切?)

“至少可以避免她不會為了報複我而自殺,拉著我同歸於盡,”蕭沐雨淡淡的說道,“而忘記了我的希芙蒂婭,以她身為魔族帝王的強大實力,在她不刻意求死的情況下,這個大陸上又有幾個人能傷害到她?”

(嘿嘿……好主意,不過我實在是很好奇,你這家夥是怎麽知道禁魔封印的秘密的?那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麽人都能知道的秘辛啊。)

“很簡單,你忘了【王者之證】了嗎?”蕭沐雨漠然的收起了手中的劍,冷冷的注視著下方的虛空中逐漸縮小成了一個小黑點的黑發女子。漆黑的眼眸深處,冰寒而徹骨,宛若被萬古不化的堅冰凍住了一般,沒有絲毫人類應有的情感,“【王者之證】是最古老的神祗們專門製造出來殺戮你們惡魔的聖器,縱然破損了,但其內部還是能夠保留著一些如何獵殺惡魔的方法技巧的。”

“而完整版本的禁魔封印,其實也是神祗們專門用來對付你們惡魔的魔法,隻不過這種魔法在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你們惡魔改良拆分成了兩份,一份被澤拉斯的魔法帝國得到,一份被你們惡魔得到,而身為魔法最初發明者的神祗,卻可悲的失去了這種魔法。”

“被你們惡魔得到的那一份封印,則被你們改良成了專門用來對付神祗死後留下的神格具現物的魔法,而被魔法帝國得到的那份封印,卻被他們用來對付你們惡魔,”蕭沐雨漠然的揉了揉眉心,冷冷的說道,“雖然拆分了的魔法對於惡魔已經沒有完整版本的可怕殺傷力了,但用來封印魔族還是很有效的。”

(而你這個混蛋在得到了【王者之證】之後,就知道了完整的魔法……不,不對。)

(如果你得到了完整的魔法的話,你當初殺希芙蒂婭的時候就不需要完全解放【王者之證】的神力了……【王者之證】內部保留的是殘缺的魔法?)

“沒錯,所以我需要你來幫我補全,”蕭沐雨淡淡的說道,“不過你似乎有點奇怪啊?明明隻是一頭惡魔,還是位階低於魔帝的惡魔,縱然實力再強也必定遜色於希芙蒂婭,在魔族內的地位想必也是不會太高的。”

“但是你對於這些神魔之間的秘辛卻似乎很了解的樣子,不但知道完整的禁魔封印,而且竟然還連童顏女神以及她的神使都認識你,貌似還很熟的樣子……”蕭沐雨淡淡的說道,“夜,你不覺得作為一頭普通的惡魔,你知道的東西和不該認識的人太多了嗎?”

(呃……咳咳……這個嘛……那個嘛……哈哈……今天天氣不錯啊,哈哈哈……你說是吧人類小子?哈哈哈哈……這樣的天氣啊,就適合郊遊,幹脆我們這就回去叫上那個蠻三刀他們去郊遊吧,這是一個好主意哦……哈哈哈哈……)

漠然的聽著意識空間內惡魔顧左右而言它的岔開話題,蕭沐雨冷冷的拭去了眼角流下的鮮血,卻是沒有繼續追問。用那種冰冷的目光最後看了下方那已經墜落到了無盡的深淵之中的身影,蕭沐雨拉著芙蕾雅冷冷的轉身離去了。

漆黑的瞳孔,看到的最後場景就是那毫無眷戀之意的轉身離去的背影,然而那在高天之上的風中獵獵作響的灰色鬥篷,卻漸漸的在她的視線內模糊了。

封印的力量,漸漸的蠶食到了她的意識海深處,將那曾經的喜悅、曾經的悲傷、曾經的快樂、曾經的痛苦……一一埋葬,最後,隻留下了一片空****的空白。

緩緩的閉上的眼角,有著點點的晶瑩在空中飛舞,然後被吹來的冷風卷走,帶到了誰也不知道的遠方。那伴隨著記憶的逝去而緩緩墜落的身影,最終還是在那漫天飄落的金色光點中,在那如夢似幻的美麗景象內,無聲無息的跌落了雲端。

長空之上,凜風之中,隻餘一頭烏黑的長發在風中飄揚。

然而那從天而降的美麗身影周身,卻漸漸開始浮現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烈焰。緩緩燃燒著的熾金色的太陽之炎,將她化作了一個宛若天降的流星一般的巨大火球,拖著長長的尾巴,帶著熾烈的灼熱與光芒,無聲無息的劃過了德邦的長空。最後,化作了那炎炎夏日、長街街頭,無數人眼眸中最為瑰麗的七月流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