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就是娜娜烤魚屋,崔斯特生前念念不忘的地方。

雖然現在的時間還不是飯點,但是烤魚屋內卻已經有了許多的顧客。對於這些熟客們來說,娜娜烤魚屋內的食物不但美味,而且這裏的平和氣氛也是他們在其他的餐館中很難感受到的,因此很受附近的居民們歡迎。

遠遠的看著那個在高高的木台後麵忙碌著的身影,奧拉夫張了張嘴,正準備說話,一隻腳突然從後麵重重的揣到了他的背上,差點把他踹了一個踉蹌。

“你……”奧拉夫轉身對著希芙蒂婭怒目而視,然後後麵的抱怨還沒有吼出來,就被希芙蒂婭伸手拽住頭盔的一根角硬拉著走了過去。

“站在門口幹嘛?堵路啊?個子大了不起啊?”希芙蒂婭像是牽著一條哈巴狗一樣拽著奧拉夫走到了靠牆邊的座位上坐下,一手拿起上麵的菜單,一邊說道,“好不容易來到餐館裏,正好把午飯解決了吧。”

說到一半,希芙蒂婭抬頭瞥了神色有些悵然的奧拉夫一眼,咕噥道,“明明是粗魯的狂戰士來著,裝什麽憂鬱啊,你裝得再憂鬱也不會有漂亮妹子看上你的……喂!狂戰士,你要吃什麽啊?”

“你自己看著點吧,我沒有胃口。”自從踏進了這間店以來,奧拉夫的目光就一直沒有離開過那個像愉快的精靈一般在木台後麵忙碌著的身影,那種惆悵的目光,很顯然這家夥又觸景生情的想起了崔斯特的過去了。

娜娜·維麗吉·安度威爾。

說實話,這名少女並算如何的美麗,而且相反,她長得很平凡。

平凡的眉角、平凡的氣質,平凡的一切,就如同一個普普通通的鄰家少女一般,沒有任何的特色。可是也正是這種平凡而恬靜的氣質,卻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對她厭惡不起來。

希芙蒂婭一邊招手示意服務生過來,一邊用肩膀撞了撞奧拉夫,鬼鬼祟祟的問道,“喂,奧拉夫,這是你暗戀的女神嗎?看起來不算多漂亮嘛,用得著這麽神魂顛倒的嗎?還是說你這家夥就喜歡這種看起來柔柔弱弱逆來順受的類型?”

奧拉夫微微歎了口氣,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傾訴欲望,“她和我沒有關係,不過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一直喜歡著的人。我是來代替我朋友見她最後一麵的。”

“唔唔,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這三個一個來一份,哦,這個好像也不錯,也來一份……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我看你一幅神思不屬的模樣……怎麽?你那個朋友對你很重要?”希芙蒂婭一邊跟服務生交流著在菜單上劃下了幾份菜肴,一邊對著奧拉夫問道,“唔……你那個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

“嘁……那還真是不幸啊,”和服務生點單完成後,希芙蒂婭把菜單放回桌子上,一臉無辜的攤了攤手,歎息道,“不過其實你也要看開一點的,雖然你的朋友死了,但是逝者已矣,生者還得繼續生活下去對不對?聽我一句勸,多去大陸上走走,你的人生會有新的發現的。”

“不要總是拘泥於男性嘛,很多女性也是很棒的,你可以嚐試換換口味啊。在這點上你那位朋友就比你開明多了,竟然還喜歡著這位可愛的小姑娘……嘛,不過這位小姑娘身上的這種氣質……呃,人妻?你那位朋友原來好這一口啊。”

“…………我不是基佬,我和崔斯特隻是純潔的友誼。”奧拉夫一臉黑線的瞪著希芙蒂婭,原本還有些抑鬱的心情被希芙蒂婭這一胡攪蠻纏,竟然有些哭笑不得起來。

“哦哦哦哦……每一個基佬對別人都是這麽說的,”希芙蒂婭一臉了然的點了點頭,捏著嗓子學起了娘娘腔的聲音,“我們其實都是純潔的友誼……其實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大家都知道的,你們又何必掩蓋呢?”拍了拍奧拉夫的肩膀,希芙蒂婭說道,“而且我雖然不是同性戀,但對於同性戀其實是不反對的,你用不著騙我啊。我們不是朋友來著嗎?朋友之間就該坦誠啊。”“坦誠你妹!誰跟你是朋友,別跟我套近乎,”無意間掃到菜單上希芙蒂婭之前點了那幾種菜的價格,奧拉夫眉頭猛地一跳,“你又想蹭吃蹭喝了對不對?而且TM的竟然又點了這麽貴的東西……你腦抽啊?”“呐,摳門的男人才不會有人喜歡呢,”希芙蒂婭一臉無辜的說道,“而且能請我這樣一個容貌智慧氣質冠絕整個瓦羅蘭大陸的超級大美女吃一頓飯,不是你們男人的榮幸嗎?再說了,你可是超級殺手組織的老大之一,這點小錢對您來說也就是毛毛雨啦。”“毛你妹的雨,老子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好不好?”一想到這一路上來這個女人的種種劣跡,奧拉夫就再也控製不住心中的怒氣,惡狠狠的指著希芙蒂婭就大聲開罵了起來,“你個混蛋白癡女人!要我跟你說多少次?靠!你下次再給老子點這種貴得離譜的菜,我TM就把你賣到妓院裏去贖債!”

被狂戰士唾沫橫飛的痛罵著,希芙蒂婭一臉純潔無辜的眨了眨眼睛,說道,“那麽就是說這頓飯錢還是你付嗎?”

“你…………你你你你你你……”奧拉夫額頭青筋暴跳,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

就在這時,一個溫溫柔柔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就像是春日裏拂過大地的一縷清風,讓人的心情不由自主的靜了下來。

“這位先生,可以請您不要再店裏吵架好嗎?您這樣做會影響到其他顧客的。”

奧拉夫身體一僵,他動作僵硬的回過頭來,看到的站在他身前的少女。

少女的身高僅到他的腰間,和他站在一起,簡直就像是一頭巨獸旁邊的可憐小布偶。不過她卻完全沒有因為奧拉夫的龐大身形和猙獰麵孔而退縮,依舊用那種堅定而清澈的雙眼靜靜的注視著身前的狂戰士。

被這雙清澈的雙眼注視著,奧拉夫莫名的有些心慌,“我……那個……其實……呃……那個,我是崔……嘶……”

一旁的希芙蒂婭一腳揣在奧拉夫的小腿上,這個高大的狂戰士瞬間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後麵的話也全部被噎回了嘴裏。訕訕的笑著拉著奧拉夫坐了下來,希芙蒂婭說道,“抱歉抱歉,我這個朋友有選擇性暴怒不受控製綜合症,偶爾會莫名其妙的發脾氣,打擾了大家了真是抱歉了。”

一邊說,希芙蒂婭一邊踹了奧拉夫一腳,“喂,你這家夥還不快給老板娘道歉啊?”

和希芙蒂婭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半天,奧拉夫有些頹然的低著頭,揉著小腿,甕聲甕氣的說道,“對不起。”

“嗬嗬……沒關係,我其實沒有惡意的,隻是希望先生您能安靜一點。”

少女的目光這時突然掃到了奧拉夫身後的那個破舊魔術箱,身體猛地一震。那種震驚喜悅的情感,幾乎就快要從那雙清澈的眼睛裏溢了出來。

娜娜有些緊張的攥緊了胸前的衣領,有些口幹舌燥,“那個……兩位客人,可以問一下你們……這個……這個魔術箱你們是從哪裏得到的嗎?”被少女那緊張的目光注視著,奧拉夫開口說道,“這是……嘶……”小腿又被襲擊的奧拉夫瞬間暴怒,惡狠狠的扭頭瞪著一臉沒事人模樣的希芙蒂婭,吼道,“你神經病啊?!TM的又踢我!”

希芙蒂婭一臉淡定的伸手拍在狂戰士的頭頂,無形的力量瞬間束縛住了奧拉夫的身體,那種異常冰冷的力量甚至短暫的凍結了奧拉夫的思維,“這個嘛……其實我是一個旅行的魔術師來著,這些都是我的吃飯家當。”

希芙蒂婭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對著店內的客人們鞠了個躬,微笑著說道,“相見即是有緣,我給大家表演一個魔術吧。”

輕輕的拍著手,然後在所有人驚訝的眼神中,希芙蒂婭從手心裏竟然拉出了一柄石質的斷劍。然後兩手一合,又把斷劍壓回了手心之中。

緊接著,在眾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希芙蒂婭笑嘻嘻的伸手在奧拉夫的頭上輕輕拍了三下。於是,這個高大的狂戰士竟然噗的一聲變成了一隻可愛的小兔子,在地板上蹦來蹦去的。

“這……這……”看著那隻幾乎和真的兔子一摸一樣的蹦來蹦去的兔子,所有人回過神來後頓時開心的鼓掌歡呼起來,“好厲害!這位小姐好厲害!”

“小姑娘,再表演一個可以嗎?”

“是啊大姐姐,可以再表演一個嗎?”

“嗬嗬……別著急哦,”在眾人的熱切目光中鞠了個躬,希芙蒂婭豎起一根青蔥一般的手指,笑嘻嘻的搖了搖,說道,“我和我的助手旅行到這裏,已經快一天都沒有吃飯了呢。現在肚子好餓,等我們吃完午飯,下午和晚上會留在不遠處的廣場上表演的,大家想看更精彩的魔術的話,可以到時候去捧場哦。”

當希芙蒂婭露出了這一手之後,娜娜原本驚喜明亮的雙眼就失望的暗淡了下來。有些勉強的對著希芙蒂婭擠出了一個笑容,這位老板娘轉身跑出了大門,“我失陪一下。”

“謔謔……和我想的差不多嘛。”看著少女擦拭著眼角飛奔而去的背影,希芙蒂婭打了個響指,解除了奧拉夫的變形術。

噗——

原本有些驚慌的在地上蹦來蹦去的兔子噗的一聲變回了原來的狂戰士。有些驚愕的坐在幹淨的木地板上,奧拉夫看著自己的手,一臉的難以置信,“你……你你你……你這是什麽力量?”

“喂喂,你那種看著怪物的眼神是什麽意思?”希芙蒂婭一腳揣在奧拉夫的頭上,將高大的狂戰士踹得像個不倒翁一樣晃了晃,語氣有些不爽,“沒見過世麵的家夥,這是變形術啊混蛋。別用那種看妖怪的眼神看著本姑娘,這很失禮誒。”

摸了摸腦袋,奧拉夫沉默的坐回了座位上,以九階強者那敏銳的感知,他可以清晰的聽到烤魚屋背麵的海灘上,那夾雜著海風呼嘯的聲音傳來的低低哭泣聲。

有些難以理解的看了希芙蒂婭一眼,奧拉夫問道,“你剛才為什麽不讓我說話?”

“讓你說話?讓你說什麽?”希芙蒂婭翻了個白眼,說道,“雖然我知道你們狂戰士一族平均智商比較低,但你好歹也是個九階強者啊,麻煩你給我多動動腦筋好不好?”

拎著奧拉夫的頭轉了一個圈,讓狂戰士看著店內溫馨的布置和友善的人們,希芙蒂婭問道,“我問你,你那個朋友是不是很愛這位叫娜娜的姑娘?”

奧拉夫點點頭。

“既然你那位朋友很愛這位姑娘,而你那個朋友又是一個既強大又有錢的九階高手,那麽他為什麽不願意娶這位娜娜姑娘,反而讓她嫁人了呢?”看著店麵的牆壁上掛著的那幅婚紗照,希芙蒂婭撇了撇嘴,“如果你那個朋友真的下定決心要得到這位娜娜姑娘,你覺得以照片上這個一看就猥瑣腦殘的弱雞男人能夠反抗得了?”

“所以你朋友不娶這位娜娜姑娘就隻有兩種可能,”希芙蒂婭鬆開手,豎著手指說道,“一,你那位朋友雖然實力強大,但心理上其實是個弱雞男,不敢跟喜歡的女生表白,所以最後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喜歡的女孩嫁做人婦。”

“二,就是這位娜娜姑娘其實根本不喜歡你那個朋友,或者說相比於你那位朋友,她更喜歡牆上掛著的那個猥瑣男,所謂選擇嫁給了這位猥瑣男。而你那個朋友呢,又是一個好人,嗯……的確是好人,為了讓自己愛的女孩幸福,寧願放棄自己對她的占有欲。”

“可是你說的這兩種可能和你不讓我說話有什麽關聯?”奧拉夫問道,“而且我很清楚,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崔斯特在感情這個事情上的確很懦弱,他一直不敢跟這位娜娜姑娘表白,最後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嫁做人婦也不敢做出任何的事情。”

“哦,可是就算如此,你把事情全部跟這位小姑娘說了,你又能得到什麽?”希芙蒂婭一邊讓開位置,讓服務生把點的幾道菜肴一一擺到桌子上,一邊對著奧拉夫說道,“你說了這位小姑娘就能得到幸福了嗎?”

“我……”奧拉夫語塞,低著頭思索了一會兒,這個狂戰士憋紅了臉說道,“至少她有了解真相的權利。”

“了解了真相之後呢?”希芙蒂婭淡淡的看了奧拉夫一眼,開始品嚐這家烤魚店的手藝,“這位小姑娘就能快樂幸福了嗎?如果這位小姑娘一直都喜歡著你那位朋友,隻是因為他一直不表白的懦弱行為傷了這位小姑娘的心,最後或許在某種外界的逼迫下和牆上那個猥瑣男結婚了。”

“那麽說明這位小姑娘肯定是喜歡你那位朋友的,可是當她聽到了你那位朋友的死訊之後,得知了自己一直喜歡的人死掉了,你說這位小姑娘她會開心嗎?要是這位小姑娘婚後的生活還算幸福,當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忘了你那位朋友的時候,你又跑來給她說她當年喜歡的男人已經死掉了……你覺得她還能繼續開開心心的生活下去嗎?”

“我……我……”奧拉夫語塞了半響,最終發現好像自己無論怎麽做,似乎都是錯誤的,一時間心頭有些挫敗,“那你說我該怎麽辦?”

“很簡單啊,”希芙蒂婭一邊小口小口的嚼著烤魚,一邊說道,“把一切都告訴她就好了。”

“?”

“別用那種無語的眼神看著我,”將長長的拉麵刺溜一下咽了下去,希芙蒂婭說道,“我沒有跟你開玩笑,你去給這位小姑娘把一切都說清楚吧。”

“剛才我仔細觀察了半天,發現這位小姑娘麵對客人時雖然一直保持著微笑,但她的眼神中卻鬱積著一股濃濃的悲傷和痛苦,很顯然,這位小姑娘的生活過得並不怎麽好。既然情況都已經糟糕到了這種地步了,那麽你再來添一把火又有什麽問題呢?”

無辜的攤了攤手,希芙蒂婭一臉誠懇的說道,“本來情況就已經夠糟糕的了,就算現在變得再糟糕一點也沒什麽問題了。”

烤魚屋的布簾被掀開,眼睛有些紅腫的少女走了進來。注意到希芙蒂婭兩人在看著她後,娜娜勉強的擠出了一個微笑,走向了木台後麵的廚房之中。

“娜……嘶……”奧拉夫剛一招手打算跟娜娜說話,卻又被希芙蒂婭踹了一腳。

轉身惡狠狠的怒視著這個一臉無辜的女人,狂戰士怒火中燒的低吼道,“又怎麽了?”

一臉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希芙蒂婭對著門口努了努嘴,說道,“先別忙著發火,喏……你先看看那邊那位帥哥,然後再跟我發火也不遲。”

“嗯?”奧拉夫順著希芙蒂婭的視線看去,頓時愣了一秒。看著一臉酒氣、搖搖晃晃的走進來的那個醉漢,奧拉夫好奇的問道,“那不就是個醉漢嗎?怎麽了?”希芙蒂婭對著奧拉夫眨了眨眼睛,“你不覺得他很眼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