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們魔族都是好人?”蕭沐雨頓了頓,冷冷的問道,“你們之所以到處發動戰爭,是被逼的?”

(嘁……你哪隻耳朵聽到我這麽說了?對於惡魔來說,好人這個詞可不是什麽誇讚的話啊。我們惡魔本來就是邪惡的、自私的、陰暗的、血腥的……才不需要給自己做什麽辯解呢。)

“這樣啊……”冰冷的腳步,突然頓住。

風雪之中空曠而無人煙的街頭,前方街道路燈下明顯來意不善的數名貴族青年堵住了蕭沐雨的道路。

隔著一條長街,蕭沐雨站在這邊的路燈燈光下,冷冷的注視著下一個路燈的燈光下明顯在等他的貴族青年們,頓了頓,沒有說話。

黑色的雪花,開始在夜空中緩緩飄落。

凜冽的寒風自長街的另一頭吹來,將灰色的鬥篷吹得獵獵作響。蕭沐雨麵色冷漠的走上前去,如同沒有見到那一群青年一般,直接從人群之中走過。

“哈?跟我裝高手?切……”看著蕭沐雨視他們為無物的從人群之中走過,領頭的青年忍不住大聲嘲笑了起來,“看來我們這位來自弗雷爾卓德的使者先生並沒有搞清楚,在莫雷塔爾到底是誰說了算啊。約翰,給我好好教訓教訓他,讓這位蠻族的野蠻人先生知道什麽叫禮貌,什麽叫見到貴族要致敬。”

“明白。”從他的身後,走出了一名沉默寡言的高大戰士。那是他偶然間招募到的一名八階強者,別說是在莫雷塔爾了,就算是在整個瓦羅蘭大陸也是足夠橫行的力量了。

看著約翰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蕭沐雨,領頭的青年在後麵叫道,“喂!野蠻人先生,如果你不想挨打的話,就乖乖聽我一句話,離我們美麗的克卡奧小姐遠一點,那樣對你對她都是有好處的。”

冰冷的腳步,不曾因青年的威脅嘲笑而動搖止步。漫天飄落的風雪之中,蕭沐雨背影依舊冰冷而沉默。

名為約翰的戰士回頭看了主人一眼,在得到了主人的點頭首肯之後,一言不發的攔在了蕭沐雨的前麵。高大的身體宛若一座小山,攔住了蕭沐雨前進的道路。

“…………”冰冷的腳步,第一次停了下來。

蕭沐雨抬起頭來,冷淡了看了這個高大得如同一個鐵塔一般的壯漢一眼,沒有說話。

“這位先生,我建議您還是和我的主人談談吧,相信這對您沒有壞處的,”約翰看著身高僅僅隻比齊他胸的蕭沐雨,沉聲說道,“我並不想傷人。”

“……人類,為何要互相傷害?”

“嗯?您說什麽?”蕭沐雨的聲音有些低,因此戰士聽得並不清楚,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是說……”麵無表情的伸出一隻手,蕭沐雨冷冷的說道,“人類……為何要互相傷害。”

噗——

夜空中,那瞬間爆裂的高大肉體宛若炸裂的果實,向四周的牆壁街道路燈迸射出了無數的鮮血碎肉。靜靜的站在高大戰士身前的蕭沐雨首當其衝,卻奇怪的沒用沾染上任何的血跡,所有飛濺的血液碎肉在觸碰到他身前數尺的空間時,就如同撞到了什麽無形的屏障上一般,向兩側滑開了。

冷冷的轉過身來,蕭沐雨冰冷的目光在那些因局勢突變而變得目瞪口呆的貴族青年們身上掃了一圈,最後停留在了領頭的那名青年的身上,“你是誰?”

蕭沐雨的聲音,依舊冰冷而不含任何的感情,配合著他身後那濺得到處都是的血紅色痕跡,有著可怕而壓抑的懾服力。

不過當聽到蕭沐雨的問題時,領頭的青年卻鬆了一口氣。

約翰死亡的那一瞬間,他還真的有些怕蕭沐雨二話不說的就衝過來大殺特殺了,連八階的約翰都被蕭沐雨一擊秒殺,那麽他們這幾個貴族青年加起來估計還不夠對方一個指頭殺的。

如今蕭沐雨既然問他的身份了,那麽很明顯這個冷冰冰的男人也是在顧忌著怕得罪莫雷塔爾的大貴族的。而作為公爵的孫子,他對自己家的權勢還是很有信心的。

“我是布魯姆公爵的孫子,丹迪·布魯姆爵士,”有些自傲的說出了自己的身份,長得還算英俊的丹迪·布魯姆爵士清咳了一聲,努力的想用自己如今的傲然挽回剛才被約翰的慘狀嚇到時的糗狀,“來自北方的使者先生,我得承認你的實力的確很強大。”

“連我最強大的隨從、八階的戰士約翰你都能一招擊殺,很顯然你的實力比約翰更強……就算說你是九階強者,也不是不可能。不過在莫雷塔爾,光憑實力的強大可不能橫行無忌的,要知道僅僅是在我祖父的私軍裏,九階的強者就有兩個,而且他們都是年紀比他大許多的前輩。”

“就更不要說其他的貴族和軍隊裏的強者了,所以……九階強者在莫雷塔爾,真的不算什麽,”一臉自信的搖了搖手,布魯姆爵士矜持的笑道,“不過這次的事情的確是我做錯了,我不該看你跟克卡奧小姐親近了就嫉妒你的,我向你道歉……請務必原諒一個可憐的、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青年吧。”

“原諒……你?”蕭沐雨淡淡的重複了一遍,緩緩的走了過來,“為什麽要原諒你呢?你並沒有得罪我啊。”

“嗯嗯,的確,我並沒有冒犯閣下,這次的事情也隻是一個誤會罷了,既然現在誤會冰釋了,那麽就讓我們和好吧,”看得出蕭沐雨似乎有何解的意向的布魯姆爵士露出了一個果然如此的笑容,彬彬有禮的對著蕭沐雨鞠了一個躬,“我們說不定還能做朋友哦。”

“在艾歐尼亞,可是流傳著【痛快的打過一架之後的友誼,比普通的交往更久遠】的寓言啊。也許在莫雷塔爾,您還能夠找到一些誌同道合的朋友……我相信,您不會後悔今天的決定的。”誇張的攤開手指了指身邊的青年同伴們,布魯姆爵士拉攏的意圖很明顯。

既然蕭沐雨的實力不低,那麽他犯不著為了一件並不算大的事情來得罪蕭沐雨。現在蕭沐雨既然有何解意向那就最好了,說不定多接觸接觸,這位來自北方雪原的蠻族使者真的能夠像他說的那樣和他們交上朋友呢。

對於如何拉攏人心,年輕的布魯姆爵士還是很有自信的。

不過很可惜,蕭沐雨的意圖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友好……

噗——

蕭沐雨麵色冷漠的走到了布魯姆爵士的神情,伸出手把布魯姆爵士的笑臉按在了街道邊的牆壁上。西瓜爆裂的聲音中,紅白相間的東西四處亂濺,在牆壁上塗抹出了一個觸目驚心的塗鴉。

麵無表情的鬆開了年輕貴族無頭的屍體,蕭沐雨那冰冷的目光冷冷的掃向了剩餘幾名青年,“我從來不會後悔……”

清冷的殺意,滿溢長街。凜冽的風雪,在夜色下暴亂了一瞬。

當風雪再次平靜下來的時候,整個長街之上還站著的,就隻有那個麵色冰冷的收回長劍的男子了。

冰冷的六角形結晶,緩緩的從夜空中落下,輕輕的落在了一地狼藉的屍骸之上。溫熱的鮮血染紅了街道上的白雪,蒸騰起了薄薄的水霧,在燈光下塗抹出了一幅幅妖豔恐怖的血腥圖畫。

站在這一地扭曲破碎的屍骸碎肉之中,蕭沐雨麵色冷漠的看了看頭頂的夜空,喃喃念道,“正好,我需要殺一些人啊。”

……

……

三葉公館是莫雷塔爾負責招待外族使者的行館,麵積巨大而廣闊。為了顯示自己的強盛以及對他國公使們的敬意,這個公館在以樸素和鐵血著稱的諾克薩斯國內,修建的風格卻是難得奢華而舒適。

清晨那不算刺目的光線中,三葉公館的大廳的噴水池前,早已有一些穿著各國服飾的使者們散落在大廳中或吃著早餐、或靜靜的讀著報紙。

安靜的大廳裏,沒有人發出多餘的聲音,隻有那中央的噴水池中清泉潺潺流淌的水聲在大廳中輕輕回響。如同最悅耳的風鈴一般,讓人心靈莫名的安靜了下來。

然而冰冷的腳步聲打破了這裏安詳的氣氛。

噠——噠——噠——

冰冷的腳步聲中,那個自拐角處走出的青年披著破舊的黑色披風,緩緩的走進了大廳之中。

灰白交雜的長發帶著破落的氣息,那一雙漆黑的眼眸中冰寒而冷漠,有著某種震懾人心的可怕力量。

而在他的肩頭,與這個滿身冷漠氣息的青年完全不搭調的可愛小狐狸眯著眼睛,嗚嘰嗚嘰的輕聲喃呢著,不時甩甩尾巴蹭蹭男子的側臉,為這個如冰塊石像一般冰冷的青年帶來了些許的生命氣息。

也許之前沒有多少人認識這個永遠都顯得冷漠寡言的青年,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當昨天夜裏發生的事情在短短的數小時內傳開後,幾乎整個莫雷塔爾的上流人士都已經很難忽視這個沉默的男子了。

蕭沐雨。

一個顯得有些奇怪的姓名,與大陸上主流的姓氏取名完全不同的名字,一個代表了強大力量與無所顧忌的殺戮的名字,在楓葉雪事件之後,早已被世人所熟知。

隻是當人們真的近距離的接觸到這個傳說中的魔獸之主時,才發現對方身上的那種冰冷且不近人情的感覺,真的不是道聽途說的傳言。此時大廳中這些在過去數日裏也曾與蕭沐雨有過短暫接觸的各國使者,看到那張冷冰冰的臉時,甚至會情不自禁的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真的由沒有感情的岩石雕刻出來的石像。

瓦羅蘭大陸上的人們取名時,常常把姓氏放在名字的後麵,以示對自己的尊重。不過也有一些持不同風俗和看法的人類的取名方式是把名字放在姓氏的前麵,以表示對祖先的尊重。

而這樣取名的人物最富盛名的就是德邦的那位軍神趙信。

不過,保持這種風俗的人終究是少數,所以當蕭沐雨出現在大陸上的人們的視線中時,人們對於這位傳說中的魔獸之主議論最多的除了對方擁有的強大力量之外,就是他這個有些古古怪怪的名字了。

當然,如今讓大廳內的眾人心懷恐懼、甚至連坐在椅子上都有些顫抖不安的原因,當然不是蕭沐雨這個有些奇怪的名字,而是來自於昨夜風雪之中的那場殺戮。

那位布魯姆爵士才死亡不過十分鍾,他的死訊就已經被年老的布魯姆公爵知道了。在蕭沐雨走回三葉公館的這三十分鍾裏,一共有三波奉命而來的職業者攻擊了蕭沐雨。

然而蕭沐雨一路走來,除了為這個風雪的夜晚增添了一朵又一朵爆裂綻放的血紅花朵之外,腳步連稍微停頓一下都沒有。

那些強大的貴族私軍,甚至連近身都無法做到就被擊殺了。當暴怒的布魯姆老公爵終於從克卡奧小姐那裏得知了這位殺了他孫兒的人是誰後,選擇了沉默。

不過整個莫雷塔爾都沒有人嘲笑布魯姆老公爵這種軟弱的行為,因為易地而處,他們都沒有人敢對那位傳說中在聖域強者的保護下擊殺一國君主以及數名九階強者,還能全身而退的魔獸之主挑釁。

布魯姆爵士的死亡被徹底的擱置了下來,在這個敏感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敢提起這件事。他們大多好奇的,是那位傳言中殺戮的魔王接下來會如何做。

是就此罷手?還是順手把整個布魯姆公爵家族連根拔起?

總而言之,在整個莫雷塔爾暗處的議論之中,蕭沐雨這個名字成功的刻入了所有人的心裏,化作了一個代表了可怕的震懾。

“嗬嗬……經過這件事情,想必蕭先生您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肯定要比之前輕鬆多了吧?”

風雪,早已停下。

今天的莫雷塔爾的冬日裏難得放晴的一天,和熙的陽光照在這個安靜而美麗的小院之中,草木青翠,生機勃勃。

雖然那就算明媚也依舊顯得冰冷的陽光完全無法給世界帶來絲毫的暖意,但坐在這和熙的陽光中,人的心還是忍不住有些雀躍起來。

坐在白色藤椅木製成的舒適座椅上,阿莫琳·哈斯塔微笑著抿了一口紅茶,對著麵前沉默而冰冷的男子笑道,“現在在莫雷塔爾,所有人都在害怕著您一旦真的發怒了,像在楓葉雪的時候一樣來一出大屠殺的話,那麽情況可就糟糕了呢。”

“畢竟莫雷塔爾和楓葉雪不一樣啊,自從幾位大將軍們都一同消失了,現在的莫雷塔爾可是缺少強大的聖階高手坐鎮很久了。”

“……”沉默著喝了一口紅茶,蕭沐雨冷冷的說道,“夫人您說笑了,在莫雷塔爾這樣的大城市裏,別說我一個區區的九階職業者了,我想就算是真正的聖域強者都是無法全身而退的。”

“謙虛了謙虛了,蕭先生您太謙虛了啊,”微笑著看著蕭沐雨,這位哈斯塔夫人笑得很友善,“您的事跡安妮可是已經全部告訴我了哦,連童顏女神的神使都能擊敗的強大男人,怎麽會懼怕區區的一個人類帝國呢。”

“安妮……嗎?”蕭沐雨下意識的看了不遠處抱著玩具熊坐在台階上,氣鼓鼓的托著下巴就是不看他的小女孩,問道,“她最近還好嗎?”

“說不上好吧?嗬嗬……畢竟她可是一直期待著能夠與您重逢的呢。可是您卻直到現在才來莫雷塔爾,期間還出了那種事情。在您消失的那段時間裏,小家夥可是很擔心的,好幾次晚上都做噩夢嚇哭了呢。”

“誰……誰哭了啊?!”聽到母親的話,原本坐在一邊生悶氣的小女孩頓時坐不住了。有些惱羞成怒的跳了起來,安妮用力的扯著布偶熊的兩隻爪子,紅著臉叫道,“人家才不擔心他呢!像他這種大笨蛋,還是死掉算了……人家……人家有提伯斯就夠了!”

“…………”蕭沐雨麵無表情的看著那個雙腿在空中亂蹬著,一臉痛苦表情但什麽都說不出來的小熊,頓了頓,沒有說話。

(嘿嘿……怎麽了?找不到話說了嗎?哈哈哈……這個時候就該英明神武、睿智迷人的惡魔大人出場了!喲……人類小子,需要本大人幫你解決這個在和你賭氣的小丫頭嗎?對付這種別扭的小女孩,我可是很有經驗的哦。)

“……滾。”

(嘁……真是好心沒好報啊,人家好心好意的幫你,你這家夥卻用這麽惡劣的態度對待人家。真是太差勁了。)

沒有理會惡魔喋喋不休的嘮叨,蕭沐雨麵無表情的把目光從小女孩的身上移開,看向了微笑著的哈斯塔夫人,“夫人,我希望明天能帶安妮去到處逛逛,那麽……您願意把您美麗的女兒,暫時交給我這個不成器的家夥嗎?”

“嗬嗬……如果是蕭先生您的話,沒有問題哦,”捂著嘴看了看氣鼓鼓的女兒,美麗的哈斯塔夫人笑得花枝亂顫的,“我相信,安妮她肯定會很開心的。”

“母親!!”“啊拉啊拉,有什麽大不了的嘛?你不也很樂意嗎?嗬嗬……”“才不……才不樂意呢!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