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嗬嗬……原來是這樣啊?嗬嗬……早說嘛,”小女孩尷尬的捏著衣角,臉紅紅的轉過了頭,“大哥哥你早點解釋清楚,人家就不會誤會了嘛。”

正午的陽光下,蕭沐雨坐在奶茶吧外的露天遮陽傘下麵,麵無表情的扯下了幾縷被高溫烤得有些焦的發絲,淡淡的掃了一眼旁邊的奶茶店。

此時原本裝修得還算溫馨漂亮的奶茶屋,已經被爆炸的烈焰轟出了一個大洞,破碎焦黑的玻璃和木板散落了一地,看起來淒慘無比。凜冬十二月徹骨的寒風不時的呼嘯著從大洞內吹進了奶茶屋內,讓之前明明還溫暖無比的奶茶屋內的氣溫瞬間變得極低。

雖然已經得到了賠償了,但是奶茶屋的老板坐在吧台後麵看著這一地的狼藉,依舊是一臉的欲哭無淚。

而引發這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之一的安德薇爾·艾芙妮小姑娘,此時則安安靜靜的坐在蕭沐雨的身邊,乖巧的抱著一杯奶茶小口小口的啜吸著。一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什麽都沒有看見的淡定模樣。

“……”淡淡的瞥了羞慚的小女孩一眼,蕭沐雨沒有提及對方根本就沒有給他辯解的時間就動手的事實。而是麵無表情的岔開了話題,“接下來,你要去哪裏玩?我第一次來莫雷塔爾,對這裏不太了解……你說吧,接下來去哪裏?”

“呃……這個嘛,讓我想想,”小安妮歪著小腦袋想了想,一拍手叫道,“我們去看馬戲團吧,在離這裏不遠的小廣場上,經常有一個馬戲團在那裏表演呢。”

“……走吧。”靜靜的想了想,蕭沐雨找不出推翻這個提議的理由,於是點頭答應。

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蕭沐雨麵無表情的撫了撫肩膀上的小狐狸,撫平了對方因為聽到了馬戲團而變得有些激動開心的情緒,這才冷冷的看向了帶路的小女孩。

而在這個時候,小安妮則伸手拉著朋友的小手,兩個小家夥肩並著肩的就這樣走在了蕭沐雨的麵前。

空氣之中,潔白的飛雪緩緩飄落,似乎是在讚揚這份童年純真的友誼,又似乎是在……

“冷笑?嗬嗬……泰隆叔叔,說實話,你的臉真的不適合露出冷笑這麽高端的表情,所以我建議你還是保持原來的麵癱模樣算了。”城堡的窗台前,卡西奧佩婭·克卡奧小姐微笑著為陽台上的嬌豔花朵們噴著抗寒的噴霧,頭也不回的對身後牆角處無聲無息的浮現出來的青年說道。

當然,雖然說是青年,但是如果有知情的人明白這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子到底多大的話,那麽他肯定就再也不會有對方是青年的這種想法了。

泰隆,諾克薩斯上層貴族圈中一個代表了陰影與恐怖的名字。

雖然實力僅僅隻是八階的程度,但是精通各種暗殺隱覓技巧的他,卻能夠毫發無傷的暗殺掉九階的強者,且對方在死亡的那一刻之前甚至都無法感覺到敵人的存在。

這位出身自諾克薩斯最底層的地底世界的刺客,在為杜·克卡奧將軍效力的數十年中,早已用無數無辜者的鮮血證明了自己的可怕。那來自暗影之處的刀鋒,可以在所有人都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切開他們的脖頸,讓無辜者的氣管中的鮮血,在空氣中噴濺出最華麗的紅色噴泉。

“…………”無聲無息的站在牆角的陰影處,泰隆冷冷的問道,“二公主殿下,我聽說了前天夜裏,在馬爾塞夫伯爵家中舉辦的晚宴上發生的事情了。”

“嗯?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少女依舊頭也不回的趴在窗台上,小心的把花枝間凝結的一些冰霜除去,滿不在乎的問道。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少女這種滿不在乎的態度把泰隆給徹底惹惱了,這位隱藏在暗處的殺手有些激動的踏前了一步,問道,“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是在玩火?那位冬擁之主,可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對付的。天心城的時候你還沒有吃夠虧嗎?”

“就是因為在天心城的時候吃過虧了,所以我才要在這裏扳回一局啊,”少女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說道,“在天心城的時候,我們處擺在明處的陰謀被他看破了,陷入了被動狀態,所以我才敗得那麽慘。可是這次不一樣哦。”

“這次他是來自弗雷爾卓德的使者,而我是諾克薩斯的公主,他必須遷就我。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就是那個差點被他殺掉的可憐少女婭婭,在這種我掌握了主動的情況下,泰隆叔叔你覺得我會輸嗎?”

“你就這麽確定他沒有認出你?”

“確定哦,”少女微笑著豎起了一根手指,輕輕的貼著自己紅潤的嘴唇,笑道,“我這次可以很肯定,那位蕭沐雨先生是絕對絕對沒有認出我來的。”

“你怎麽知道?你什麽時候學會讀心術了?”泰隆冷笑了一聲,微帶嘲諷的說道,“你所謂的肯定不過來源於你的一些試探,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以那位冬擁之主的智商。在已經提前知道了你的身份的情況下,他還可能會被你試探出來嗎?”

“這個可能自然也是存在的,不過嘛,嗬嗬……無論他是否認出了我,這次都是毫無疑問的贏定了的。”少女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城市,看著那綿延著順著巨大的山脈建造的城市在身下蔓延出去,微笑著說道。

“絕對……絕對的贏定了。”

“什……什麽?蕭沐雨先生是弗雷爾卓德的使者?”大街之上,小女孩驚愕不已的瞪著身邊的蕭沐雨,驚叫道。

“嘻嘻……對啊,怎麽了?很驚訝?”小安妮嬉笑著捏了捏朋友的臉,問道,“不要這麽驚訝嘛,大哥哥這麽厲害的人,不過是當一個區區的使者而已,幹嘛露出這種表情啊?”

“不是,是……”小女孩似乎有些難言之隱的攥著手,有些懷疑又有些期待的看著蕭沐雨,艾芙妮突然說道,“那個……呃……蕭沐雨先生,可以麻煩您一件事情嗎?”

“…………什麽事?”冷冷的看著這個情緒明顯的開始有些不正常的小女孩,蕭沐雨冷冷的問道。

“那個……呃,您可以把你的劍給我看看嗎?”怯怯的看了一眼蕭沐雨,小女孩捏著衣角小聲的問道。

“…………劍?”這個要求有些出乎蕭沐雨的意外,他低頭看了看眼前期待的看著他的小女孩,又沉默著撫了撫破敗的劍身,冷冷的問道,“我的劍有什麽問題嗎?”

王者之證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他、希芙蒂婭,以及那個看見了王者之證的戰爭女神希維爾知道。其他的人,甚至就連蕭沐雨的老師易,對這把失落多年的神器都不了解,難道眼前的這個小女孩認出這把劍了嗎……

漆黑的瞳孔深處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漆黑的風雪,也緩緩的在空氣中浮現。

不……不對!

漆黑的雙瞳猛地擴張,蕭沐雨的眼睛死死的鎖定著眼前的小女孩,看著對方那緊張中夾雜著忐忑的表情,結合著之前小女孩的行為,似乎明白了什麽……

又是與那個錯誤的認知有關係嗎?

漆黑的雙瞳,緩緩閉上。

睜開……

蕭沐雨冷冷的注視著眼前這個絲毫不知道自己剛剛在地獄門口轉了一圈的小女孩,神色漠然的把破敗的戰劍遞給了小女孩,“給你。”

空氣中的黑色雪花緩緩散去,原本比冬日還要凜冽的冰冷也突然消失。冬天那清冷的陽光下,對這一切都毫無知覺的小女孩,有些激動緊張的接過了蕭沐雨遞過來的破敗戰劍。

由於劍的重量有些超乎小女孩的意料,因此接住劍的那一瞬間,艾芙妮一個踉蹌,直接就向前栽倒在了蕭沐雨的懷中。

“……”麵無表情的扶起小女孩,蕭沐雨冷冷的說道,“小心點。”

“呃……嗬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女孩從蕭沐雨的懷中站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安妮有些好奇的湊了過來,把可愛的小腦袋搭在了艾芙妮的肩膀上,問道,“怎麽了薇薇?大哥哥的劍有什麽問題嗎?”

“這個……呃……嗬嗬……”不知道怎麽解釋的小女孩隻能尷尬的笑著,一麵伸手去拔劍。

鏘——

小女孩舉著劍鞘和才拔出了一半的劍身站在大街上,表情凝固了。

在那冰冷的劍身上,一枚金色的流線形符文在太陽光下熠熠生輝,在艾芙妮小姑娘的眼中閃爍著耀目的光芒……

“蛇……蛇……蛇……蛇……”目瞪口呆的看著這枚金色的符文,艾芙妮驚愕得連完整的話讀說不全了。

“嗯?蛇?”抱著艾芙妮的小安妮貼著朋友的臉,好奇的看著這枚金色的流線形符文,有些奇怪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劍身上的符文,好奇的問道,“你這麽一說,我也突然覺得這枚符文有些像蛇了呢……怎麽了?你這一臉見到亡靈的表情……難道這枚符文有什麽古怪?”

“蛇……蛇……蛇女!!”突然,小女孩發出了一聲尖叫,如同被毒蠍蟄了一下,啪的就把手裏的劍扔了出去。

那種夾雜著恐懼與驚愕的表情,似乎之前被她拿在手中根本不是一把劍,而是一條隨時會咬她一口的毒蛇一般。

“蛇女?什麽蛇女?”小安妮好奇的抱著艾芙妮,問道,“你該不會又開始胡言亂語了吧?”

“…………”麵無表情的伸手把小女孩扔出去的破敗戰劍接住,蕭沐雨淡淡的瞥了瞥似乎見到了超級大怪獸一般被嚇得魂不附體的小女孩,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冷冷的問道,“艾芙妮小姐,你剛才說得蛇女……是什麽意思?”

“哎呀,大哥哥你就不要較真了,”出乎蕭沐雨意料的,小安妮失笑著搖了搖蕭沐雨的手,指著艾芙妮笑著說道,“艾芙妮嘛,哪裏都好,不但是一個學什麽會什麽的超級天才,在美術音樂上麵也有著出色的成就呢。但是她啊,其實就是個大笨蛋,有時候總會莫名其妙的說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話,真要跟她較真大家都會被她氣死的。”

“…………較真?氣……死?”緩緩的咀嚼著這段話,蕭沐雨瞥了那個正在尷尬的笑著想要阻止安妮繼續爆光她的糗事的小女孩,冷冷的問道,“為什麽會這麽說?”

小安妮笑嘻嘻的繞著蕭沐雨不斷的轉著圈子,躲避著艾芙妮的追殺,笑道,“因為艾芙妮太聰明了,所以很多時候總是會自顧自的幻想出一大堆不存在的東西,並且把這些東西信以為真。”

“我還記得她第一次看到了杜·克卡奧將軍的小女兒,卡西奧佩婭·克卡奧小姐時,竟然當著無數人的麵脫口而出說克卡奧小姐是一個很壞的女人呢,嘻嘻……大哥哥你是沒有看到,當時大家臉上的表情到底有多有趣啊。”

“…………很壞?”蕭沐雨低頭想了想,問道,“你的意思是說,艾芙妮小姐說那位克卡奧小姐是個交際花?那種人盡可夫的女人?”

“對啊對啊,當時薇薇她就是這麽說的呢,嘻嘻……不過在莫雷塔爾,誰不知道那位克卡奧家的小公主是多麽高傲的一個女生啊。不但出身高貴,還是強大的謀略家呢,別說有誰能夠一親芳澤了,到現在為止,那位克卡奧小姐甚至還連戀愛都沒有談過呢。”

淡淡的看了看臉色羞紅的艾芙妮一眼,蕭沐雨冷冷的問道,“那麽後來呢?那位克卡奧小姐沒有生氣嗎?”

“怎麽生氣啊?當時說這句話的時候,艾芙妮才四歲,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克卡奧姐姐也不可能跟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置氣吧?”

“安妮!!”兩個小女孩繞著蕭沐雨追逐了半天,最後艾芙妮實在是追不上了,一時間又是嬌羞又是惱怒的叫了起來,“你不要說了啊!很害羞誒,你要再說……你要再說……我就把你喜歡唔唔唔……”

叉著腰好不容易喘勻了一口氣,艾芙妮正準備把好朋友的糗事也爆出來的時候,手疾眼快的小安妮嗖的一聲就飛撲了過來,捂著艾芙妮的嘴將小女孩後麵的話堵了回去。

不過由於情急之下沒有控製好力道,安妮飛撲的力道實在是太大了。

於是,鋪滿白雪的長街之上,兩個小女孩翻滾著在厚厚的積雪之上滾了幾圈。

“哎喲……安妮,你壓到我的腳了。”

“艾芙妮,快鬆口,你咬到我的手了。”

“……”麵無表情的看著兩個滾成一群的小女孩,蕭沐雨冷冷的說道,“夜。”

(……)

“夜?”

(……)

一連呼喚了兩遍,平時就那頭總是聒噪無比的惡魔卻是奇怪的沉默了下來。蕭沐雨頓了頓,加大了音量,“夜!”

(啊?!誰在叫我……呃,人類小子?是你在叫我?怎麽了?你有什麽事兒?)

“……”沉默之中,蕭沐雨冷冷的問道,“童顏女神阿諾雅除了【童顏女神】這個稱號外,還有什麽別的稱呼嗎?”

(這個嘛……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呃……好像沒有,應該沒有……大概沒有吧。據我所知,阿諾雅就童顏女神這個稱號,並沒有什麽別的稱呼。)

(嘿嘿……怎麽?這位艾芙妮小姑娘的話又讓你產生了什麽亂七八糟的聯想嗎?)

“…………人的每一個行為都有驅使它實現的深意,比如說餓了,人就會吃飯,渴了,人就會睡覺。這個世界上並沒有莫名其妙的就產生的行動。”

(嘿嘿……這套理論我記得你當初說起過,不就是你來的那個世界的認知嘛。說生物的大腦裏麵有著什麽神經還是精神之類的細線連接著人類的全身,外界對生物的任何刺激都會被傳遞到大腦裏麵去,然後由腦袋反射出相應的反射,具現到身體上時就是各種不同的動作了……對吧?)

“沒錯。”

(你懷疑這位小姑娘的那個【蛇女】有什麽別的含義?)

“這是很顯然的事情,不需要我懷疑。”

(嘁……可是你別忘了,小安妮說了,這個看起來顛顛倒倒的小丫頭十有八九是個輕度神經病哦。你把一個神經病的話當真,那你得有多傻啊?不是有種類型的妹子叫做電波係嗎?總是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讓人聽不懂的話,說不定這個艾芙妮小姑娘就是一個電波係呢。)

“…………信息不足,暫時無法判斷,”蕭沐雨淡淡的說道,沒有跟惡魔爭論下去,“不過去調查一下的話,應該就清楚了。”

就在這時,三人已經來到了那個安妮所說的小廣場上,遠遠的,蕭沐雨就看到了那個被密集的人群圍在了中間的馬戲團。看得出來,那個正在表演的馬戲團應該人氣很高的樣子,以至於就算是凜冽的寒冬都無法阻止人們前來觀看的心情。人群圍成的圈子中,不是傳來看客們的叫好聲,嘈雜一片。然而站在小廣場的邊緣看著這個人氣異常充足的地方,蕭沐雨頓了頓,卻是帶著兩個小女孩走向了廣場邊緣的一個露天咖啡屋。沒有理會那個熱鬧無比的馬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