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雷塔爾異聞錄》裏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

在時間還不算久遠的數百年前,在那個還是由貴族掌權的諾克薩斯帝國皇室時期,在莫雷塔爾這座城市之中,隱藏著這樣的一個團體——黑玫瑰。

每個城市都有人所不知的一麵,正如每個人也都有著不為他人所知的一麵。諾克薩斯,就是這麽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地方。

在幽暗的地下街道深處,地牢宛如密密麻麻的蜂巢隨處可見。蜿蜒的街道順著地下城中心不斷延伸出去,這裏成為了世間萬惡的避難所。無數狂熱教徒、邪惡女巫、秘密團體都將這座迷宮視為家園。

那裏,是混亂的國度、邪惡的家園,是與莫雷塔爾地表世界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世界。充滿了陰暗的罪惡。

無數的犯罪者聚集在這裏,他們在陰暗之中互相攻擊著所有能夠攻擊到的人,在敵人或自己的鮮血之中,享受著踐踏規則的快感。地下街道裏的清潔工們,每天早上從黑暗的下水道中運出來的屍體,足夠堆成一座不大的小山。

不過這絲毫無法阻止大陸上的那些邪惡罪犯不遠萬裏的來到這裏。

因為這裏是真正的罪惡的天堂,混亂與邪惡的地獄。隻有在這裏,他們才不會擔心被那些道貌岸然的正義人士追捕;隻有在這裏,他們才能肆無忌憚的揮霍著自己的殘忍。

這裏,是真正的犯罪者天堂,邪惡與混亂的代名詞。

而那個把這些陰暗殘忍邪惡的渣滓們統合起來的女人,則是莫雷塔爾傳說中的絕世妖女。

詭術妖姬——樂芙蘭。

這是一個在莫雷塔爾可以讓小孩止啼的名字。

傳說中,樂芙蘭來自黑暗的地獄深處,跨越了時空之門來到了人類世界,就是為了在大地之上傳播她的邪惡,讓更多無辜的人體驗到可怕的痛苦。

她美麗而妖嬈,任何敢於直視她雙眼的男人都會變成她喪失心智的奴仆。任何敢於麵對她的女人將會被她把所有的美麗吸盡,變成醜陋的骷髏——而這,也是她能夠擁有那樣一張美麗而迷人的臉的原因了。

當然,這位曆史上幾乎站在了諾克薩斯權利巔峰的女人,自然不是什麽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惡魔。按照曆史事件中她所表現出來的實力來看,這位數百年都青春不老的女人似乎也沒有什麽可怕得讓人恐懼的力量。

僅僅隻有九階實力的她是如何做到青春不老的,沒有人知道。

但是無可置疑的,是在以諾克薩斯皇室為首的貴族執政時期,隱藏在暗處的黑色玫瑰才是王座背後真正的統治者。

直到代表著最原始力量的軍部崛起,徹底驅逐了卡裏奧皇室的力量,把整個國家都掌控到了手中時,樂芙蘭才帶領著她的黑玫瑰消失在世人的視線之中。

外界盛傳,這位罪孽深重的女人已經死於當初動亂奪權的那一個夜晚了。也有人信誓旦旦的說親眼看到了她被諾克薩斯軍部的最高長官,達克威爾將軍親手殺死,屍體被打成了碎片。

更有傳言說,這位美麗而妖嬈的妖女其實被幾位禦國大將軍關了起來,被當做了高層們共有的性奴隸了。

當然,無論傳言如何,事情的真相也許隻有那一天夜裏經曆了這一切的幾位大人物知道了。

莫雷塔爾的居民們隻知道隨著軍部的崛起,名為黑玫瑰的組織已經隨著它的主人一同消失。隻留下了一個名為【樂芙蘭】的名字,在數百年的傳說之中被莫雷塔爾的居民們漸漸妖魔化,變成了他們用來哄騙不聽話的小孩的利器了。

……

……

月色之下,披著鬥篷的少女,雙手捧著《莫雷塔爾異聞錄》,靜靜的坐在屋簷之上。

白色的雪花在她的身邊輕輕飄落,隨著夜空中微微拂動的冷風漫天飄舞著。在城市的燈火中,微微閃爍著迷離的冷光,有著某種令人驚異的美感。

眼鏡後方的美麗眼眸,正一遍遍的看著這本異聞錄中記載的關於傳說中那個妖女的故事。一遍,又一遍。很奇怪的,她對於這本書中其他的故事似乎沒有絲毫的興趣,相反,對於這個故事卻是在意非常。

啪。

良久之後,書本被合起。在那清冷的月光之下,書本的封麵上《莫雷塔爾異聞錄》一行字顯得清晰而醒目。

她呆呆的看著這本書,腦袋歪到了一旁,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眼鏡姐姐,你怎麽了?”

眼鏡少女的旁邊,一個看起來差不多歲數的短發女孩坐著。女孩一頭齊肩的茶色短發,無邪的雙眼中泛著靈動的光彩,還沒有被世界的邪惡所染指的目光中,清澈如水。

漫天飄零的飛雪中,兩個女孩子就坐在不算高的屋簷上,靜靜沐浴在月光之下。

眼鏡少女沒有說什麽,她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這時,那名少女卻是站了起來,一把纏住眼鏡少女的脖子,嘻嘻一笑,唱起歌來——

“牡丹花,白又大,丁香草,氣芬芳。風刮落,回歸處,結一朵,花瓣仨……”

歌聲悠揚。單純的曲調顯示出這隻是一首兒歌,不過少女那輕柔悅耳的聲調,卻是將這首顯得有些普通和幼稚的兒歌唱得很動聽。

月光下,眼鏡少女一聲不吭的聽著,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起伏。

“咳~~~~~”

唱了一會兒後,那名少女突然歎了一口氣,坐在眼鏡少女的身旁。

她抬起頭,望著天空中的皎潔明月,抱著膝蓋輕輕的說道:“眼鏡姐姐,其實……我很謝謝你在這麽久的時間裏,一直在照顧我。說實話,如果沒有姐姐您陪著我、照顧我、幫助我,我是真的堅持不了這麽久的。”

眼鏡少女別過頭,靜靜的看著這個女孩,眼神中似乎露出一抹溫柔。

“姐姐,你說,我什麽時候去相認比較好呢?我離家出走那麽多年,一定變了很多。如果突然出現在爸爸媽媽他們麵前的話,他們肯定會很生氣吧?爸爸雖然一向很疼我,但他這次一定會打我的吧?即使不打我,也一定會罵我吧?嗚~~~感覺好恐怖……”

眼鏡少女低下頭,沉默片刻之後,她的嘴唇輕輕地張開……

(你喜歡你爸爸嗎?)

沒有聲音。但是,嘴唇卻比出了這句話。

另一個少女費力的解讀著眼鏡少女口中的意思,等到看明白之後,她用力的點了點頭,“嗯,我最喜歡爸爸了”

眼鏡少女慢慢抬起右手,撫摸著這個小女孩的頭發。片刻之後,她慢慢的站了起來,目光,望向那隱藏在城市的黑暗之中、那座高高的聳立在莫雷塔爾最高處的城堡……

“咳,真是煩惱啊。算了,凡事都等明天再說吧,嗚……總感覺一切都好麻煩,明天起來大吃一頓,填飽肚子鼓足勇氣之後再說吧。”

十六歲的少女揉了揉臉頰,有些自暴自棄的說著,站起身就準備離開。這時,那從一邊伸出來的纖細的手,卻是拉住了她。

“誒?眼鏡姐姐,你還有什麽事嗎?”看著拉住自己的眼鏡少女,名叫阿爾托莉亞的小姑娘有些好奇。

“…………”沉默之中,少女緩緩的舉起了右手,纖細的食指在空氣中緩緩的劃過,寫出了一行泛著彩光的字體——明天就回家去吧。

“明天?”阿爾托莉亞看著這行字體,有些不解,“就算真的要回去的話,也用不著這麽著急吧?咖啡廳裏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處理好的。而最近新來的芙蕾雅姐姐也才幹了半個月的時間,因為她的原因,最近的生意可是好了很多呢,就這樣關門不是很可惜嗎?”

“……”少女沉默了一下,像是抹去黑板上的字一般,她用手輕輕的抹去了空氣中的那一行字體,重新寫了另一句話——你打算營業到多久?

“唔……這個嘛,我覺得到女神聖夜那一天就可以關門了。畢竟到了那幾天,大家都要回到自己的家中和親人團聚,肯定就沒有多少生意了……到了那個時候,我就可以準備離開了。而且從這裏到多科爾城,也就一天左右的飛行時間,到時候我還可以回家和爸爸他們過女神聖夜呢,”說到這裏,女孩不由得傻傻的笑了起來,“在女神聖夜的時候突然出現,爸爸他們肯定會被我嚇傻的。而且到時候,他就算真的想要罵我,肯定也得等女神聖夜過了再罵的,我就可以逃過一劫了。”

“……”沉默之中,少女拉了拉阿爾托莉亞的衣角,沉默但卻堅定的在空氣中寫出了這樣的一行字體——三天之內,你必須離開。

少女那堅定而認真的態度,讓阿爾托莉亞有些不解,“這麽急?為什麽?”

少女搖了搖頭,沒有解釋。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必須離開。

阿爾托莉亞愣了愣,看著神態堅定的少女,最後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好吧好吧,如果是眼鏡姐姐你要求的話,那麽我就離開……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什麽了,但我相信眼鏡姐姐這麽做,肯定不會害我的。”

看得出來,阿爾托莉亞的答允,讓少女的神色有了些許的輕鬆。她鬆開了女孩的衣角,沒有再說話。

“嗯,那就這樣吧,我先回去了,”阿爾托莉亞拍了拍手,轉身走到了屋簷的邊緣,慢慢的順著樓梯爬了下去,“眼鏡姐姐,明天再見。”

點了點頭,少女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坐在屋簷上目送著少女離開。

等到少女的背影徹底消失在了拐角處後,這位披著鬥篷的眼鏡少女緩緩的收起了手中的書,站了起來。清冷的月光下,漫天飄舞的飛雪之中,少女的身體在黑夜之中緩緩的飄了起來。

沿著阿爾托莉亞離去的足跡,少女悄悄的跟了上去。

不知不覺,眼鏡少女已經來到了這座咖啡廳的麵前。

莉亞女仆咖啡屋。

她已經記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來到這裏了。次數之多,讓她甚至可以閉著眼睛在這座酒店內行走。

此時,夜還不算很深。咖啡屋內燈火通明,看得出裏麵的人氣還是很不錯的,從這裏,她甚至能夠清晰的看到那個美麗得不似人類的女子,正無奈的站在收銀台後麵,看著眼前這些為了多和她說幾句話,就故意把東西分成一次又一次的點的客人,無可奈何。

對於這位名叫希芙蒂婭的女人,她了解得不多。

如此美麗的女人原本應該有著很大的名聲才對的,可是她發動了所有的力量收集到的情報,卻隻有寥寥無幾的幾份。

她最開始出現,是在德瑪西亞的首都楓葉雪。當時她正在某個商店內打工,不過那個商店的老板是一個好色的色狼。在妄圖利用權力猥褻希芙蒂婭時,被她當場打成重傷,險些死亡。

然後這個女人就在楓葉雪禁衛軍的追捕下逃出了楓葉雪,消失了蹤跡。第二次發現她的行蹤時,是在諾克薩斯東部海岸的某個小碼頭。當時和她一起出現的,還有某個疑是【孥鐵冬藏】四巨頭之一的狂戰士奧拉夫的大個子。

後來兩人登上了去艾歐尼亞的船,下船後再次消失。等到再一次出現時,那個疑是狂戰士奧拉夫的大個子,在艾歐尼亞某個普通小鎮殺死了當地的一個賭徒,後來兩人似乎從這裏開始分開了。

此後,這個女人去了艾歐尼亞的另一個城市一趟,找了武器大師賈克斯谘詢了一下能否修理她的那把斷劍之後,就一路遊遊逛逛的來到了莫雷塔爾。

實力不明、身份不明、能力不明,唯一知道的,就隻有她熱衷於各種美味的小吃食品,對於那些瓦羅蘭各地的特色小吃,這位美麗的女子有著某種驚人的狂熱喜好。

這樣一個來曆不明的人,原本應該不惜一切代價,把她徹底調查清楚才對。可是最近那些積壓著的事情,卻是讓眼鏡少女隻能無視這位希芙蒂婭的存在。

至少,她可以肯定,這位來曆不明的女人對阿爾托莉亞並沒有惡意——而這,也就足夠了。

冰冷的飛雪之中,眼鏡少女悄悄的落在了一側的屋簷之下。旁邊的一座高大建築,將這裏投影成了一個陰暗的角落,完美的隱藏了她的身形。

鬥篷在冰冷的空氣中輕輕的飄動著,少女靜靜的注視著阿爾托莉亞安全無恙的走進了咖啡店內後。視線,不由自主落在了那個坐在咖啡廳對麵的奶茶店中那個男人的身上。

黑發黑瞳,一臉冰霜,那灰白交雜的長發,在空氣中隱隱散發著某種比冬夜還要冰冷的氣息。灰色的破舊鬥篷,為這個男人增添了一絲滄桑而落魄的氣息。

拳頭大小的白色小狐狸站在他麵前的桌子上,抱著一塊小蛋糕吧唧吧唧的吃著。而它的主人,卻是冷冷的坐在旁邊,用一種徹骨而冰寒的目光靜靜的注視著街道對麵的那個咖啡屋——或者說,注視著那個穿著女仆裝站在收銀台後麵的希芙蒂婭。

少女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麽會來到這裏。是巧合?還是故意?

但是,她卻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絕對不能貿貿然的出現在這個男人的麵前。也幸好,這個男人現在的注意力完全沒有放在搜尋上,而是直直的盯著對麵,所以並沒有發現她。

發現這位魔獸之主的存在,已經是好幾天以前的事情了。

當時她也是像今夜這樣,悄悄的護送著女孩回到咖啡屋中。然後準備離去的她,無意中看到了那個坐在對麵的奶茶屋內,透過商店的玻璃櫥窗,用一種絕對稱不上是善意的冰冷眼神注視著對方的咖啡屋的男人。

冬擁之主,蕭沐雨。

這是一個很有分量和壓迫力的名字。以至於當她看到了對方時,心髒幾乎被無形的力量攥緊了。非是恐懼,而是在這種緊要的關頭,對於突然插入的難以掌控的力量的忌憚。

不過幸好,經過數日的觀察,她發現了這位魔獸之主的目標並不是咖啡屋,也不是阿爾托莉亞。而是那個來曆不明的希芙蒂婭。

而且,那種絕對稱不上善意的冰冷目光中,卻也奇怪的沒用摻雜任何的殺意。

每一個夜晚,當夜幕降臨之時,這個麵色冰冷的男人就會出現在這裏,然後點了幾份餐品給他的寵物之後。就這樣保持著一個姿勢冷冷的注視著希芙蒂婭好幾個小時,直到臨近午夜,咖啡屋快要關門的時刻,他才會起身離開。

九個夜晚,這樣古怪的行為無一中斷,但他也沒有做出任何多餘的事情。不過眼鏡少女至少可以肯定,他對這股咖啡屋並沒有任何的惡意。

於是,在經過了一連數個夜晚的暗中監視之後,她放棄了這樣的監視行為。畢竟,在最近的這段時間裏,她一直都很忙碌。每一天、每一個小時,都有著一大堆的事情等著她去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