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城市,肮髒的城市。

莫雷塔爾,這樣一座繁華而巨大的都市,卻仿佛正是這個世界的縮寫。

享有金錢者,掌握權勢者,全都擁有那些華麗的住宅,環繞的侍從,可口的食物,以及到了晚上可以享受的溫暖床鋪。而如果沒有金錢與權勢,那麽,你就是一條狗,一隻蟲。有時候,你甚至連蟲和狗都不如,就和垃圾沒什麽分別。而這樣的人,基本上就隻能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富人貶斥為窮人,或者……犯罪者。

依山而建的城市遠遠的看起來宛若一個巨大的骷髏頭骨,城市建於花崗岩山脈之上,部分城區卻又深入地底。

建築物聳立山巔或是深入山腹,城外圍繞一圈的是令人望而生畏的人工護城河,注滿了女巫邪惡腐臭的藥劑,而這條護城河成了隔絕外界訪問的最佳屏障。

在這座城市的地麵之下,在幽深的山腹中,在黑暗的大地深處,蜿蜒的地下世界如同蜂巢一般。

這個地底世界的中心鋪著曲折的街道,是世間所有邪惡的避難所。

無數來自瓦羅蘭大陸各處的狂熱教徒、女巫和秘密社團們將這個迷宮視為家園。混亂而有序,是諾克薩斯高層默許的這裏的規則。

這裏,與地麵之上有序而井然的秩序不同,充滿了陰暗自私的冷漠。每一天的清晨,清潔的工人們從街道的陰暗處找到的屍體就是一個龐大的數量。那些,都是一群倒黴的家夥,或許隻是因為他手上的一塊表、又或者是因為他的錢包,就為他招來的遮掩的厄運。

黑暗的地下世界裏,也有一個小小的身影,躲藏在某條陰暗的小巷中。一雙冰冷而無情的眼睛,冷漠的看著外麵那來來往往的人群。在他的懷裏,則揣著一把尖刀。

這是一個約莫十歲左右的男孩,長長的黑色頭發幾乎覆蓋住了他的臉,隻露出頭發下的那雙,讓每一個見過的人都忍不住發抖的眼睛。

他是一個乞丐。一個衣衫襤褸,渾身髒兮兮,雙手上積滿黑色塵土的小乞丐。

那雙明顯還有些稚嫩的臉蛋上,卻有著一種普通同齡男孩所無法媲美的閱曆與滄桑。尤其是他的眼睛,這雙已經過早失去童真的雙眼,此刻布滿了欲望和無情。

這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過往的每一個行人,盯著他們的錢包,盯著男人身上的懷表,盯著女人身上的首飾。凡是各種值錢的東西,都成為了他雙眼掃描的目標。

“咕嗚…………”

小乞丐的肚子,在叫。而饑餓感,卻讓他的雙眼更為冰冷而犀利。

如今的他,已經不再是一個年僅十歲的小孩,而是一頭饑餓的惡狼。什麽法律,什麽道德,現在全被他拋之腦後。那些東西隻是權勢者用來打壓他的歪理,卻壓根無法填飽他的肚子。

終於,小乞丐的獵物出現了。他的目標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穿著體麵的肥胖女人。此刻,這個女人在一家雜貨店前停步,悠閑的挑選商品。等到她選擇到滿意的商品之後,胖女人從懷中摸出錢包,打開……

那一瞬間,他動了!

如同閃電一般,這個小乞丐仿佛發動攻擊的惡狼,撲向那個胖女人!趁著那名胖女人還沒反應過來之時,一把抓過胖女人手中的錢包就要逃!那胖女人先是一驚,隨後立刻察覺到自己的錢包被搶,開始大聲呼叫!

四周的行人紛紛側目,一名巡邏的士兵更是看準了,上前一把抓住那個小乞丐。那名士兵嘿嘿邪笑了一聲,張開蒲扇大的手對準小乞丐的臉就是一掌,立馬將他的半邊臉打的紅腫起來。

“臭小子,偷東西?不要命了是不是!”

小乞丐沒有吱聲,被層層長發掩蓋下的雙眼不但沒有絲毫的恐懼,反而還彌漫著一層憎恨。他毫不猶豫的從懷中拔出小刀,抬手就往那名士兵的大腿刺去。那士兵隻覺得腿上一涼,急忙鬆開小乞丐後退!用手一摸,滿手的血立刻讓他雙目赤紅!可再次抬眼看時,哪裏還有那個小乞丐的影子?

這個地下的世界沒有別的,陰暗的小巷卻是永遠都是它的主旋律。小乞丐呼呼的喘著氣,躲在小巷中,警惕的觀察著外麵的情況。在確認沒有人追來之後,他才把那把染血的小刀在自己肮髒的衣服上隨意的擦了擦,放入懷中。

他懷著激動的心情打開錢包,但卻隻從中找到一張魔晶卡。對此,小乞丐恨恨的咬了咬牙,用手將這張魔晶卡直接拗斷。沒有主人的身份識別,就算魔晶卡中藏著一百萬金幣,那也是一個子兒都取不出!

“咕嗚…………”

肚子,更餓了。

小乞丐隨手丟掉錢包,稍微休息了一下之後,開始再次尋找新的目標。父母雙亡的他,早在懂事時起就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錢,就不能填飽肚子的道理。

而要在這裏生存,除了你的動作夠快之外,你的心,還要夠狠。

要有……隨時做好殺人準備的狠勁。

那把刀子是他從一隻垃圾箱中翻出來的,距今為止,這把刀上已經染過無數人的血。

有和他爭搶食物的其他乞丐的血,也有丟失錢包的失主的血。當然,也有那些士兵的血。

由於人小力薄,所以至今為止,小乞丐仍然沒法用這把鈍鈍的小刀殺人。不過,這種日子恐怕很快就要到了。隨著他的年齡增長,隨著他的力氣越來越大。真正“殺人”的那一刻,想來也不會有多遠了。

小乞丐捏了捏懷中的刀子,早就做好為生存豁出一切的他,對於“殺人”的心理準備已經做得夠多的了。隻要能夠填飽肚子,即使做什麽,他都情願!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著。伴隨著日頭漸漸到達黃昏,小乞丐卻依舊沒有再次尋找到合適的獵物。街道上巡邏的士兵漸漸增多,一些和他一樣為了生存而貿然行竊搶劫的乞丐,紛紛被那是士兵抓住。

而那些士兵對於小偷的最爽快的處罰,就是當場拔出劍斬下他們的雙手。那些血水噴湧的場麵,小乞丐從小到大,已經不知道見過多少次了。

冷靜,耐心,細心,狠辣。這是他從“同伴”們的血的教訓中,得出的心得。

時間,漸漸推移。而馬路上的巡邏士兵也變得越來越多,再這樣下去,恐怕今天就會沒有收獲。而沒有收獲,就意味自己要餓肚子,要忍受寒冷與饑餓,迎接夜晚的慢慢降臨。

寒冷與饑餓,是死神的前奏。小乞丐已經見過太多的人,在這兩樣東西的威逼下,再也不動彈。

地下的世界裏,永遠都是黑暗的陰冷。隻有那矗立在道路兩邊的路燈燈光,勉強將這個黑暗的世界照亮。幽深的黑暗裏,那黑暗裏的迷蒙燈光始終帶著一種朦朧的美感……殺人的美感。

小乞丐哆嗦了一下身子,饑餓正在漸漸剝奪他所剩不多的力量。他抬頭看了看頭頂黑暗的天空,雙手搓動後,趁著夜幕偷偷的溜出小巷。

街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就連那些巡邏的士兵也在冬夜寒風的威逼下躲進營地,不敢出來。隻不過轉眼之間,街道上的行人就變得稀少了起來。小乞丐搓著雙手,踩著一雙早就已經破的不能再破的薄布鞋,走向道路另一邊……

香噴噴的麵包店,裏麵,有能夠讓他挨過今晚所需要的食物。

小乞丐搓著雙手,躲在牆角。那雙冷靜而不帶絲毫感情波瀾的雙眼死死盯著麵包店。那擺在玻璃櫥窗內的烤麵包正散發著誘人的香味,讓他的肚子,叫得更響了。

“哎呀呀,歡迎您再次光臨!”

一位客人從麵包店走了出來,他懷中的紙袋中裝滿了麵包。店老板則滿麵笑容的將他送了出來,肥胖的雙手不停地在圍裙上揉搓。

小乞丐哼了一聲,隨手掏出懷中的小刀,跟在那名客人的身後。

他的眼睛盯著那個抱著裝滿麵包的紙袋行走的人,一會看看那隻紙袋,一會看看他的腰部。他的身材瘦小,而這個客人看起來則是身材高大,要想成功奪取麵包,必須一擊就將對方放倒才行。

小乞丐跟在那人的身後,緩緩的走著。天上的雪下得更大,大的幾乎要將人徹底凍住。

那個人緊了緊身上的皮襖,手伸進紙袋,摸出一隻圓麵包,美滋滋的咬了一口。看著他吃著那些麵包,小乞丐的雙眼變得更為冰冷,捏著小刀的手也更緊。終於,當兩人走到一條沒什麽人的小巷之後,小乞丐忽然發動速度,挺著手中的小刀,向那人的背部刺去!

“噗嗤!”

一聲輕響,刀子直沒至柄。

小乞丐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可還沒等到他高興起來,那人忽然大叫一聲向前跳起,手中的麵包全都灑落一地!他轉過身,驚恐的看著手持刀刃的小乞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部。等到他摸出鮮血之後,眼神中立刻充滿了痛恨與詛咒!

他隨手抄起路邊的一根木棍,揮手就向小乞丐打來!

原來,這人穿的皮襖很厚。而小乞丐的刀子卻實在是太過頓挫。這一刺隻是傷到對方的皮肉,卻沒有將對方徹底放倒!小乞丐心中一驚,麵對打來的木棍他急忙在地上打了個滾,躲開。看著麵前這個揮舞著木棍的人,他知道,如果被對方抓住,那就一定會被立刻打死!

這一瞬間,小乞丐首先想到了逃。

不過,他的腳步在邁出一步之後就立刻停止。他的視線落在那些灑落一地的麵包上,如果沒有它們,他就算逃走了,也注定今晚一定會死!

在電閃即逝的考慮之後,小乞丐轉過頭衝了過去,硬是在那人的追打之下撿起地上的一塊麵包,飛也似的逃走了。

小乞丐抓著那塊沾滿泥土灰塵的麵包,氣喘籲籲的躲藏進那些陰暗的小巷。此刻,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雪花也越來越大。他屏住呼吸傾聽著外麵的任何動靜,在確定那個人沒有追來之後,他才真正的鬆了口氣,癱倒在雪地上。

最危險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夜幕,將會為他提供最好的避難所。小乞丐走進小巷的深處,在一堆垃圾堆旁的後方坐下。這裏很髒,很亂。但越是髒亂,就越是能夠保證沒有人會來到這裏,打攪他的進食。

小小的麵包已經被凍的僵硬,十指已經發麻的小乞丐甚至已經無法察覺出這隻麵包上的柔軟。但,這些都無所謂。他望著手中的這塊獵物,吞了口口水,喜滋滋的張開嘴,就要咬下……

“嗚啊!嗚啊!嗚啊!”

忽然!一陣嬰兒啼哭聲讓小乞丐的精神為之一振!

他好像護食的野狗一般將麵包往懷裏一揣,警覺的雙耳和眼睛筆直的向哭聲傳來的方向望去。借著那朦朧的雪光,他依稀可以看見,一個全身都籠罩在黑色鬥篷之下的人,正坐在小巷的更深處。而那陣嬰兒的啼哭聲,似乎正是從那人的懷中發出。

聽到嬰兒的啼哭,黑色鬥篷之人立刻顯得有些緊張。

從那不斷哼著歌安慰的嘶啞聲音來聽,那似乎是一個女人。

隻不過這個女人的嗓子似乎受了傷,因此聽起來非常的嘶啞難聽,就如同抓撓硬牛皮一般。

那個女人不斷地安慰著懷中的啼哭,聲音似乎顯得有些焦急。透過那黑色的鬥篷,小乞丐依稀可以看見從那鬥篷中露出的一個小小身子。

一個嬰兒。

小乞丐默默的看著那個女人,警惕著。懷中的麵包是他的食物,如果有任何人敢來搶,他絕對不會吝嗇自己手中的小刀!即使對方是女人也一樣!

僵持良久之後,小乞丐發現那個女人似乎並沒有過來想搶奪自己的麵包的意思。她隻是一直哄著懷中的嬰兒,如同沒有發現這裏的小乞丐一般。

小乞丐鬆了口氣,沒有再去管那個女人。這種世道,餓死街頭的人不計其數。做人隻要顧自己就好,別人是死是活,幹他什麽事?

他再次從懷中取出那塊麵包,看著那還在冒油的麵包皮,貪婪的吞了口口水。這塊麵包並不算大,他要細嚼慢咽的把它吃下去,絕對不能浪費任何一個值得品味的細節。

在欣賞完之後,他再次張開嘴,就要咬下……

“嗚啊!嗚哇啊!!”

嬰兒的啼哭變得比剛才更響了!而這一聲啼哭,也讓小乞丐即將往嘴裏送的手硬生生的停住!他別過頭,看著那邊的女人。隻見她依舊在哄著懷中的嬰兒,似乎是在竭力的不讓她哭泣!可這個嬰兒卻是越哭越響,絲毫沒有止歇的意思。

小乞丐看著那個女人,再看著她懷中的嬰兒。最後,他的視線集中在手中的這塊麵包之上。

這塊麵包真的很小……幾乎隻有十歲的他的巴掌那麽大小……如果整個吃下去的話,可能不會挨餓。可如果分給別人的話……

小乞丐狠命的搖了搖頭,幹脆轉過身子,背對著那名婦女和那名女嬰。狠下心似的,將麵包送進嘴裏,大大的咬了一口。

“嗚啊!嗚…………嗚啊……”

麵包很香,明明已經完全冷掉,而且還凍的硬邦邦的麵包,吃在嘴裏竟然是如此的香甜。可隻是這麽一口之後,小乞丐卻發覺,背後傳來的嬰兒哭聲竟然在慢慢的虛弱下去。

小乞丐吞下口中的麵包,肚子裏反而更餓了。但在繼續咬之前,他還是轉過身,看著身後的那名婦女。隻見她的背似乎變得佝僂了起來,而她懷中的嬰兒,聲調也越來越輕,越來越虛弱……

小乞丐轉過頭,看看手中的麵包。隨後,他再次回過身,看看那邊的婦女和她懷中的嬰兒……

小乞丐狠命的轉過頭,堅決不理會的蹲在那邊,繼續抱著這一小塊麵包。他不斷地告誡自己,這個世界是沒有溫暖的。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

如果餓死了,那絕對不能怪別人不給於自己施舍,而要責怪自己沒有能力去槍,去偷,去騙!在自己饑寒交迫的時候,有誰向自己施舍過一塊麵包,一個金幣嗎?

沒有,沒有一個人!

自從懂事之後,自己就是這麽過來的,就是這麽看到的!這個世界他已經看的清清楚楚,這絕對不是一個允許向他人進行施舍的人能夠生存下去的世界!

嬰兒的啼哭終於漸漸消失了。小乞丐嘴角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好像報複似的,再次咬了一口麵包。

麵包……依舊是如此的香甜。它的皮依舊是如此的脆,口感依舊是如此的充實。可為什麽,這一口卻沒有了剛才的那一口所帶來的滿足感呢?小乞丐充滿疑惑的看著手中的這塊麵包。它還剩下大半個。而此時,身後的小女嬰哭聲,終於,消失了……小乞丐猛地抬起頭!他迅速轉身,幾乎不敢相信的看著婦女所在的方向!那個女人安撫嬰兒的動作已經停止,從鬥篷下伸出的幹枯手指,顫抖的撫摸著小嬰兒的麵頰。那不知從哪裏飄下的雪花,已經將她的黑色鬥篷染成了白色。

那是……絕望的白色。

小乞丐猛地站起,用比以往偷盜更為迅捷的速度衝到那名婦女身旁!他湊過腦袋往女人懷裏一看,隻見其中躺著的小嬰兒已經麵色蒼白,閉著眼,不再哭鬧。

小乞丐一驚,一種莫名其妙的罪惡感立刻在他的胸中燃起。隨後,他想都不想的就把手中剩下的麵包遞到那個女人麵前。

“吃下去,給他喂奶。”

於是,那個女人抬起頭來。接著小巷內昏暗的光線,映入小乞丐眼中的,卻是一張詭異無比的臉。

幹枯、蒼老、宛若橘子皮一般覆蓋在頭骨隻是的一層皮膚,看起來就像是蒸發掉了所有的水分一般。這個如同童話故事裏最邪惡的女巫一般的老女人睜大渾濁的眼睛瞪著眼前的小乞丐,咧開了嘴,露出了一口尖利的黃牙,“小朋友很有愛心啊。”

那一瞬間,小乞丐的身體僵硬了。

冰冷的恐懼,幾乎凍結了他的靈魂。傻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造型詭異的女巫,他想起了在這個地下的世界裏最恐怖的那一撮人。

不是那些來自世界各地的罪犯,而是那些就算是宣揚著邪惡煉金術的祖安都無法忍受她們的邪惡、把她們驅逐出去的惡毒女巫。她們熱衷於各種各樣詭異的試驗,一個人若是不幸落在了她們的手裏,那簡直是比死了還要痛苦。

她們不但能折磨你的身體,還能奴役你的靈魂。

從小在這個黑暗的地下世界裏長大的他,清楚的知道那些恐怖的傳說絕不僅僅隻是一個傳說。

動作僵硬的低下頭,小乞丐這才注意到了女巫懷中的那個嬰兒。

此時,那個嬰兒已經失去了呼吸,似乎已是死去了一般。

然而它早就該死去了!

青色的皮膚上布滿了腐爛的痕跡,不時有寄生蟲和蒼蠅在那屍體的表麵爬來爬去。半個腦袋都變成了詭異的暗紅色,如同一塊巨大的疤一般,隻能看到那隻露出來的死灰色眼睛正在瞪著他。

這分明就是一具早已死掉不知道多久的屍體了!

想到剛才的嬰兒啼哭聲,小乞丐的全身拚命的顫抖了起來。難以言喻的恐懼攥緊的他的內心,明明理智在內心瘋狂的吼著快跑!快跑!但是他那僵硬的身體卻連一步也邁步出去。

“啊咧?被你發現了嗎?”注意到了小乞丐的視線,這個詭異的女巫竊竊的笑了起來。她伸出幹枯嶙峋的手,像是母親撫摸兒女一般溫柔的撫摸著懷中的那具嬰兒屍體,竊竊的笑著,“那可就不能讓你跑了。畢竟我為了煉成這具蟲巢,可是得罪了一個很不好對付的家夥呢,要是你泄露了我的消息讓她追了上來,那我不就倒大黴了嗎?”

“所以啊,你還是乖乖的死去吧。”女巫咧開大嘴,桀桀怪笑著伸出一隻幹枯嶙峋的手按在了小乞丐的頭上。

瞬間,難以言喻的痛苦就從小乞丐的頭顱中炸裂。那種劇烈的痛苦驅使下,他拚命的張開嘴想要叫喊,然而卻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攥緊了他的喉嚨,把他的所有哭喊全部堵在了喉嚨之中。

小小的身體瘋狂的****著,卻隻能無力的發出“嗬嗬嗬嗬……”的聲音。

愉悅的看著雙眼漸漸無神的小乞丐,女巫的臉上滿是狂熱的笑,“死了以後見到了死神,千萬不要怪我啊!我本來不想殺你的,你說你剛才乖乖的呆在旁邊自己一個人吃不久好了嗎?為什麽非要當好人啊?好人不長命的道理你不知道嗎?”

“你這是自己找死,怪不得我啊!哈哈哈哈……”

痛苦的**著身體,小乞丐的視線漸漸模糊。身體也越來越沉重。

迷蒙之中,一道溫暖的白光破開了黑暗的天空,重重的落在了披著厚厚鬥篷的女巫身上。

“呃啊啊啊啊……樂……樂……樂芙蘭!”溫暖的白光之中,女巫卻如同墮入了硫酸之中一般痛苦的哭嚎了起來。她懷中的小嬰兒屍體以及被她捏著腦袋拎起來的小乞丐也被她無力的鬆開,掉了下來。

痛苦的哀嚎之中,女巫的身體在地方痛苦的**著、**著。就像是一隻瀕死的蛆蟲,看起來醜陋無比。

一道散發著淡淡溫暖白光的身影落在了小男孩的身邊,少女彎下腰抱起小男孩,小心的確認了小乞丐並沒有大礙之後,這才輕輕的送了一口氣。

而全身無力的癱軟在這個溫暖的懷抱裏,小乞丐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張美麗的臉,感受著對方身上那種讓人舒服的溫暖氣息,忍不住喃喃念道,“天使……姐姐?”

少女搖了搖頭,右手在虛空中輕輕的揮舞,揮灑出一排娟秀而整齊的字跡——我不是天使。頓了頓,少女又寫道——不用說話了,你的傷很重。當然,僅僅隻有寫字與人交流的這種途徑的少女,並不清楚那時的小乞丐還不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