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濃霧籠罩了一切。

凜冬清晨的天空中,緩緩的升起的一輪太陽,將多日隔離了諾克薩斯的陽光照在了大地之上。然而就連這金色的陽光,也無法驅散清晨的濃霧,蜿蜒而行的軍隊似乎被濃霧籠罩著。

騎在毛皮鮮亮的白馬之上,銳雯從空氣中嗅到了濕潤的氣息。

相比之下,她更希望豔陽高照,那樣可以讓她看清自己的敵人,不過冰涼的雨水也能讓她的戰士們保持著冷靜。何況,隊伍中的大魔法師安度爾可以控製雨水,如果需要他隨時可以讓它們落下來。不過現在,銳雯決定讓天氣順其自然。

她,安度爾,以及一小隊反抗軍的成員將在前麵打頭陣,而大軍將緊緊跟著他們。

她非常希望能借助森林提供的掩護,但一支將近兩千人的大軍的隻能走一條像樣的路。如果德萊文的偵察兵在此地遊**,那他一定會得到獸人入侵的警告。銳雯從不記得敦霍爾德有過這麽多偵察兵,現在情況真是非常怪異。

想到昨夜失蹤的斥候隊長、那個總是笑得很開心很燦爛的青年卡羅爾,以及跟著他一同失蹤的一隊二十人的斥候隊,銳雯心中的不安也就越發的濃鬱了起來。

她們正前進在前往莫雷塔爾的路上。

在這個瓦羅蘭大陸三年一次的盛大節日上,銳雯連夜把手下的所有軍士全部叫了起來,集結準備去莫雷塔爾。這樣唐突的行為本來應該遭到指責、遭到非議,畢竟誰願意在大過節的時候從溫暖的家中離開,頂著寒風冒著大雪連夜趕路?

但因為那個發出這個命令的人是銳雯,所以整個反抗軍戰線裏沒有任何的人因此而不滿。他們都熱誠而狂熱的信任著他們的首領,從來不會懷疑那個有著一雙美麗的緋紅色雙眼的女子發出的指令。

而軍士們越是信任她,銳雯心中的壓力也就越大了。

她這次越過邊界靠近克魯比行省的目的與往次不同,並不是為了帶來戰爭。為了不讓自己的行為被克魯比行省駐守的德萊文誤解,銳雯還特地派出了信使趕在隊伍前送了一封信給那個男人,把一切在信中都解釋清楚了。

而信使帶來的消息,也說過了當時德萊文已經表示清楚,到時候她到了克魯比行省後,德萊文本人會親自出來與她就這次的事情交談。

但是……

原本應該安全的環境下,為何會神秘的消失二十個戰士呢?

銳雯的心中有些不安。

她的全副武裝的先頭小隊此刻正手拉手小心翼翼的在通往克魯比行省的山路上前進著。就在這時,一個黑甲騎士從軍隊的後方帶著風馳電掣一般的速度急速奔來,帶著一路的風塵仆仆和疲憊停在了銳雯的身邊。

“呼……呼……”馬上的騎士拚命的張著嘴喘息著,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一臉焦躁的對著銳雯說道,“團長,不好了!出大問題了!莫雷塔爾……莫雷塔爾沒了!”

銳雯臉色猛地一肅,沉聲問道,“什麽沒了?”

“剛剛從莫雷塔爾附近傳來的消息,昨天晚上消失多年的黑玫瑰突然帶領許多貴族出現在莫雷塔爾的王宮附近,宣布發動政變,想要強行奪取諾克薩斯的政權。關鍵時候,始終多年的兩位將軍突然回來,這才避免了軍部權利被貴族奪走的命運。”

“不過黑玫瑰的首領樂芙蘭不甘失敗,在最後的時候動用了聖階的全部力量,把整座莫雷塔爾都轟成了灰燼。現在那裏已經空無一物了!”

銳雯一愣,一臉的難以置信,“莫雷塔爾被毀掉了?怎……怎麽可能?!”

說到這裏,銳雯突然想到什麽,頓時情緒激動的問道,“莫雷塔爾被打沉了,那麽城市裏麵的居民呢?他們都平安嗎?”

說起這個,黑甲騎士的臉色有些發青。他情緒低落的低下了頭,不敢去看銳雯的雙眼,“除了在冬擁之主蕭沐雨的帶領下,提前離開了莫雷塔爾的四十萬反叛軍的親族,其他的民眾幾乎全部死在災難之中了。”

“冬擁之主?蕭……蕭沐雨?叛亂軍?”銳雯的臉上,已經不再是驚訝了,而是徹徹底底的驚愕。這個名字的突然出現,顯得是那樣的突兀、那樣的詭異……

難以置信的握緊了拳頭,銳雯咬牙問道,“他怎麽會和叛亂軍攪在一起了?”

她的這個問題,那個黑甲騎士沒有辦法回答。

不,不止是那個黑甲騎士,也許這個世界上都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了……至少能夠回答的人,似乎都已經死了。

神色陰晴不定的坐在馬背上思考了很久,等到後麵的大部隊都已經跟上來了,銳雯這才抬起頭來。看著身邊這個一直等待在一旁沒有打擾她的戰士,銳雯歎了口氣,似乎已經放棄了去深究為何那個男人會和叛亂軍走到一起的事情了,“那麽他們的行蹤呢?有人知道線索嗎?”

按照銳雯的想法,既然蕭沐雨已經加入了黑玫瑰那些叛亂軍的那一方,並且還出力幫對方護送勢力內的親眷。那麽為了防止走到中途就被諾克薩斯的軍隊追上,蕭沐雨肯定想到了讓所有人都無法發現他們行蹤的方法。

以目前的搜索手段來看,在最初的這幾天裏,隻怕所有人都無法找到那四十萬人的行蹤了。就算找到了,最多也隻能找到一些線索。然而黑甲騎士的回答卻是讓銳雯再次愣住了。

“根據消息,那位冬擁之主帶著那些叛軍的親眷往南麵去了。”

於是,銳雯驚訝了,“那麽將軍他們呢?他們不管的嗎?”

“據說是因為冬擁之主的魔獸大軍震懾,讓兩位歸來的將軍不敢攻擊冬擁之主的隊伍。因為現在諾克薩斯的邊界已經聚集了數量龐大的魔獸大軍,且還在持續不斷的向著冬擁之主的隊伍金發的方向前進。達克威爾將軍大人在麵對外界的質疑時,說的是因為冬擁之主用在諾克薩斯境內發動獸潮為威脅,逼得他不敢隨便出動軍隊,隻能任由冬擁之主蕭沐雨帶著那些叛軍揚長而去。”

“竟然……是這樣嗎?”銳雯仰起頭看著頭頂的天空,喃喃的低語道。

鳥兒棲在她頭頂的粗壯樹枝上,似乎在等待著什麽,正好奇的歪著頭看著她。看了一會兒,金黃雜黑的鳥兒似乎對銳雯那雙緋紅色的眼眸中帶著的情緒迷惑了,傾傾亮藍色的腦袋,飛走了。

銳雯·維麗蒂·維多利亞不僅是位優秀的首領,還是一位訓練有素的戰士,她知道對這信使提供的消息該怎麽麵對。

她騎著馬兒、踩著步子繼續前進。終於,在彎彎曲曲的道路的前方,卡魯比行省的邊境要塞多尼爾關口帶著它全部的驕傲和冷酷的榮耀,隱現在她的軍隊麵前,隊伍中泛起一陣**。

“舉起旗幟,”她低頭想了想,說道,“遵守禮節,這樣他們或許就不會直接衝著我們開火。相信莫雷塔爾的消息你們也知道了,沒錯,將軍他們回來了!所以這次我們是帶著和平和誠意而來的,雖然多尼爾要塞易守難攻,但一旦談判破裂,它也一定會被我們擊潰。但我們不應該卷入無所謂的戰鬥之中……全軍收起武器,舉起旗幟,讓德萊文看到我們的誠意。”

當她和她的戰士們前進時,薩爾看見一些人影在城牆和走道裏匆忙地奔跑;再近一些,她能看到正瞄準著她的火炮的炮口,弓手們都已經就位,數十個騎兵從城堡的側翼跑來,匆匆忙忙的在她前方擺起陣線。他們手持槍矛,騎馬亙在前方,他們等待著。

銳雯繼續前進。前方巨大的木門上跑動的人影更多了,她心跳略微加速;自從數十年前兩位將軍神秘失蹤,軍部因理念不合而分裂成兩派之後,她和她的戰士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靠近過這個關塞了。

今天,將是一個結束,以及一個新的開始。銳雯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許多的戰士家鄉就在多尼爾要塞對麵的納賽爾平原之上,但是自從他們選擇追隨她前往卡倫米爾之後,這麽多年了,當年的青年都已經變成了滄桑的大叔,他們卻一直沒能回去看一看。軍部的分裂,不止是勢力上的分裂,對於這個同屬於一個國家的兩個敵對團體來說,還是一場情感上的分裂。

但是這樣的分裂在今天結束了,將軍大人歸來,那麽她所率領的反對勢力也就沒有的存在必要。因為到底什麽才是真正的諾克薩斯之道,將軍大人會告訴他們的……雖然,聽到了莫雷塔爾的事情之後,銳雯的心中有了一些名為質疑的陰霾。但是這陰霾與她對那兩位將軍的信任相比,卻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城牆麵前,銳雯勒住了坐下的白馬,停下腳步。

現在她與要塞城牆上的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足以聽清彼此的喊話,她不會再靠近了。

“很好,很好,”一個銳雯熟悉而齷齪的身音傳來,“這不是我們英武強大的第三軍團軍團長銳雯大人嘛?怎麽?您終於忍不住內心的權利欲望撕咬,在這個魔法紀元結束的第一天帶領大軍殺來了?”

魔法紀元已經於昨夜結束,魔法紀元1999年12月31日之後,按照瓦羅蘭大陸的紀元劃分,從今日起,將是新的一個紀元。

悲傷紀元。

乃是紀念童顏女神阿諾雅的存在而命名的紀元。

站在城牆麵前,被無數的炮火箭矢指著,銳雯卻不為所動,“向你致意,德萊文督軍。”

仰起頭來,她說,“但我不是為了戰爭而來,而是作為一支軍隊的領袖,帶著我的和平與誠意而來。卡倫米爾與莫雷塔爾分離太久了,我們需要一個新的契機讓兩個分別多年的親人複原。而今天,就是這樣的奇跡出現的時刻。”

城牆的走道裏,名為蘭頓的仆人立在他的主人身邊。所有一切都讓他難以置信。

昨夜,聽到了那位名叫樂芙蘭的叛軍首領被達克威爾處斬之後,德萊文剛撕心裂肺地大吼著把自己大灌了一頓。蘭頓曾不止一次幫女仆把他那醉得不省人事的主人抬回**,他從沒見過誰喝了這麽多酒之後還能站著;德萊文將軍到底有什麽心事?他到底怎麽了?

他什麽都不清楚,他隻知道昨夜他的主人突然一改之前的情緒,派出了最精銳的下屬連夜出城。再次回來的時候,那些訓練有素的戰士們綁回了二十個卡倫米爾的反抗軍戰士。

蘭頓跟在主人的身邊,看著主人對著那些被綁在地牢裏的年輕反抗軍戰士猙獰而瘋狂的笑著,以及那些戰士急切而驚訝向德萊文保證銳雯僅僅是來和平談判的。

當時蘭頓親眼看到,此話一出,打雷問的臉色頓時出離可怕。他命令蘭頓和其他守衛出去,而蘭頓在門外焦急踱步時依然能清晰地聽到打雷問的厲聲咒罵,和手掌皮鞭打在皮肉上的聲音。

直到現在他才再一次見到德萊文,盡管塔米斯向他報告說,德萊文派出了他最快的馬匹去求援,但這些都是至少四小時前的事了。按照邏輯,他們現在應該穩住這些試圖和他們簽訂停戰協議的反抗軍軍隊,直到援軍到來。

而事實上,出於禮節,德萊文需要派出一小隊人和反抗軍軍隊談判。沒錯,這才是合乎邏輯的舉動。如果沒猜錯的話,蘭頓估計,反抗軍的軍隊這次全巢出動,人數差不多該有十五萬。

而多尼爾要塞這裏,卻僅僅隻有三萬的常駐部隊。

蘭頓察覺到恐懼的氣氛在人群中湧動。由於隔得太遠他沒法看得很清楚,但是他清楚地看到一股人群的大潮正慢慢地向他們逼近過來,他還聽到了那有節奏的,令人聞風喪膽的馬蹄聲。

緋紅女王的軍隊。

盡管早晨的空氣非常涼爽,蘭頓的手臂還是一直不住地往外冒汗。

“幹得漂亮,銳雯,”德萊文說話了。銳雯望著他,這位曾經的戰鬥英雄帶著厭惡的表情抓著牆,身體晃動著,那張顯得異常猥瑣的臉上,兩撇胡須長長的隨風擺動著,“你現在究竟在想什麽呢?”

厭惡感在心中升起,不過很快被銳雯壓了下去。雖然德萊文的長相粗俗醜陋猥瑣是全諾克薩斯的共識,但作為領袖的她,不應該在雙方交接軍隊的時候把個人的喜惡帶入其中。

“除非你逼我們自衛,我們不想再和你們打了。但在你的集中營裏還關著數百個我們的兄弟,德萊文,那是過去數十年的交戰中,不幸被你們俘虜的戰士。無論如何他們都將獲得自由,但是我們不想再看到不必要的流血了。”

“現在將軍大人他們回歸,我們已經沒有必要再像以前那樣打生打死了。我們隻需要把軍隊和國家同時還給將軍大人,他們就會把一切都做得更好的。隻要你釋放那些被囚的戰士,我們就可以回歸和平,不再紛爭不休。”

“作為誠意,昨夜我連夜派人送來的那數百名我方俘獲的俘虜,我已經把他們送給你們了。那麽,你們是不是也應該釋放出你們應有的誠意?”

德萊文把頭猛地後甩,仰天長笑起來。

“噢,”他喘息著,眼淚直流,“噢,你真是比馬戲團裏的小醜還逗樂呢,銳雯!緋紅女王?你現在比當年在莫雷塔爾的時候更讓人厭惡了,不但一如既往的粗陋而無禮,還變得更加的自以為是了。眾神在上!你居然說你懂得什麽叫和平,你配嗎?”

蘭頓感到他的袖子被狠狠扯了一下。他跳將起來,轉頭看著他身邊的中年伯爵尼克。

“我對你和你的主子沒什麽好感,蘭頓。我甚至巴不得你們都帶著你們那殺千刀的軍隊全部去死,”尼克抱怨道,眼神充滿暴躁,“但至少你頭腦清醒。你現在必須讓德萊文閉嘴!讓他從那裏下來!不然,你親眼見過緋紅女王麵對挑釁和侮辱時會做什麽。”

“我們不能投降!”蘭頓氣喘籲籲地說,盡管他內心裏非常希望那樣做。

“不,”尼克說,“那至少派人出去和他們談談,給我們的援軍爭取點時間。德萊文他已經去求援了,不是嗎?”

“主人他當然這麽做了。”蘭頓嘶嘶地說。他們之間的談話已經被聽到了,德萊文充血的眼睛望向這邊,他差點被腳邊的一個麻袋給絆倒了。

“啊,尼克伯爵!”他發著隆隆的聲音,歪歪扭扭的朝他走去,“銳雯!這裏有你的一個老朋友呢!”

銳雯歎息著。

蘭頓認為他是他們中看起來最鎮定的一個。“你還在這裏真讓人遺憾那,尼克。”

“我在,”蘭頓聽到中年伯爵嘟囔著。接著,伯爵大聲地說,“你已經走得太遠了,銳雯。當初我就對你所謂的軍人榮耀感到不理解,你不應該為了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背棄你維多利亞家族的榮耀。”

“隻要確認得來俄文會釋放那些無辜的戰士,尼克勞斯,我將以您當初教導我和我所擁有的榮譽發誓,你們所有人都不會受到傷害。我這次來,不過是為了解救他們,所有人都知道名為德萊文的家夥是個精神扭曲的瘋子,在這種時局即將走向和平的時候,我可不敢保證這個憎恨著我們反抗軍的瘋子會對那些本該接受釋放的年輕人們做什麽。”

“我的大人,”遠遠的看著那道美麗的身影,蘭頓有些不安地說,“想想這麽多年的交戰以來,我們都見過的那種力量。銳雯她的確不是我們能夠應付的,您的兄長德萊厄斯大人派您到這裏來,目的可是教您警戒她的行動,而不是教您激怒她啊。”

“你聽到了嗎,銳雯?”城牆上,德萊文怒吼著,“你隻不過是個沒有人要的老女人!就連那白癡蘭頓都這麽說!什麽時候你又男人喜歡了,再來跟我說什麽和平吧?”

說完,他衝前在高牆上彎出身子,哈哈大笑著對著城牆下吐了口唾液。

蘭頓驚恐地盯著布萊克摩爾,他正聲嘶力竭的想要把那個美麗的女子激怒。他到底怎麽了?他瘋了嗎……目前來說。蘭頓此刻恨不得能把德萊文一口吞了,然後立馬率軍向薩爾投降。

銳雯沒有例會這個酒鬼的嘲笑,大聲的對著要塞裏喊道,“多尼爾的人們,你們都聽到了嗎!”

她大聲的喊著,“你們的大人已經瘋了!他現在就是一個醉鬼!他什麽都不知道!我們不應該戰鬥,我們需要和平。把他趕下去,服從我,等到今天結束,你們和你們的家園都會完好無損!”

然而沒有期望中的揭竿而起,銳雯不能責怪他們。“我再問你一次,德萊文。談判,還是死?”

德萊文站直身子,現在薩爾能看到他右手正抓著什麽。是一隻麻袋。

“這就是我的答案,銳雯!”

他的手伸進麻袋抓出一件東西。銳雯看不到那是什麽,但他看到了尼克伯爵和蘭頓臉上的畏縮之情。然後那件東西被飛快地拋向銳雯,它砸到地上,一直滾到銳雯腳下。

反抗軍斥候隊長卡羅爾嚴重變形的頭顱上,那雙藍眼睛無神地望著銳雯。

“這就是我對叛徒做的事!”德萊文尖叫著,在走道裏瘋狂地手舞足蹈,“這就是我們對那些背叛我們的人做的……那些隻顧索取卻毫不付出的家夥……你們誰同情這些殺千刀的反抗軍!”

銳雯什麽都聽不到,她的雙耳如遭雷轟。他膝蓋一軟,差點從馬上摔倒下來,眼前充滿幻像。

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是卡羅爾。就算是德萊文,也不可能對這個清白無辜的人犯下這種令人發指的罪行。

她沒能昏迷過去。意識的一部分固執地令她保持清醒,他盯著那長長的金發,蔚藍的雙眼,以及那滴血的脖頸、還有曾經帶著燦爛的陽光微笑的臉。

接著這可怕的景象模糊了。什麽濕濕的東西滾過麵頰,巨大的痛苦壓在胸口,令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很久以前母親曾跟她說過:這些是淚水。當我們非常傷心,非常難過的時候它們就會來的,仿佛你的心中裝滿了淚水無處可去。

她無法想象,自己原以為安全無虞的行為,竟然會給這為年輕的青年帶來如此的厄運。她的心中充滿了自責與痛苦。但是現在她有地方發泄自己的痛苦。可以付諸行動,可以手刃仇人。血色湮沒了銳雯的視線,她扭過頭以從未有過的暴怒厲聲咆叫,滿懷怒火的嘯叫熾烈地灼燒著她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