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艾歐尼亞的金色花海中,是寧靜而悠遠的一片祥和。

夜幕下的木屋孤獨的屹立在花海中央,不遠處的上下,無盡之海的海浪拍著的岸邊岩石的聲音成為了這個夜晚的唯一。

一片的靜謐之中,有四道人影從金色花海的遠處走來,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這個花海深處孤獨屹立的小木屋。

吱呀——

木門被輕輕推開,少女走出來。站在小屋前的斜坡上,借著頭頂夜空中那柔和的月光,她清楚的看到了那被人攙扶著走來的冷漠男子。

一如既往的冷漠而冰冷,一如既往的沉默而寂然,那熟悉的麵孔,驟然間讓少女愣住了。

心中百味雜陳的感覺一齊湧上心頭,又驚訝、有無措……但或許最多,還是那不知從何而來的甜蜜吧。

“您好,請問您就是小月小姐嗎?”瑞茲走到少女身前,微微彎腰行了一禮,詢問道,“我是來自艾歐尼亞的流浪法師瑞茲,這次受星光大祭祀索拉卡大人的委托,想要來詢問您一些事情。”

然而少女的視線中卻沒有他的存在,瑞茲的問詢也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她的視線焦距,已經鎖定在了那個被艾瑞利亞攙扶著走來的冷漠男子身上了,半響沉默不語,“你……怎麽來了?”

蕭沐雨漠然的抬起頭,冰冷的視線和少女對視著。那冷漠的目光是曾經讓少女感到有些畏懼和不適應的,然而在闊別這麽久之後,她卻突然發現,這樣的注視是如此的讓人懷念。

“我來帶你回家。”

瞬間,少女哭了。

她原以為她還能再堅強點的,然而當男子那理所當然的說出話,卻瞬間攻破了她的心防。

是啊,回家……原來,她還能有家嗎?

怔怔的看著眼前的蕭沐雨,少女努力的想要把淚水抹去。然而說不清是喜悅還是悲傷的淚水,卻始終還是模糊了她的視線,“你受傷了。”

“人活在世上,總會受傷的。”蕭沐雨淡淡的說道,卻是對身體的重傷不以為意的感覺。

少女哭著走上前來,從艾瑞利亞的手中接過了蕭沐雨。小心的攙扶著對方走進了木屋之中,“對不起。”

“我們之間,不用說對不起。”淡漠的聲音落下,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木屋的門後麵。

瑞茲歎了口氣,站直了身體,就那樣在木屋前的草地上坐了下來。這個從頭被無視到尾的家夥臉上,卻是沒有任何的鬱悶和不耐。

他隻是歎了口氣,借著月光翻開了手中的魔導書,“雖然還是什麽都不知道,但至少索拉卡可以不用擔心了。”

而名為艾瑞利亞的少女則是眼睜睜的看著蕭沐雨被彌海月攙扶進了木屋之後,回頭看了那個一臉煩悶的站在草地另一邊,似乎在發泄著什麽的**著花海的少女,“你似乎很不開心?”

卡西奧佩婭瞪了艾瑞利亞一眼,哼道,“我為什麽要開心的?我這個死人渣找到他要找到的人了,我為什麽要開心?他要找的人又不是我要找的。”

艾瑞利亞看著卡西奧佩婭那鬱悶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喜歡蕭沐雨先生?”

“喜……喜歡你個頭啊?!”卡西奧佩婭瞬間臉紅耳赤,差點沒跳起來,“就那種冷漠自私無情的人渣,神經病才會喜歡上他!”

“嗬嗬……是嗎?”艾瑞利亞搖了搖頭,笑而不語。

“喂喂!你那是什麽表情?給我適可而止啊!”

下一刻,一道狂暴的殺氣突然衝木屋之中衝天而起。

砰——

木屋的大門突然被推開,木屋前的三人驚愕的回頭,隻見蕭沐雨全身顫抖的從木屋之中衝了出來,周身銳利的劍氣直貫雲霄。

“沐……沐雨?”身後,是彌海月擔心的緊隨而來的身影,“怎麽了?”

然而此時的男子卻是對一切視若無睹,他拖著重傷的身體半跪在木屋前的草地上。由於擅自亂動,撕裂的傷口中有鮮血從他的身上各處緩緩溢了出來。

他怔怔的抬頭看著諾克薩斯的方向,口中不斷有鮮血溢出,“老師……”

彌海月和卡西奧佩婭兩人下意識的撲到了男子的身前,緊張的看著他,看著這個全身都在拚命顫抖著的男子。這還是她們記憶之中,這個冷漠如冰的男人第一次如此的失態……

“沐雨,你怎麽了?”

“喂!混蛋,你可千萬不能就這麽死掉啊!你怎麽能夠死掉?你還答應過我要帶我回諾克薩斯的!”

兩名少女幾乎快要急得哭了出來,然而蕭沐雨卻依舊對此視若無睹,他隻是怔怔的感受著遠方那突然傳來的心悸感,恍若與世界隔離了一般。

過得許久,草地上地男子才逐漸平靜下來。半跪在月光之下,從雙手撐著地麵,男子緩緩的抬起頭,閉上了眼睛,急促地呼吸著。

清冷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那一刻,他身邊的兩名少女清楚的看到了有淚水從男子的眼角滑落,“老師……”

一旁的艾瑞利亞驚愕的看著這一切,小聲的詢問著身邊的瑞茲,“他這是怎麽了?”

瑞茲歎了口氣,說道,“是聖階的心眼,當予聖階強者息息相關的親人或朋友受到致命的危險時,心眼就會自動警示……看來蕭沐雨先生的老師,似乎遇到了什麽可怕的危險了。”

……

……

罡風卷舞,魔法的洪流從身邊席卷而過。

原本守在魔壓範圍附近眾人,都是為了防止白衣男子在惑羽黑蛇發射之前逃出魔壓的範圍。

然而直到魔法洪流轟然而至,那座被無數人環視警惕著的古舊祭壇上,始終都沒有出現任何的動靜。

當那光點陡然放大,魔法凝成的白色光帶如同火車般的轟然衝過每一個人的身邊時,在視野之中,那洪流便如同一道巨大的牆壁,發自數十裏之外林木深深的山腰,衝往了視野另一頭的巍峨山脊。

魔法的洪流就在他們的眼前衝過,巨大的力量撕扯著風力朝內部呼嘯旋轉。站在附近的人們都勉力定住身形,比之方才魔壓降臨時的景象,如今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狂亂。

草木、沙石從他們身邊被撕扯起來,飛入那洪流之中,立即被吞噬、消沒無蹤。

一切的聲音在這一刻都被壓製下去,感應力也受到限製,所有的力量都被幹擾得無比紊亂。幾名靠魔法流太近的強大戰士,即便有著七階以上的修為,也差點站不住腳。若不是旁邊有人眼疾手快的拉住他,恐怕也要被吸入這片毀滅性的力量之中,瞬間汽化。

也隻有在這個時候,人們才能夠清楚地認識到,純以力量而論,惑羽黑蛇絲毫無愧於瓦羅蘭最強魔法武器的稱號。在這股毀天滅地的巨大力量之前,無論怎樣強悍的生物,恐怕都隻有選擇退避的餘地。

哪怕……是傳說中的神靈。

大約半分鍾之後,破壞的轟鳴聲才從空氣中隱約傳來。

能量流撕扯著空氣、遠遠的山體崩塌,然而在耳邊,每個人仿佛都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心髒跳動的聲音。就在這種無比玄奧的境界之中,紊亂肆虐的能量終於開始趨於穩定,眼前的光幕開始變薄,化為光斑,隨後漫天落下……

眼前的大地上,是一條橫亙整個平原、寬達十餘米的巨型溝壑,中央的土地在能量的擠壓下光滑如鏡,半圓形的凹槽一直延伸往十數裏之外仍然在崩塌剝落的山崖。

先前存在於他們眼前的那座古舊祭壇,此時已經連帶著存在於裏麵的兩個生命,在能量的肆虐下消失無蹤。

“目標……殺死了嗎……”

“為什麽沒有最後一擊……”

議論聲中,某種疑惑也存在於每個人的心裏。

害怕惑羽黑蛇儲能時的魔壓與那古舊祭壇上的風雲魔法無法壓製住無極劍道的力量,因此他們都在堤防著白衣男子最後的一次反抗。

然而這次反抗沒有發生,當那魔壓陡然降臨,一直到最後惑羽黑蛇的發射,將祭壇吞噬下去,無極劍道那撕裂蒼穹的力量,都沒有再次出現過,平靜得仿佛死了一般。但無論如何,魔晶大炮的最強一擊是實實在在發生了的事情。即便是見識過白衣男子的強悍,也沒有人認為他有可能在這一炮的正麵轟擊下幸存,即便是曾經擁有無敵之名的童顏女神阿諾雅,也未必抵抗這樣非人的一擊。懷著這樣的心思,他們開始最後一次確定目標被抹殺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