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安邦,懲奸惡……嗎?”

帳篷內,名為辛吉德的青年低低的喃喃著。

曾幾何時,這是他幼時最真摯的夢想,而一直以來,他也是為了這個目標而努力著的,可是,越是這樣,他越是無法明白曾經把這個觀念灌輸給他的師父現在的所作所為了。

“嗬嗬……看來,你還是沒有明白啊。”

看到弟子依舊是一副無法釋懷的樣子,有些意料之中卻依舊失望的歎息了一聲,沃裏克無奈的說道,“不過沒關係,你還年輕,遲早有一天,你能成長為一個真正能獨當一麵的大煉金術士,這點為師毫不懷疑,而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嘛,就讓作為師父的我來指引你的前路吧。”

“阿爾,你還記得‘護國安邦,懲奸惡’這句話我很欣慰,但是,你似乎忘記了,你所要護的‘國’是什麽‘國’了。”沃裏克歎息道。

聽到師父的歎息,辛吉德頓時身軀一震,似乎明白了什麽,“護國……護國……我是祖安的煉金術士,我要護的自然是祖安這個國度,可是……可是……”

低著頭不斷的呐呐著“可是”這個詞,青年猛地抬起頭來再次大聲的質問道,“可是師父,這些都與你這次用四十多萬人的生命來做一場必定會失敗的試驗毫無關係!”

“如果是在戰場上,是在德邦侵略祖安的戰場上,隻要我有能力,就算是八十萬人我也能毫不留情的抹殺他們,可是現在這些被師父您的試驗摧毀了一切希望與生命的都隻是一些無辜的平民啊!”

“況且,這次的試驗根本就毫無必要!這四十萬人死了也是白死!根本就不能為我們的研究提供任何的幫助,可就算是如此,為什麽師父你還要這麽做?”

“嗬……為什麽?我也很難告訴你這一切的發生到底是為什麽。”

有些頹然的歎了口氣,直到此時,這個英武的中年男子才顯出了一絲作為中年人的頹唐,“我隻能說,這一切,都是世界的錯。”

“我知道,自從我接受德萊厄斯兄弟的邀請加入諾克薩斯軍部之後,你一直很不高興,那麽現在,就讓我來告訴這一切的原因吧。”

“阿爾啊,我最親愛的徒弟喲,為師可不希望與你因為缺乏溝通的關係而最後分道揚鑣啊,要知道,缺乏妥善的信息交流溝通向來是人與人之間關係紐帶的最大威脅啊。”

“祖安,這個你我共同的國家是什麽樣的情況我想你也知道,貧瘠、混亂、肮髒、無序,這,就是祖安,這就是你我共同的祖國。”

沃裏克的語氣如同在朗誦一曲末日喪鍾的悲鳴曲一般,中年男子低低的吟道,“惡者,肆意而為;善者,泯滅生機;殺人者,堂然過街;罪孽者,高居大殿之上……這就是祖安。”

“這樣的一個混亂的國度,就算沒有人去侵略它,我相信終有一天,它也終將毀滅在自己的陰罪惡之中。”

“在祖安,沒有任何人敢懷抱善意,因為懷抱善意者的結局最後往往都是變成凶手罪惡成長的食糧,這樣一個人情冷漠冰冷的國度沒有人喜歡——除了那些自大陸各國湧去的罪犯們。”

“煉金術士們在這裏背棄了身為科學與魔法的探尋者的驕傲,墮落得如同地獄深處最肮髒的蛆蟲一般,隨意的為了一項毫無必要的實驗就能輕易去剝奪他人的生命。”

“祖安的煉金術士是大路上的最強、同時也是瓦羅蘭大路上的最邪惡的職業,亡靈法師隻是打擾死者的安眠,然而我們這些罪惡的煉金術士們不但剝奪了生者的希望,還將掠奪死者的價值。”

“我從不懷疑,如果這種現狀不再改變,終有一天,這些罪惡的家夥將會被自己邪惡的術法發明親自帶入地獄,同時也會把整個祖安的無數民眾一同帶入無盡的煉獄之中——就如同上古時代的魔法王國一般。”

“而為了阻止這最可怕的結果的到來,我們的流派數百年來一直在不斷的尋求解決之道,前人們踟躕而行,最後卻全部都無奈的倒在了探尋的路上。”

“他們窮盡了一生的時光來尋求解決之道,最後連希望的曙光都無法看到,但如今,希望終於出現了,終於到了你我將為了這個希望付出所有的時候了,阿爾,我的弟子,我最傑出的門人,你將與我共同見證一個大時代的到來!你我將共同改變祖安的秩序!”

“希望……嗎?”有些不確定的喃喃重複了一遍,辛吉德問道,“師父你說的希望,是指……諾克薩斯?”

“嗬……沒錯,”露出了說不清是諷刺還是嘲弄的無奈笑容,沃裏克道,“諾克薩斯作為整個瓦羅蘭大陸最為強大的國度,其軍隊的實力是毫無疑問的瓦羅蘭最強,如今卻麵臨上千年來最為嚴重的一場劫難——所有的禦國大將軍集體消失。”

“現在的諾克薩斯僅靠斯唯因的絕代智謀與新崛起的德萊厄斯兄弟的鐵血手腕勉力支撐著,可是外有死敵德瑪西亞不斷窺視,內有傳統派軍人與諾克薩斯的舊勢力在暗地裏謀劃陰謀,麵臨這樣內憂外患局麵的諾克薩斯首次向外界伸出了橄欖枝,在往日那些他們不屑一顧的國家裏尋求盟友。”

“而很幸運,作為大陸上最為無序與混亂的祖安進入了諾克薩斯軍部那群瘋子的視線內,而為師作為祖安最強的煉金術士之一很幸運的接到了諾克薩斯的招攬,這時何等的幸運你明白嗎?阿爾?”沃裏克微笑著詢問著自己的弟子。

“師父你是想……借諾克薩斯的力量改變祖安?”瞬間,辛吉德就明白了師父的意圖,然而,這個猜測是如此的令人難以置信,以至於青年驚訝的張大了雙眼。

“嗬……沒錯,”有些讚許的點了點頭,看得出來,對於弟子的機敏,沃裏克很開心,“諾克薩斯作為綿延傳承千年不滅的超級大國,其實力是毫無疑問的大陸頂尖,就算是最近幾百年崛起的德瑪西亞,若不是有軍神趙信以及聖階守護娑娜同時存在,也根本無法抗衡諾克薩斯的鐵血大軍。”

“而我們隻要搭上了諾克薩斯的這條線,獲得諾克薩斯軍部的認可,到時候,攜諾克薩斯大軍的支持,回到了祖安的你我將成為祖安的無冕之王,屆時,我們才有了徹底壓服祖安內那些亂七八糟的勢力與流派的真正實力,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才能真正的有力量去改變我們的國家。”

“可是……師父,您說的這些都與這次的實驗毫無關係啊。”辛吉德有些弱弱的質問道。

“嗬嗬……沒關係嗎?那隻是因為阿爾你還太年輕了,所以才會這麽認為,”意味不明的歎息了一聲,沃裏克說道,“你以為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得到諾克薩斯軍部的認可與信任嗎?”

“就算我們能靠出色的煉金術幫助諾克薩斯的軍隊變得更加的強大,證明了自己的價值,可你又怎麽能保證對方在羽翼豐滿渡過危機後不會過河拆橋呢?”

“要知道在國家這種龐然大物的麵前,人類普世的價值與信條根本無法束縛它們,所以,為了我們的理想,為了我們的安危,我們隻有盡我們所能的用我們的行動來告訴諾克薩斯的軍部——我們,不好招惹。”

“無論是這次在天心城的事件,還是上次在諾克薩斯東部的那個小國的投毒試驗,目的都隻是為了無聲的告訴諾克薩斯軍部一個信息。”

有些危險的眯了眯眼,沃裏克淡淡道,“我,是一個瘋子,一個動輒可滅萬人的瘋子。”

“這個世界上,貪欲者可用金錢控製,好色者可用美女控製,權欲者可用權利腐蝕,唯有,瘋子,無法控製。”

沃裏克眯著眼冷笑道,“我需要讓全世界包括諾克薩斯軍部的人都以為我是一個瘋子,一個無法控製卻又蘊含了無限價值的瘋子,隻有這樣,他們才會老實下來,才不會在背地裏搞小動作,因為正常人都明白,千萬!千萬不要試圖去激怒一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