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死寂的大廳內,名為伊澤瑞爾的少年陷入了兩難的抉擇之中。

黑暗之中,金發得少年低頭沉默著。對於一直心懷善念的少年來說,眼前的這兩個選擇無論選擇哪一個,最後迎來的結局都是如此的殘酷、如此的殘忍。

無論是對那些無辜的民眾、還是對於他來說,都是如此。

冷漠的男子麵無表情的站在少年的身前,靜靜的等待著對方的抉擇。

對於少年成名的伊澤瑞爾而言,如今麵臨的情況是過去的歲月裏不曾遭逢的殘酷。

自幼天資聰穎,十五歲成就九階之位的伊澤瑞爾雖然在過去的數年間也曾遊曆大陸多年,走過了很多國家,探索了很多的遺跡。

也曾在遊曆探尋的途中遭遇了很多困難。麵臨無數困境,然而,卻從來沒有一次會如現在這般的讓他難以抉擇。

果然,自己還是太年輕了嗎?

有些喟然的歎息了一聲,伊澤瑞爾微微自嘲著,原來,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強大啊,什麽瓦羅蘭大陸最傑出的天才、數百年來最年輕的絕世九階,原來,也不過如此啊。

如此的無力,如此的羸弱,如此的……

輕輕張開的纖秀雙手,帶來的是充滿了溫暖與慰藉的懷抱。

芙蕾雅溫柔的、輕輕地從後麵摟住了少年的頭,用溫暖的懷抱安慰著迷茫的少年,輕柔的語調漸漸撫平了少年心中的痛苦,“沒事哦,沒事的哦……請不要苦惱,也不要喪氣,因為啊,你可是最厲害的伊澤瑞爾、將來一定要揚名大陸的男人呢。”

“而且啊,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是芙蕾雅姐姐最喜愛的小弟弟呢,那麽,你完不成的決斷,就讓姐姐來幫你完成吧。”

微微的抬起頭,芙蕾雅輕輕地對蕭沐雨道,“蕭沐雨先生,請您……發動魔法陣吧。”

最後的五個字,說得是如此的艱難,如此的痛苦,然而,痛苦之後,卻是如釋重負一般的輕鬆。

水之歌姬的聲音依舊動聽悅耳,可是,這溫柔動聽的聲音聽在伊澤瑞爾的耳中卻如同雷鳴。

金發的少年猛地抬起頭來,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一直敬愛著的大姐姐,張了張嘴,伊澤瑞爾卻無力的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說出任何反駁與阻攔的話語。

一時間,大廳內再次的陷入了難言的靜默之中。

“……”冰冷的視線,伴隨著冷漠的目光移開,蕭沐雨冷冷的伸出了一隻手,語調冰寒的說道,“那麽,發動魔法陣後,問題解決,我們的交易就完成了吧?”

“嗯。”目光堅定地點了點頭,芙蕾雅卻不由自主的把懷中的少年摟得更緊了。

似乎隻有這樣,才能驅散心中的罪惡感,“隻要您真的能解決這一切,發動魔法陣後我就把地圖給您。”

“……”漠然的點了點頭,蕭沐雨麵無表情收回了索取報酬的手,冷冷的說道,“明白了。”

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冷漠的男子不再看這邊一眼,破舊的灰色鬥篷下,一柄破敗的戰劍輕輕地“探”出了鋒利的劍尖。

冰冷的腳步聲中,蕭沐雨靜靜的走到了大廳的最邊緣。

這裏,有一個露天的天台,站在天台灰白色的岩石欄杆前,蕭沐雨微微抬起了手。

揚起的劍身與冰冷的視線微微平行著,冰冷的劍尖則冷冷的指向了身前城市內那幽深得似乎吞噬靈魂的深邃黑暗之中。

風雪,依舊呼嘯著。

狂猛的風雪卷動了男子灰白交雜的發絲,破舊的兜帽漸漸被風吹下,在冰冷的寒風中露出了男子那一頭灰白交雜的長發。

在凜冽呼嘯的風雪中,蕭沐雨滿頭灰白的長發無序的亂舞著,冰冷的寒風夾雜著晶瑩的雪花不斷的拍打著蕭沐雨的臉龐。

然而,就如同石像雕刻的冰冷線條一般,蕭沐雨的表情,依舊沒有絲毫的變化。

無形的力量緩緩地自冷漠的男子身上擴散開來,不斷的沒入腳下古舊的建築之中,又沿著那些冰冷的岩石、破舊的立柱不斷的循著莫名的軌跡飛速的沒入了堅硬而厚實的青石街道之中,緩緩地在地底向四周擴散著。

伴隨著這股無形力量的擴散,大街之上、小巷之中、無人的屋舍內、曾經喧鬧的商店中……

曾經在冷漠的魔王所經過的地方,無數大大小小的暗黑色符文微微亮起。

那是一種比黑夜的光線還要深沉的黑暗,如同地獄深處摹刻的魔紋一般,讓人看一眼都能感覺到了一種直入骨髓深處的徹骨寒意。

微微顫抖的地麵下,是恐怖的力量在緩緩地積攢著。

意識空間內,惡魔囂狂的大笑聲不斷的回響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類小子,你還真是厲害啊!!!不愧是親手封印了我的男人呢!居然真的要大殺四方了,哈哈哈……)

(嗯恩,讓我來幫你看看,你這次要一次抹掉多少可憐、無辜、悲慘的生命呢?唔……讓我來幫你看看吧,哈哈哈……不用感謝我了哦,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誰叫我總是這麽樂於助人呢?嘿嘿……哈哈哈……)

伴隨著惡魔囂狂大笑聲的響起,一股邪惡而陰冷的力量緩緩自蕭沐雨胸前的夜魔水晶之中升起,在蕭沐雨的眼前擴散開來……

“……”

漆黑的雙瞳緩緩閉上……

睜開。

在蕭沐雨那雙冰冷而死寂的眼眸深處,頓時映照出了無數大大小小的光點。

或者說……

是燭火。

生命的燭火。

在蕭沐雨冰冷的視線中,這些生命的燭火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整個天心城。

無論是那些躲在貧民窟的角落中瑟瑟發抖的貧民,還是聚集在魔動列車站想搭乘列車離開這個遍布喪屍的城市的貴族平民,亦或是那些為了躲避喪屍隱藏在幽暗密室深處的人們……

每一個,都這在這雙冰冷的眼眸中變成了一盞代表了生命的燭火。

溫暖、又脆弱的燭火。

脆弱得,似乎一股微風拂過,都將全部熄滅的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