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我是不是很善良啊?嗬嗬……”大廳內,男子吃吃的笑聲漸漸地低沉了下來,最終,這裏又陷入了一片冰冷的沉默。

在黑暗的沉默之中,男子緩緩地抬起了溫柔的撫摸著魔獸軀體的左手,輕輕地伸出了一根手指,手指觸碰到了自己的臉頰的肌膚上——濕潤與溫熱,蕭沐雨的手指觸碰到了一滴濕熱的**。

“淚……嗎?”喃喃的縮回了左手,感應到了更多的“濕熱”滑落了臉龐,蕭沐雨輕輕地抽出了沒入了巨大的魔獸腹中的右手,兩隻手溫柔的伸出來,如同懷抱戀人一般溫柔的懷抱著靈貓之王的脖頸。

似乎是在尋找生命的溫暖,蕭沐雨將頭輕輕地埋在了柔軟的毛發間,“我竟然……流淚了?”

“可是,淚水有用嗎?”沉默了幾秒,身處在無邊黑暗之中的男子輕輕地抬起頭來,目光淒迷的看著大廳中央那束光明所眷顧的那對母女,喃喃低語著,“流淚了,小雪她們就能活過來嗎?”

沒有人回答他。

或者說,回答他的,是一片冰冷的死寂。

懷抱著魔獸巨大的身體,感受著它漸漸的冰冷,在絕望而冰冷的沉默之中,蕭沐雨似乎想通了什麽。

他低下頭喃喃的低語著,“淚水……果然沒有用嗎?哭?哭又能挽回什麽呢?如果淚水可以挽回一切,那麽我可以哭到雙眼失明、淚水流盡的那一天……可是,淚水是沒有用的啊?”

輕輕地站起身來,任由著失去了支撐的靈貓巨大的頭顱重重的摔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蕭沐雨也沒有再看一眼。

此時男子的臉上,褪去了所有的表情,就連那雙原本透露著樂觀與友善的漆黑雙瞳也掩蓋上了一層冰冷而死寂的絕望。

那種如同被萬古不化的堅冰所凍結的冰冷目光,讓人看一眼都能感覺到一種徹骨的寒意。

緩緩的拖著破敗的長劍走向出口,蕭沐雨低聲喃喃著誰也聽不到的話語,“淚水,沒有用啊……淚水,既然不能挽回一切,那麽,我為什麽還需要淚水呢?”

任由著靈貓漸漸失去了溫度的魔獸血液染紅了衣服,蕭沐雨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了甬道的黑暗之中,“我,不需要淚水,也……不需要悲傷,從今天起,我蕭沐雨,將不會再為任何人哭泣。”

夕陽西下,如潮的魔獸焦灼的聚集在神廟的大門外等待著結果,巨大的噬月天狼、利喙如刃的空翎鷹、亦或是普通的靈智未開的低階魔虎……大大小小或強或弱的魔獸們都聚集在了這個神廟的大門之外,幾乎整個冬擁之森的魔獸此時都出現在了這裏。

以神廟為中心,方圓數萬米的叢林山間裏都聚滿了漫山遍野的魔獸。

對於這些魔獸來說,那個幽森而漆黑的神廟大門似乎有一種神秘的吸引力一般,緊緊的攥住了所有魔獸的視線……

下一刻……

一道沉默的身影出現在了神廟的大門口,那是一個麵無表情的冷漠男子,一頭灰白色交雜的頭發,若有若無間,一股邪惡而冰冷的氣息輕輕地繚繞在他的身側。

一身衣服如今已被鮮血染紅了大半,男子的右手握著一柄破敗的長劍緩緩地拖地而行,看似破舊卻鋒利非常的劍身在黃褐色的石板上留下了一條長長地劃痕。

魔獸群**了,所有的魔獸幾乎都認識這個男子,是它們的小公主的配偶,一個不知道來曆的人類男子。

如今他的出現,是否意味著裏麵的爭鬥已經結束了?它們的王者呢?它們的公主呢?還有剛才因為等待了太久所以已經迫不及待的先進去了的靈貓之王呢?它們都安全嗎?

一隻半米高的靈貓有些激動的衝出了魔獸群,一些相熟的魔獸認出了這是靈貓王的幼子,平日裏也是同小公主還有與她的配偶關係很好的家夥。

它似乎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裏麵的情況了,所以沒有等在場的幾位九階魔獸先行動就提前出列了——在等級森嚴的魔獸世界裏,這幾乎已經是難以饒恕的錯誤了。

不過幾位九階魔獸卻是沒有對此表示任何的不滿,畢竟,它們也能理解它現在的心情,再加上它是九階魔獸中實力比較靠前的靈魄貓王的幼子,所以幾位九階魔獸便裝作沒有看到它逾越的行為,而是把關心急切的目光投向了那個緩緩地走來的男子,想快點知道具體的情況。

然而,似乎是對這隻靈貓冒犯規矩的懲罰一般,當靈貓激動歡呼著撲向了那個緩緩走來的男子時,一柄劍,微微揚起……

在萬千魔獸的瞳孔映照下,一柄破敗的長劍微微揚起,豔紅的殘陽給破舊的劍身鍍上了一層血一般的淡淡紅色,在無數或驚訝、或迷惑的目光中,劍揚起了……

在所有魔獸的視線裏,那一刻,時間似乎變得異常的緩慢。

那柄微微揚起的劍,緩緩地在空氣中劃過了一個弧線,映照著夕陽的光芒,在男子冷漠的視線中,緩緩地迎上了同樣如同慢動作一般緩緩撲來的靈貓的軀體。

鋒利的劍身緩慢而堅決的刨開了魔獸的身軀,那從傷口處隨著漸漸劍身緩緩分開的肌肉組織間噴灑出來的血液,在空氣的壓強下,點點滴滴的聚合成了一股巨大的血泉,緩緩地噴灑在了空氣中。

下一秒,時間恢複正常。

靈貓的身軀隨著劍刃帶來的巨大力量從中間被分成了兩半,重重的摔落在了厚重的地麵上,噴灑的鮮血染紅了男子的發絲、臉頰、衣襟,然而,神廟前,卻陷入了詭異的死寂中。

所有的魔獸都呆愣愣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有些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

直到沉默的男子緩緩地走近了獸群,微微揚起了劍刃,猛地將一隻七階鱷鯊釘死在了地麵上後,沉默才被打破了。

“嗷吼!!嗷吼!!”

“嗷吼!!嗷吼!!”

……

瞬間,獸群炸窩了一般的陷入了一片恐怖的慌亂之中。

無數的魔獸的咆哮此起彼伏的響起,一些靠在最前麵的魔獸看著那個冷冷的舉起了長劍的男子身影,感受著對方身上那種突然濃烈起來的邪惡而冰冷的恐怖氣息,被嚇得連連後退。

而身後的獸群卻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被它這麽一撞,頓時也變得慌亂無比……

整個魔獸群,都被眼前這種詭異的場麵嚇住了。

幾隻凶殘的魔吼卻沒有後退,反而殘忍的嚎叫著逆著獸群後退的浪潮,衝向了追著後退的魔獸大開殺戒的男子。

似乎感應到了什麽,蕭沐雨猛地扭過頭注視著向自己衝來的幾隻魔吼,看著對方拍打著胸脯嚎叫著、瞪著血紅色雙眼越過了一隻又一隻的魔獸向自己撲來。

他冷冷的揚起了劍,對著數十米外撲來的五隻魔吼猛地一揮。

下一刻,一股冰冷而邪惡的無形力量自劍身飛去,瞬間跨越了無數或慌亂或怒號的魔獸撞上了那五隻魔吼。

“嘰!!嘰!!嘎!!”

如同受到了世間最沉重的折磨一般,原本凶殘暴戾的五隻八階魔吼瞬間發出了如同厲鬼纏身一般的慘叫。

在無數魔獸的眼中飛快的被邪惡的力量腐蝕了所有的血肉,化成了一具具的白骨墜落到地麵上,被無數慌亂的魔獸踩得粉碎。

此時的男子,沉默而冰冷,與獸群慌亂而嘈雜的情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所有魔獸的眼中,此時的男子身上纏繞著一股似乎世間最深沉最恐怖的邪惡氣息一般,光是靠近他的身側就足以讓魔獸們毛骨悚然如墮煉獄。

冷漠的身影死死的咬住了不斷的向後慌亂的退去的獸群末端,蕭沐雨手中的劍不斷的舉起、劈下,帶起了無數蓬顏色各異的血液在空中飄灑著,如同一個索命的厲鬼一般無情而冰冷的收割著生者的性命。

“如果,如果當初不是我看那頭惡魔偽裝的小女孩可憐,答應了小雪要收養她的要求,也許,後麵根本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同情心,果然是毫無存在價值的一種感情嗎?那麽……從今日起,我就不再有同情心。”

劍,揮起,又落下,帶起了一蓬的鮮血……

“而後來,正是因為對你們這群魔獸的信任,我才任由你們帶著小雪和那頭惡魔離開了我和小雪母親的視線,沒想到我的信任卻給了那頭惡魔可趁之機,你們根本就沒有用心的去保護著小雪,甚至連她在你們的保護下被惡魔附身了你們都沒有絲毫的察覺,原來,信任,也是一種累贅嗎?那麽……從今日起,我將不會再信任任何人。”

一隻巨大的空翎鷹張開鋒利的喙尖叫了一聲,從空中猛地撲擊下來,想要阻止這場**。

然而,麵對這頭九階魔獸的全力出擊,男子卻隻是冷漠的抬起了頭,他猛地伸出左手,對著空翎鷹淩空飛撲而來、在視線裏變得越來越大的身體張開了五指。

下一刻,邪惡的氣息自他的身上升騰而起,一張無形的大網網住了空翎鷹巨大的身軀。

來不及掙紮,甚至來不及吼叫,九階的空翎鷹瞬間便被邪惡而冰冷的力量抹滅了靈魂,龐大得如同一座小山的身軀重重的砸落下來,把數隻來不及躲避的魔獸砸成了肉醬。

“說到底,所有的感情都是毫無存在價值的東西,都是隻會壞事的多餘的累贅,既然如此,那麽……此生,吾便舍棄一切感情,”冷冷的撫了撫鬢角,冷漠的男子猛地揮劍,將數米外一隻躲避不及的魔獸淩空劈成了兩段,在漫天飄灑的血花中,冰冷的魔帝宣告了自己冷漠而無情的宣言,“蕭沐雨……從今日起,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