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神廟大廳中,男子緩緩而行,被魔法繩索束縛著的巨大石像呆頭呆腦的看著男子走近,發出“嗡……嗡……”的聲音。

男子卻沒有看它一眼,視它若無物一般的直接越過它巨大而沉重的身影,緩緩地踏入神廟深處。

“在門外守著,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離開。”蕭沐雨淡漠的吩咐著,冷漠的背影消失在了破舊神廟深處的陰影裏。

“嗡?”巨大的石像呆呆的抬起粗糙的雙手,看著上麵不知何時已經被斬斷的魔法繩索,歪著頭思索著。

“嗡……嗡……”兩秒過後,石像才像反應過來一般慌忙站起,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出了神廟大門,靜靜的矗立在高大破舊的神廟門口,一動不動。

夕陽的餘暉灑在它的身上,使它看起來似乎真的成為了一個不會動彈的石像一般,身上淡藍色的符文在夕陽下泛著幽幽的藍光。

冰冷黑暗的甬道中,腳步聲輕輕的響起,甬道兩旁破舊的魔法燈感應到人類的到來,紛紛吸收著空氣裏遊離的光元素,散發出溫暖的白光,照亮了黑暗的甬道。

但似乎就連這些燈光也無法驅散那個男子身上的寒冷與黑暗,緩緩行走的男子就如同自深淵中行走的魔王一般,周身宛若一個淒冷的黑洞一般吸收了所有的光線與溫暖。

向下傾斜著甬道的盡頭是一個巨大而遼闊的地下大廳,大廳的地板與牆壁上泛著各種幽藍色與淡紫色的符文,無數的符文結成一個巨大的魔法陣,而法陣的中央——一名少女被冰封在了大廳的中央。

大廳的頂部似乎有著某種寶石之類的物品散發著幽幽的光線,光線匯聚成了一束形成一個聚光燈般的效果照射在了少女身上,有著某種令人震撼的淒美。

少女大約十八歲左右,一頭雪白柔順的長發在腦後紮成一個馬尾,不知名的野獸皮毛製成的束胸與短裙包裹著少女玲瓏的曲線,露出了纖細的纖腰。

少女的肌膚介於陽光的小麥色與冰雪的雪白色之間,在幽幽藍光的照射下泛著惑人心神的光澤,巨大的冰塊束縛著的少女微微閉著雙眼,恬靜的氣息在大廳中彌漫開來,似乎連黑暗都被驅散了一般。

蕭沐雨靜靜的站在少女身前,隔著一層厚厚的冰層注視著少女那雪白如玉的俏臉,那如同北極寒冰一般萬年不解凍的目光,能否泛起了點點溫暖呢?

“啊,真是感人啊,”寂靜的大廳中突然響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互相愛戀著的少年少女因為魔王的原因天人永隔,少年費勁千辛萬苦終於打敗了魔王之後卻發現自己依舊無法救回少女,從此孤獨的少年便永遠隻能靜靜的看著少女恬靜的睡顏,回憶著少女往昔的笑靨,啊~多麽令人感動的故事啊……哈哈哈哈……”

“不過按照劇本來說,你現在應該輕輕撫摸著你妻子的臉頰,然後回憶過往你們在一起的日子,並說什麽‘我一定會讓你不再沉睡’之類的話嗎?”

蕭沐雨依舊靜靜的注視著少女,似乎對突然出現的聲音毫不意外。

“嘛……不理我?嘿嘿……這倒也是,我把你的小情人弄成現在這樣,要是換了我,我也不會理自己的。”那個低沉的聲音依舊自說自話。

“你……得意不了多久了。”蕭沐雨淡淡道。

“喲……喲……”那個聲音似乎對男子的回話興奮異常,“啊……你終於肯說話了……嘿嘿……你說的是夜魔水晶?嘿嘿……你真的相信那個小姑娘會乖乖的把東西給你送來?要知道那玩意可是萬金難求的啊。”

“她們……別無選擇。”

“小子,你還真是自信啊,”那個聲音嘲笑道,“你知道你要的是什麽東西嗎?那可是夜魔水晶啊,雖然論及珍惜程度比不上遠古魔像之冠,可價值卻是三個遠古魔像之冠也比不上的,記得我那個時代雙方的兌換比例大概是一個夜魔水晶可以換到五個遠古魔像之冠,現在是什麽兌換比例我不知道,不過我想應該不可能比這更低就是了,一開口就要夜魔水晶,你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事物的價值,由它本身能代換的利益所體現,”蕭沐雨淡淡道,“若是正常情況下,這確實是不可能達成的一項交易,但如今,卻是未必。”

“你也知道是未必?”那個聲音大笑道,“我還以為你已經洗幹淨**等著接收了呢,哈哈哈。”

一時間,黑暗的大廳中隻有巨大誇張的笑聲回**。

男子,默然不語。

“喂喂……別這樣啊,”許是笑夠了,那個聲音又嘮嘮叨叨起來,“別這麽悶嘛,我記得當年你可是個話癆的吧,見到什麽都要問,現在怎麽冷得跟塊冰一樣。”

男子,依舊沉默。

“好吧好吧,我們換個話題,”見男子沒有回話的意思,那個聲音有氣無力的說道,“假如那個小姑娘真的把夜魔水晶給你帶來,你真的肯將那個傻大個的能量核心交給他?我記得你那個可愛的小妻子可是很喜歡這個呆頭呆腦的大石頭的。”

男子,沉默著,沉默了良久,終於緩緩的開口了,“事物都要體現自己價值,大石能體現它自己存在這麽多年的價值,能以自己換到能拯救小雪的夜魔水晶,從而證明自己而不是一塊普通的石頭,我想,它自己會開心的。”

“嘖嘖嘖……多麽大義凜然的說辭啊,我記得你不喜歡開玩笑啊,”那個聲音嘖嘖稱奇,“還開心,你這個冷麵木頭人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嗎?”

“既然,知道我在開玩笑,你……又何必當真?”

男子淡漠的聲音在大廳內緩緩回**,而這次,那個聲音卻半響沒有響起,似乎被噎住了一般。

下一刻。

“哈哈哈……哈哈哈……”瘋狂的笑聲在大廳中回**著,趴在蕭沐雨肩頭的小狐狸不由得將頭埋入長長的蓬鬆尾巴中,露出了“受不了”的表情,“老實說,人類小子,你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不過我竟然被你逗樂了,僅此一點,你就可以自傲了,榮幸吧!卑微的凡人!”

良久良久,笑聲才慢慢止歇,然後那個略顯神經質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過我很好奇呢,要知道啊,生物都有著某種族群心理,當與他們身份地位相當的同類受到來自某些更高層麵的傷害時,雖然它們也許不會受到同樣的傷害,但心中卻會不由自主的產生悲鳴……或者說是害怕,害怕某一天同樣的結果也落到自己的頭上,”那個聲音嘿嘿笑道,“人類稱這種心理叫‘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所以,自古以來曆史上凡是暴君最後幾乎都沒有好下場,因為它們的下屬總是戰戰兢兢的害怕什麽時候厄運就會降臨到了自己身上。”

“而智慧生物這種東西呢,看似肉體強壯,但內心往往卻很薄弱,長時間處在這種壓力下,最終得到的隻有一個結果。”那個聲音淡淡道。

“反抗,或者,也稱叛亂。”

略顯低沉的聲音在大廳中緩緩回**,在這陰森的大廳中,顯得說不出的滲人。

“嗚……嘰……”聽到這陰森森的聲音,小狐狸被嚇到毛都立起來了,連忙把頭埋進蕭沐雨的頭發中,瑟瑟發抖著。

然後,男子緩緩開口,略顯冰冷的語氣卻驅散了大廳之內的陰森,帶來了一絲生氣,“那……又如何?與我何幹?”

“嘿嘿……與你何幹?與你何幹?”那個聲音興奮起來,“你這麽做很顯然沒把外麵那群高階魔獸放在眼裏,像你這種暴君,時間一長那麽魔獸會受得了你這種不把它們當‘人’……哦……是當智慧生物看的暴君?”

“然後呢?”蕭沐雨淡漠的問著,眸光中一片冰寒。

“然後……當然就是大家一起反抗你……呃……原來是這樣啊,”說到一半,那個聲音似乎發現了什麽,不由得冷笑著,“你這家夥原來是故意這麽做的啊,對於你這種人渣來說,那些可憐的小家夥們不反抗也就罷了,一旦它們反抗,你就有理由大開殺戒了……嘿嘿……看來對於當初那件事你還在耿耿於懷呢。”

“真是太人渣了!太可惡了!太邪惡了!”那個聲音興奮的絮絮叨叨著,“哈哈……一想到你這個曾經純良無害的家夥因為我的原因變成現在這種邪惡!自私!冷漠的人渣,我真是……”

“太~~興奮了!”那個聲音邪惡大笑道,“真是太興奮了,哦~~人家都濕了呢~~哈哈哈”

邪惡的大笑在冰冷的大廳中回**著,遠遠的傳出了神廟,讓許多守在神廟暗處的魔獸如同受驚一般紛紛縮了縮頭,然而這一切,似乎都無法影響到那個沉默不語的男子。

他,靜靜地站著,靜靜的看著眼前被冰封的少女,似乎外界的一切已經無法打擾到他,那萬年冰封的眸光中,又能否泛起了一絲的波瀾、一絲的溫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