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和熙的太陽光芒照在這個平靜而祥和的牛頭人小村內,幾隻鳥雀站在高高的帳篷頂端嘰嘰喳喳的叫著,村內的一個小土坡前的草地上,幾頭年幼的牛頭人正在追逐著一個獸皮製成的皮球玩鬧著。

這時,一個冷漠的身影披著破舊的灰色鬥篷,緩緩自道路的另一邊走來,拳頭大小的小狐狸瑟瑟發抖的趴在他的肩膀上,連叫聲都不敢發出。

玩得正開心的牛頭人幼童們沒有注意到這位不速之客的到來,它們都歡快的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個不斷翻滾的皮球上麵。

然而,一絲不祥的氣息,在空氣中緩緩的飄**開了……

“哇!給我!給我!快把皮球給我!”年幼的牛頭人們歡樂的追逐著那個翻滾的皮球,其中一個牛頭人小孩踢著皮球被所有的牛頭人小孩追逐著,他一邊跑著一邊回頭開心的叫著,“哈哈哈……你們追不到我!你們追不到我!哈哈哈……”

“嘭!”

一聲悶響,如同樂極生悲了一般,這個隻顧著回頭嘲笑同伴的牛頭人小孩沒有注意到身前的情況,頓時“嘭”的一聲撞到了身披破舊的灰色鬥篷的冷漠男子身上。

在衝力的作用下,這個倒黴的牛頭人小孩頓時四腳朝天的摔倒在地,而那個原本一直被它所掌控著的獸皮皮球,也因為沒有人再繼續掌控的原因,遠遠的飛了出去。

“哈哈哈……”

看到同伴吃癟,後方頓時傳來了一片開心的笑聲,這個摔倒的小家夥鬱悶的摸著被摔得有點痛的牛鼻子,拍著膝蓋上的灰塵站了一起,有些臉紅的對著同伴們叫道,“笑……笑什麽笑啊!有什麽好笑的?隻不過不小心摔了一跤嘛,你們又不是沒有摔過跤!有什麽好笑的?不許笑了!”

然而看到原本意氣風發的它現在這副灰頭土臉的模樣,後方的牛頭人小孩們反而笑得更歡了……

“哈哈哈……”

有些鬱悶的扯了扯自己堅硬的牛角,這個牛頭人小孩這才看清楚了被它撞到的那個冷漠男子,“呃……你是,科爾宗母說的人類客人?”

歪著大大的牛頭想了想,牛頭人小孩這才明白了來客的身份,“早上好啊……呃,對了,叔叔,剛才我沒有撞傷你吧?哈哈……真是太抱歉了,我一不留神就忘了注意看前麵了,嗬嗬……”

說著,這個牛頭人小孩也感覺自己光顧著玩忘了看路的行為有些傻,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訕訕的笑著。

“……”漠然的低頭看了看眼前這頭身高幾乎快要及得上他的牛頭人小孩,蕭沐雨的眸光裏,淒厲得如同萬古不化的冰雪一般。

“哧!”

冷漠的男子微微揚起了手,冰冷的長劍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然後,斬落了下來……

在所有人凝固的視線內,鋒利的劍身毫無阻隔的刨開了鮮紅色的肌肉組織,以及那原本應該非常堅硬的頸椎骨骼,溫熱的鮮血在空中濺射飛起,清晨暖洋洋的陽光的光芒照射在飛濺的血滴了,讓這些在光芒的照射下顯得有些透明、邊緣處甚至還在微微的閃著亮光的血液有了一種詭異的美感。

安靜。

四野安靜了。

所有的牛頭人小孩的笑容都凝固在了臉上,它們驚訝恐懼的看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突然展開,突變的場景讓它們的大腦一片的迷茫,無法理解上一秒還和它們歡樂的追逐著的夥伴的頭顱為何會突然飛起。

那顆飛起的碩大牛頭,甚至還在重力的作用下,在掉落在草地上後,像它們之前追逐的那個皮球一般骨碌碌的翻滾了一小段距離,最後這顆頭顱骨碌碌的滾到了那個獸皮製成的小皮球旁邊。

牛頭上的那雙大大的眼睛,則死死的瞪著近在咫尺的皮球,似乎是在告訴這個皮球——別想跑,看!我死了也能追上你!

而從頭頸處的大口流出來的血液,則將頭顱翻滾過的草地都染紅了,遠遠的看起來,就像是一條鮮紅的道路——或者說死亡的道路。

沒有理會這些發呆的牛頭人小孩,那個身披破舊的灰色鬥篷的殺人凶手甚至連眼都沒有眨一下,那冰冷的表情,給人一種錯覺,似乎他剛才斬落的僅僅隻是一截攔在路上的腐朽樹梢一般。

劍,揚起。

在溫暖的陽光下,原本破敗的劍身此時卻微微閃著亮光。

血液四濺……

在清晨溫暖的陽光中,漠然的踏著一地的牛頭人幼童的屍體與鮮血,蕭沐雨冷冷的走向了那微微隆起的小土坡上紮著的那個破舊的高大獸皮帳篷……

……

光線昏暗的帳篷內,蒼老的牛頭人薩滿費力的挪動著自己已經日漸無力的老弱軀體,在暗室內擺設的破舊書架上翻找著族內的典籍,這時,木質的大門被推開了。

“吱呀”

一聲輕響,門外明媚的陽光照進了這個長年都處在昏暗之中的帳篷內,金色的陽光穿過原本大門所在的空間,在門口的原木地板上投射形成了一個金色的長方形圖案,一道冷漠的身影,披著破舊的灰色鬥篷,踩著地板上這個金黃色的“門戶”,走了進來。

“唔……是……你啊孩子,”蒼老的牛頭人有些費力的轉了轉巨大的牛頭,待看清來客的麵容後,科爾宗母和善的笑道,“我親愛的朋友……咳咳……早上好啊,你來找我……是在擔心詛咒的問題嗎?”

“嗬嗬……不……不用擔心不用擔心,”溫和的笑著,科爾宗母緩緩的從書架上拿出了一本古舊的典籍,笑著對蕭沐雨說道,“喏,你看,老婆子正在很用心的查找資料呢,而且……咳咳……而且該查找的東西我……咳咳……我已經差不多都找到了,我……咳咳……我估計啊,已經快了呢,最多……咳咳……最多到明天中午,我就能解決你們這個詛咒的問題了。”

“……”沒有理會暗室內蒼老的牛頭人溫言的安慰,蕭沐雨踏著冰冷的腳步,來到了她的身邊。

“唔……孩子,你……還有事嗎?”有些疑惑的扭頭看了看蕭沐雨,科爾宗母問道。

冷漠的男子依舊沉默著,隻有破舊的灰色鬥篷下,一柄破敗的長劍微微揚起……

“嚓”

輕響。

一滴血水從鋒利劍刃的末端緩緩滴落,在空中劃過一道怪異的曲線後,血液在地上砸出了一朵血花。在無盡的黑暗之中,這位蒼老的牛頭人薩滿動作僵硬的低下頭……

她看到了自己的胸口。

看到了那把貫穿自己心髒的破敗長劍。

看到了那隻冷漠的握著長劍的手,以及那雙冰冷的眼睛,冰冷得,如同被世間最為絕望恐怖的寒冷所封鎖了一般的眼睛……

……

……

手,握著破敗的長劍,緩緩的抽出。

眼前這個蒼老的牛頭人緩緩倒下了。

三米高的巨大身軀重重的砸在原木鋪就得如同木筏一般的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她沒有發出呼救聲,因為她的死亡來的太過突然,太過迅速。死亡太過冰冷,冰冷得甚至連她最後的那一聲呐喊也給凍結了。

在蕭沐雨冰冷而無情的目光中,這頭據說活了數百年的蒼老牛頭人、這位德高望眾的牛頭人長者,就這樣捂著自己的心髒,麵容扭曲的倒在血泊中,瞪著那雙充滿了驚訝、疑惑、憤怒、悲傷的眼神,抽搐了幾下……

不動了。

清晨的陽光照了進來,光線昏暗的帳篷內,很靜……就和剛才一樣的安靜。

血腥味在屋內蔓延著,小狐狸趴在男子的肩頭,瑟瑟發抖著,可憐的小家夥死死的把頭埋在蕭沐雨垂落肩頭的灰白發絲間,拳頭大小的小身體因為恐懼的不斷的顫抖著。

時間,滴答、滴答、滴答的走著。

靜靜的站在昏暗的屋舍內,等到眼前這個人完全的由一個“人”變成一件“東西”之後,蕭沐雨蹲下身,靜靜的看著這個碩大的牛頭,冰冷的視線,緩緩的和那對巨大的牛眼對視著,冷漠的男子輕輕的開口了。

“科爾……宗母?”破敗的長劍插進了它的脖子,輕輕一拉,巨大的頭顱與軀體分開了。

“牛頭人……薩滿?”提起它的手,在肘關節處用長劍切了下去。

“死了……嗎?”冰冷的聲音中,似乎害怕眼前的牛頭人下一秒又會站起來一般,他輕輕的把這個“東西”分成了六份,然後再將除了頭以外的其他部分再次一切二。

緩緩的站起身來,看著眼前這被切成了長長短短的好幾截的怪異物體,蕭沐雨低頭想了想,“死了……吧?”

似乎是在給自己的答案做注解一般,冷漠的男子冷冷的回答了自己的提問,“啊……死了……應該,死了”

冷漠的轉身離去,不再看這一灘深紅色的**與長長短短的散開在豔紅色的**中的幾截怪異物體,蕭沐雨的背影漸漸遠離了。

“肯定……死了……”

屋外,陽光明媚,天晴氣爽。

靜靜的站在小土坡上,視線冰冷的看著那一排排高大的獸皮帳篷,感受著一個個活躍的生者氣息在黑白色的思感世界中跳躍著,蕭沐雨冷漠的撫了撫鬢角,冰冷的腳步踏著溫暖的晨光,緩緩的走向了這個寧靜而祥和的小村。

鮮血的盛宴……

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