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明媚的陽光照在蔥鬱的山林間,金色的光線透過了樹葉的間隙,在青翠的綠地上投下了絲絲光點,些微的暖風拂過林木茂密的山麓,掠起一片和風微擺的林海。

山林間的小道上,在涼意沁人的綠蔭之中,女子優雅而行。

頭頂,是偶爾發出青翠鳴叫的鳥雀,周身,是林木參天的蔥鬱。漫步其間的女子身上,卻有一種似有似無的優雅神韻,似乎已經融入了這方天地萬物之間,她的存在,在林木之間絲毫不顯得突兀。

風格簡約但做工精美的流蘇點綴著那一身婉約的祭師袍,一頭月白色的柔順長發披肩而下,在世間的所有人都還在精研奧術的時候,她卻已經另辟蹊徑,能在無人所能觸碰的領域中與那無盡的星辰大海內的日月星辰溝通。

歲月的長河無法在她的臉頰上留下絲毫煙火,她的臉龐永遠都如同妙齡的少女一般永葆青春。

而星辰的力量則賦予了她如同紫羅蘭色一般神秘而高貴的膚色,而她那原本脆弱易傷的雙腳也在星光的眷顧下,蛻變成了堅硬而不可摧傷的蹄足,額頭的淡金色長角帶來一種威嚴的神秘,強大的力量在她的體內流淌著,但她卻選擇了用這份力量來守護世間萬物。

眾星之子——艾歐尼亞的人們如此的尊稱著他們這位高貴而友善的守護神祗。

林間的小道走到了盡頭,明媚的春光耀目而暖人。

一汪清澈的湖水映入了她的眼簾,而在湖邊坐落的木屋,在這片寧靜的山水間,有著一種超然於物外的淡然和悠閑。

一身輕便白袍的男子愜意的靠坐在屋簷下的木質地板上,眯著眼任由暖暖的陽光投射在他的身上,悅耳的鳥鳴在耳邊響起,一條活躍的錦鯉在湖水間翻起幾縷水花,然後又沒入了湖底。

似是感覺到了什麽,原本微微閉著雙眼的白袍男子睜開了雙瞳,看到了遠來的女子後,微笑道,“原來是索拉卡大人大駕光臨啊!索拉卡大人一降臨,我這天青山的鳥叫聲都顯得歡快了三分啊,不過……索拉卡大人您不在艾歐尼亞好好待著,怎麽遠渡重洋的跑到我這古月閣來了?”

看到白袍男子這副悠閑愜意的模樣,索拉卡沒有答話,她隻是麵色冷淡的把手裏的包裹扔了過去。

“呃……這是什麽啊?送給我的見麵禮?哈哈……咱倆都這麽多年的交情了,這麽客氣幹啥?”撓了撓頭,白袍男子接住了這個包裹,放在了身前打開後,隻見一個怪異的三角形腦袋骨碌碌的滾了出來,“呃……人頭?還是魔騰這貨的人頭?”

有些無語的把這個怪異的三角形人頭重新包了起來,男子歎息道,“果然啊,你們這些當醫生的就是重口味,居然隨身攜帶人頭這種犀利的行李……算了算了,這個禮物你還是收回去吧,永恒夢魘太犀利了,它的那幾個小夥伴也很犀利,要是讓它那幾個小夥伴知道了它的人頭在我這裏,然後來找我麻煩,我可消受不起。”

微微一抬手,包裹又飛了起來,不過這次這個包裹卻在半空中就被索拉卡隨手發出的一道光芒擊碎,化作了漫天的碎片落在了原本清澈的湖水中,瞬間,男子不淡定了。

“誒?誒誒誒??索拉卡你這是做什麽?”男子瞬間跳了起來,手一揮,無形的力量把墜落在湖中的碎片連同湖水拘在了半空中,右手微微一震,頓時將所有的碎片連同湖水涅滅成了細碎的顆粒,“幹嘛汙染我的湖水啊?你有氣……你有氣就撒在我頭上啊,我的湖水可是無辜的。”

“是啊,湖水是無辜的,所以你幫它,”麵色有些冷淡的點了點頭,索拉卡說道,“可那些被這家夥拉進夢境裏、差點被它吸食了靈魂的上千旅客們也是無辜的,天青山離恕瑞瑪沙漠這麽近,怎麽不見你去幫幫他們呢?”

“呃……咳咳……我這不感覺到了你老人家靠近了嗎?既然你肯定要出手,那我就不去幫倒忙了。”白袍男子訕訕的笑道。

“易,其實你就是太懶惰了。”索拉卡一針見血的指責道。

“呃……別這麽說嘛,你這麽說讓我多下不了台啊?”白袍男子尷尬的撓了撓頭,說道,“再說了,這些遠古遺族也很可憐啊,他們那麽強大的魔法王國說崩潰就崩潰了,現在就隻有它們幾個小夥伴苟延殘喘了下來,當年的親人啊朋友啊啥的也全都死光光了,現在又像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有些怨氣也是正常的嘛,頭腦發熱做了點什麽不好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嘛,我們要包容這些失足者嘛,可你幹嘛二話不說就把人給宰了?我們可以教育改造它們啊。”

“然後改造完了,再放它們出去禍害普通人?”索拉卡那雙漂亮的眼睛一立,質問道。

“呃……別這麽嚴肅嘛,咳咳……開個玩笑都不行啊?”有些訕訕的移開了目光,白袍男子咕噥道,“你就是太嚴肅了,才會一直都成不了真神的。”

雖然白袍男子的抱怨聲很低,但索拉卡的雙耳何等的敏銳?這位星辰的眷顧者的麵色有些冷淡,“成為了真神又有什麽意義?難道坐在神座上等著你來屠神?”

“噗……咳咳……眾星大人!求不黑!”白袍男子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都已經是那麽多年以前的陳年舊事了,就不要翻出來黑我了好不好?我最近也過得很不開心啊。”

說到這裏,白袍男子有些傷心的抹了抹眼角,“當年少不更事、年少輕狂,這才做出了那種喪盡天良、慘絕人寰的錯事,我也很傷心啊!我也很難過啊!我這些年一直都有在好好檢討自己的過錯啊,你看,為了懲罰自己,為了表達自己悔過的決心,我最近都已經把蔬菜戒了,這兩個月下來我都瘦了好幾斤了。”

“……”看著白袍男子一臉沉痛悲傷的陳述著自己的悔過之心,索拉卡額角直跳,有一種想對著這位朋友的臉踩上一腳的衝動。

“那麽恕瑞瑪的澤拉斯之墓要被人發掘的這件事呢?”勉強壓抑住了自己翻騰的怒氣,索拉卡冷靜的質問道,“為何你坐視這件事的發生而不去阻止?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件事!”

“澤拉斯之墓?這有什麽好擔心的啊?”有些懶洋洋的伸長四肢,毫無形象的向後倒在了木質的地板上,白袍男子伸了個懶腰,“先不說澤拉斯之墓的封印穩固無比,就算是那裏麵的幾位守護者的實力,怎麽看也不像是能被一群九階的小朋友打敗的程度吧?”

“再說了,我可愛的弟子不也在那裏麵嗎?有他在你還有啥不放心的?”白袍男子躺在木板上,說道,“我那位可愛的弟子的實力可不是蓋得的啊,到時候要出了什麽大差錯我相信他肯定能處理好的,既然徒弟都能處理的事情,又何須我這個當老師的出手啊?那樣顯得我多沒麵子啊?”

“你的弟子?你是說那個在天心城一劍殺了二十多萬無辜民眾的魔獸之王?”說到這個話題,嚴肅的女子頓時又有了一些壓抑不住的怒氣,“你還好意思提他?我還沒有質問你呢!易!你到底在想什麽?為什麽要向這樣一個冷漠無情的人傳授真正的無極劍道?你難道真的打算讓他繼承你的衣缽?”

“那是當然的啦,怎麽算,老頭子我都一把年紀了,也是時候去找個地方養老了,大陸上這些神啊魔啊戰爭啊之類的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已經厭倦了,找個看得上眼的傳人來繼承我的衣缽難道不行嗎?”白袍男子翻了個白眼說道。

“可是你為什麽要讓這樣一個人來繼承你的一切?”對於摯友隨意的態度,索拉卡有些憤怒,“你去過天心城嗎?你知道嗎?現在那裏已經徹底被抹去了!是真正意義上的被抹去了!當我路過的時候,整個大坑內充斥著的隻有那些無辜怨靈們痛苦的哀嚎與淒厲的哭喊!而這一切,都是你這位弟子的傑作!”

“毫不猶豫的就能輕易屠殺這麽多無辜的民眾!這樣冷酷的心性!易!你為什麽要選擇這樣一個人來繼承無極劍道?別人就不行嗎?和他相比起來,你的另外兩個弟子——蓋倫不行嗎?拉克絲不行嗎?為什麽這兩位善良優秀的年輕人你不選中,偏偏選中了這樣一個冷漠無情的家夥?”

索拉卡有些出離了憤怒,“力量越大,所造成的危害也就越大!這個道理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強大的力量帶來的苦難你不是已經很深刻的體會過了嗎?”

“好啦好啦,別這麽激動嘛,太激動了對身體不好,特別是對我們這些已經一把年紀的老家夥的身體非常不好,”看起來最多隻有三十歲左右的白袍男子訕訕的坐直了身子,安撫道,“你就不能聽我好好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