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紅的離去給了我很大的震動,龍族的避世法則原來是這個意思,要避開千年交替之日,明哲保身。

我原打算帶領大家一同對抗暗中的敵人,沒想到現在土崩瓦解,連阿紅都不得不離開。

那我也退一步了,連龍族都避世,弱小無數倍的海族自然也得避世。

我讓滄舞帶著海族前往深海躲避,免得元氣大傷。

三位老祖都是讚同的,滄舞也沒有抗拒,但她自己不肯去深海,她要與我在一起。

三位老祖很是擔憂,一直勸說我:“伊瑟拉,你也與我們一道避世吧,大陸已經毀了,你一個人撐不起來的。”

我搖頭,我是絕對不可能避世的,我心裏有股執念,千年交替之****必須親眼看見。

我堅持要留在大陸,三位老祖無法,唯有勸說滄舞跟他們離去。

但滄舞也不願離去,爭執了半天,三位老祖無奈答應,任由滄舞與我一起留下。

我並沒有勸滄舞,我知道她不可能離開的。

這一次似乎是要踏上黃泉路,我們結伴而行。

當天我們就去了海月國,現在的海月國已經被毀得不成樣子了,到處都是凶殘的獸人,我和滄舞在各個城邦內穿行,隨手解救人族的女性。

人族實在太慘了,已經不值得滄舞報仇了,無辜的女孩也不應該受到獸人的虐.待。

一連數日,我們就這麽走走停停,也不知道殺了多少獸人,偶爾也會遇到強大的獸人,滄舞親自出手,把這些家夥殺得片甲不留。

五日後,我們抵達了罪惡之城。

這裏重新被人族占領了,逃亡雪域的六千萬人族都聚集在罪惡之城附近。

放眼看去,城內城外到處都是人,一直延伸到了雪域入口。

到處都是火堆,食物的香氣經久不散。那幾個真龍級別的強者成了首領,他們可算辦事兒了,重新組建了軍隊,將上萬強者都聯合了起來,人族的士氣逐漸回升。

卡爾則統領凡人軍隊,他很有指揮才能,指揮軍隊出擊,一步步收複無主之地的城邦。

由於血精靈盡數被殺,精靈族已經無所依仗了。獸人顯然也亂成了一團,麵對人族的反攻有些措手不及。

人族的強者實在太多,沒有血精靈的屠殺,人族的底蘊還是很恐怖的。

我去找到卡爾詢問了戰況,他顯得很激動,精神十足。

“獸人不堪一擊,血精靈也不見出現了,給我一年時間絕對能驅逐全部獸人。”

他十分樂觀,我告訴他血精靈已經死光了。他激動得要跳起來:“半年,半年絕對能趕走獸人,就算精靈族參戰也無濟於事,我們有真龍級別的強者。”

他並非吹牛,的確可以辦到的。

然而他並不知道,現在的問題不是戰爭的問題,而是千年交替之日的問題。

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千年交替之日,卡爾也不知道,那些強者也不知道,一個個都鼓足了勁兒反攻獸人。

我和滄舞就留在了罪惡之城,夜晚的時候,我們飛上烽火瞭望塔相依坐著。

算起來,明日就是千年交替之日,空氣中流淌著不安的氣息,穹頂之上,烏雲卷了又散,像是在醞釀著一場暴風雨。

隻有極少數人才能感受到這一絲不安,我和滄舞就感受到了。

那就好像有一頭洪荒巨獸在天上俯視人間,正將爪子一寸寸拍向大地。

我凝視著黑漆漆的夜空,沒有一顆星星,到處都黑得可怕。罪惡之城內跳躍的篝火也仿佛要被吞噬了一樣。

滄舞靠著我的肩膀輕聲道:“你不告訴人族嗎?明日可能天地大變,罪惡之城又那麽特殊,恐怕這裏的人族會全部死光。”

我搖頭道:“既然天地大變,那誰也逃不了,整個大陸都是危險的,還是讓他們享受最後一晚的寧靜吧。”

滄舞抱緊我歎了口氣:“原本我還想報仇的,沒想到人族已經淪落到了這個地步。”

我沒有說話,感受著夜晚的時光一點點流逝,空氣越來越壓抑了。

這股壓抑不止是外在的,還是內在的。我現在很迷茫,就算知道明日天地大變,可沒有目的,沒有人能告訴我們會發生什麽,而我們又該做什麽?

如果要反抗,到底該反抗誰呢?

從巴丹沙漠到精靈之森,從落基山脈到北仟平原,從罪惡之城到西部雪域,到處都是壓抑的,每一寸空氣都是死寂的。

夜半時分,大地似乎顫抖了一下,我和滄舞都吃了一驚,看向下方。

並無異樣,城內城外的人都已經休息了,唯有戰馬的嘶鳴和篝火的爆裂聲。

隻是氣溫似乎升高了,讓人很是沉悶。

我和滄舞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而這時,我看見北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抹亮光。

那是一團人形火焰,正在狂奔而來,黑暗之中終於出現一絲聲響。

我猛地站起,滄舞皺眉道:“那是什麽生靈?”

“矮人族的王子,我朋友。”

我解釋道,那人形火焰眨眼間已經抵達罪惡之城附近,驚醒了無數人族,惹得一陣尖叫。

我瞬移過去,看見伽布笠王子坐在火人肩膀上,正摟著小狐狸,小狐狸已經睡著了,十分安靜。

我示意伽布笠王子收起火人,他嗯了一聲,將火人收起,自己摟著小狐狸飄在空中。

“發生了什麽?你們去了哪裏?”

我領他飛到烽火塔詢問,伽布笠不好意思撓撓頭:“我和小狐狸偷偷進山去玩了,就是東邊那座叫落基山脈的山,結果出來一看,皇宮都被燒了,到處都是獸人……”

他們竟然去落基山脈玩了,我啞然失笑,粗略地解釋了一下大陸的局勢,伽布笠聽後很是迷茫:“精靈族發動了戰爭嗎?哎呀,他們會不會去草原把矮人也殺害了?”

伽布笠露出罕見的擔憂神色,這個小男孩有了幾分木乃伊祭祀的風範。

“我的朋友,我要回去看看了,再見。”

他摟著小狐狸,坐著火人消失在東方的夜色中,來去匆匆,沒有多說廢話的時間。

滄舞一笑:“你朋友真可愛。”

伽布笠是蠻可愛的,看他跑來跑去我心裏也不沉悶了,抱緊滄舞道:“沒你可愛。”

她白我一眼,我摟著她躺下,兩人繼續等待著天亮。

但今晚注定不平靜,伽布笠離開後沒多久,北方大地傳來震動,仿佛有無數野獸在狂奔一樣。

所有人族都被驚醒,惶恐不安地眺望北方。

但沒有一絲光亮,人族根本看不見。我和滄舞卻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獸群,踐踏著北方大地奔馳而來。北方是草原和荒野,不可能擁有如此龐大的獸群,很明顯,獸群是從落基山脈之中跑出來的。

他們踏過北仟國的土地,直奔罪惡之城而來。

我仔細查看,他們不是普通的獸群,而是擁有魔力和靈智的獸群,否則速度不可能這麽快。

其中還有無數飛禽,一馬當先,有的體型都快趕上巨龍了,端是嚇人。

人族受到了強烈的驚嚇,我也明白,這獸群若衝擊罪惡之城,恐怕會把六千萬幸存者活生生踩死。

我當即瞬移過去,在看不到邊際的獸群前方發出龍吼。

一瞬間,眾多野獸都嚇得大叫,速度也慢了下來。

塵土衝天而去,被獸群踐踏的土地不堪重負,很多地方都凹陷了。

起碼有數十萬野獸,他們大多數擁有自己的種族,由族長帶領著逃到了罪惡之城。

我發出數聲龍吟,獸群一陣人仰馬翻之後終於停了下來。

我掃視這些野獸,發現其中竟然還有真龍級別的野獸,尤其是一隻鳳鳥,體型隻有十米長寬,卻氣勢滔天,統領群獸。

我打量她一陣道:“你過來。”

鳳鳥飛了過來,在我麵前化作了一個女人,很恭敬地彎腰行禮:“見過伊瑟拉,我們並無敵意,隻是來罪惡之城避難而已。”

我沉聲道:“落基山脈發生了什麽?”

鳳鳥後怕道:“魔鬼河崩潰,亡靈肆虐叢林,大地裂開,地火衝天而起,我們不得不逃。”

我又道:“為何逃來罪惡之城?”

鳳鳥露出一絲迷茫之色,自己也很詫異的樣子。

“是先祖的傳承告訴我們罪惡之城是最後的希望,我們也不明白,但隻能逃到罪惡之城了。”

先祖的傳承?

我不再多問,凝聲道:“你們不準狂奔了,走到罪惡之城城外,不許進城。”

鳳鳥不敢不答應,鳴叫一聲之後,十萬野獸往罪惡之城走去。

我凝視著北方,想起了我的母親麗莎。

她跑去落基山脈磨練自己,對外界發生的事不無所知。而今落基山脈的野獸跑出來了,她在哪裏呢?

我是不能放下她不管的,哪怕大陸要滅亡了。

我便跟滄舞說要去落基山脈看看,她一笑:“我也去,就當遊玩了,還有兩個小時天亮,我們抓緊時間。”

我也朝她一笑,帶著她飛往北方。

荒野千裏,到處都是野獸。越往北方,野獸的靈智越低,最後完全是普通的野獸,它們也在狂奔,但並不是去罪惡之城,而是到處亂跑,將城邦都撞碎了。

占領北方的獸人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哀嚎一片。

我和滄舞速度極快,半小時後就抵達了北仟平原。

這裏野獸更多,擠滿了平原,草原完全被踩爛了。

落基山脈就在前方,遠遠看去,能看見落基山脈上空血紅色的雲。

地火點燃了森林,把烏雲映成了血紅色。落基山脈的大地也裂開了,火光之中,數不清的亡靈在嘶吼,漫無目的地亂跑。

這是一種極其駭人的情形,我和滄舞都不敢踏入落基山脈了。

我在外圍飛行,試圖找到我母親的身影。但這裏除了野獸就是亡靈,哪裏有我母親的蹤影了?

我不得不冒著風險將感知探入落基山脈。這麽做的風險就是,若遇到同級別的亡靈,對方也會發現我,可能會盯上我。

所性沿途發現的亡靈都比較弱小,偶爾有真龍級別的亡靈也是遠遠比不上我的,根本無法發現我。

我探查了片刻,並沒有發現母親,反而是感知到了一個極其強悍的生靈,我甚至覺得他強過我。

僅僅是觸碰一下,我瞬間收回了感知,拉著滄舞就亡命逃竄。

落基山脈是最詭異的地方,裏麵的亡靈自遠古時期就存在,我不敢過多探查,觸碰一下就跑。

但也來不及了,我隻感覺身後空氣裂開,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內,那頭恐怖的生靈已經擋在了我們麵前。

我目光一凝,下一刻燃起戰意,既然對方已經追出來了,那就隻能打鬥一番了。

但看清楚對方後我就愣了,這竟然是一頭高大的牛頭人。

他看見我也愣了,驚疑道:“小子,你是誰?遠古巨龍?不對啊……”

我啞然失笑,開口道:“前輩,我是當初幫你燒斷鐵鏈的伊瑟拉龍。”

我變化太大,無論是外貌還是氣息都完全變了,牛頭人已經認不出我來了。

不過我這會兒一說,他終於想起來了,更加驚訝道:“是你?太奇怪了,你怎麽變成遠古巨龍了?不對,你沒有遠古巨龍厲害,氣息也不太對,你是什麽龍?”

“我是綠龍伊瑟拉。”

我答道,牛頭人皺緊眉頭圍著我繞圈,看個不停。

最後他忽地伸手捏住我脊椎骨,我知道他沒有惡意,因此沒有動彈。滄舞卻嚇了一跳,眸子一冷,四周空氣被抽空,夜空中仿佛有海水從天而降一般。

牛頭人又差異地看了看滄舞:“海洋之王?怎麽是個丫頭片子。”

我忙道:“滄舞,別緊張,這是我先祖的朋友。”

滄舞散去了威壓,牛頭人暫且不去理她,摸索我的脊椎,半響後才鬆手:“五脈遠古巨龍的龍骨,難怪。這計劃可難了,孤注一擲,失敗了可就徹底完蛋了。”

我心頭莫名一顫,嘶啞道:“先祖有何計劃?”

牛頭人看了看火紅一片的天空,欲言又止,最後他還是沒說:“你還是不聽為妙,現在人族大陸的局勢如何?”

牛頭人尚未離開過魔鬼河,他什麽都不知曉。

我將所有局勢一一說完,牛頭人聽完後點頭道:“不錯,後生可畏,希望她成功吧。”

我聽得不解,滄舞也是疑惑不已。

牛頭人抓起我手掌,看了看那串鈴鐺,頗為感歎道:“一串鈴鐺就是一千年,你見過她吧?她身上起碼有二十串,兩萬年啊,誰受得了啊,她也是要孤注一擲了,這一次殺了這麽多人,恐怕她精神徹底崩潰了。”

我和滄舞對視一眼,牛頭人看向罪惡之城方向道:“可是她還是心軟了,竟然留下了幸存者,罪惡之城那邊還有六千萬幸存者吧?她在給大陸一條後路,若計劃失敗,就看這六千萬幸存者能不能發展出新的文明了。”

(感謝打賞,真的不用給打賞了,很快完結了,留著看下一本書吧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