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夏認得眼前這個女孩兒,甚至還記得她的名字――袁悠嘉,申城高中高二學生。

她的父親在她兩歲時過世,與母親相依為命,今年年初,她的母親查出乳腺癌,苦命的母女倆在“晚間620”節目中求助,當時白初夏正在公交車上,恰好看到節目播出,便記下了電話和匯款地址。

匯款之後白初夏就把這事給忘了,完全沒想到袁悠嘉會找過來。

白初夏並沒有在袁悠嘉的苦苦哀求下動搖,謹記榮越澤的命令:“真的很對不起,榮總他不在,你的感謝我可以幫你轉達,請你回去吧!”

“姐姐,我知道榮先生在裏麵,求你了,讓我進去吧!”袁悠嘉抓著白初夏的手,哭哭啼啼起來:“如果沒有榮先生的幫助,我媽媽也不可能活過來,他是我們的恩人,求求你,求求你,我隻是想感謝他……”

榮越澤透過鏡麵玻璃靜靜的觀察了片刻,起身過去,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進來吧!”

袁悠嘉怔了怔,喜出望外:“您就是榮先生嗎?”

“是,進來說!”榮越澤斜睨鬆了一口氣的白初夏:“橙汁!”

白初夏衝好橙汁進門,隻見袁悠嘉緊緊抱著榮越澤,頭埋在他的胸口,哭得很傷心,而榮越澤輕拍她的背,全然不複平日的冷酷,臉上滿是蝕骨的溫柔。

天,什麽情況?

袁悠嘉不會為了五千塊錢就要以身相許吧?

再看榮越澤,那麽冷酷的人,竟然沒有拒絕的意思,那表情,那神情,明明就是樂在其中。

怔了怔,白初夏趕緊退出總監辦公室。

坐回工位,她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剛才看到的畫麵是真實的。

知人知麵不知心,真沒想到,榮越澤喜歡未成年少女。

如果袁悠嘉被榮越澤糟蹋了,她也難辭其咎。

怎麽辦,怎麽辦?

要不要現在進去打岔?

滿腦子不好的預感,白初夏悔得腸子快青了。

早知道這樣,當初寄錢的時候真不該留榮越澤的名字,電話和地址。

就在白初夏鼓起勇氣準備敲門的時候,門突然開了,榮越澤麵無表情的把袁悠嘉推出:“白初夏,送她回去!”

話音未落,辦公室的門就關上了。

袁悠嘉抹著眼淚,怯怯的看向白初夏:“姐姐,我家很近,不麻煩你,我自己回去!”

“我送你吧!”白初夏瞅了緊閉的玻璃門一眼,暗歎,還好沒出事!

迅速收拾好東西,白初夏拉著袁悠嘉離開江廈。

袁悠嘉的家不遠,走路就可以到。

“姐姐,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榮先生……家的地址?”袁悠嘉突然問。

白初夏不答反問:“要他的地址幹什麽?”

“我……我想……”袁悠嘉紅著臉,支支吾吾的說:“去榮先生的家……感謝他……”

看著袁悠嘉那嬌羞的表情,“以身相許”這四個字再次浮現於腦海。

不會吧?!

是她思想太複雜還是袁悠嘉思想太單純,不就五千塊錢嘛,用得著那樣委屈自己嗎?

袁悠嘉艱難的勾了勾嘴角:“姐姐,我知道你肯定在心裏笑話我下賤,但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這段時間收到的捐款不夠我媽媽做手術,如果像榮先生願意救我媽媽,讓我做什麽都願意。”

“你這樣做,你媽媽知道了肯定會很難過!”白初夏恍然大悟。

袁悠嘉此行的目的並不僅僅是感謝榮越澤捐出五千元錢,她是想通過其他方式,讓榮越澤拿更多的錢出來幫助她媽媽。

十七八歲的花樣年華,卻要背負命運的坎坷。

“求你不要告訴我媽媽,我不能沒有媽媽,我一定要治好媽媽的病……”袁悠嘉捂著臉,嚶嚶的哭了起來。

真是個傻丫頭!

無聲的歎了口氣,雖然很不情願,白初夏還是說:“別哭了,待會兒我打電話問問榮總,如果他願意,我就告訴你他的住址。”

袁悠嘉似乎看到了希望,破涕為笑:“謝謝姐姐,謝謝!”

眼前是一棟修建於上世紀七十年代的破舊小樓,昏暗的燈光讓人壓抑得喘不過氣。

和袁悠嘉互換了手機號碼,白初夏看著她上樓,在趕去餐廳彈琴的路上,撥通了榮越澤的電話。

“榮總,我已經送她回去了!”

榮越澤漫不經心的“嗯”一聲,再沒別的聲音。

白初夏躊躇片刻,開口道:“她說,她想去……你家,感謝你!”

“不用了!”

白初夏很納悶,剛才榮越澤明明抱著袁悠嘉,表情那麽溫柔,她還以為他也有那個意思。

“榮總,她真的好可憐……”你就大發善心幫幫她吧!

話未說完,電話就掛斷了,白初夏暗罵,沒同情心的混蛋!

彈完琴,不見章哲瀚的人影,白初夏的心底有一絲絲的失落,在更衣室,習慣性的摸出手機查看未接來電和短信。

十七個未接來電赫然入眼。

打開一看,全是袁悠嘉的名字。

想象得出她已經急瘋了。

回撥過去,彩鈴還未響起,電話就已經接通。

“姐姐,你剛才怎麽不接我的電話?”袁悠嘉的聲音,已經帶出了哭腔。

“對不起,手機放在包裏沒聽到響。”不等袁悠嘉開口問,她又繼續說:“我已經給榮總打了電話,他說……不用了。”

袁悠嘉大失所望,哭腔更濃:“姐姐,求你幫幫我,我從小就沒有爸爸,和媽媽相依為命,我真的不能失去媽媽……”

淒冽的哭聲震動耳膜,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不知何時,淚花已經在白初夏的眼眶中打轉。

她能理解袁悠嘉的心情,因為五年前,她差一點就失去了爸爸,為了給爸爸治病,曾在齊家門前長跪不起。

如果袁悠嘉得不到榮越澤的幫助,她一定會去求別人,而那個人很可能齷蹉不堪。

好歹榮越澤人模狗樣,就算做出什麽禽獸的行為,袁悠嘉也不至於太慘。

思前想後,白初夏安慰道:“別哭了,哭解決不了問題,我也很想幫你……明天,我再給你打電話,好嗎?”

袁悠嘉感激涕零:“謝謝姐姐,謝謝!”

“別客氣!”白初夏愁眉不展,要怎樣才能說服榮越澤幫助袁悠嘉呢?

他抱著青春靚麗的袁悠嘉難道不心動?

不管是惻隱之心,還是禽.獸.之欲,不可能一點也沒有吧?

埋頭想心事,白初夏完全沒注意進餐廳人,直到熟悉的聲音在一步之外喊:“白初夏!”

“榮總?”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榮越澤微眯了眼,麵有微慍:“你還在這裏彈琴?”

心口一緊,白初夏連忙解釋:“我本來已經辭職了,經理說暫時沒找到人,我就臨時過來彈兩天,就這幾天,保證不耽誤工作!”

榮越澤本要訓斥她兩句,可聽到“咕嚕嚕”一聲響,板著的臉稍稍緩和。

“吃飯沒有?”

明知故問,她吃了飯肚子會叫這麽大聲嗎?

白初夏耷拉著腦袋:“沒有!”

“我也沒吃,一起吧!”榮越澤根本不給白初夏拒絕的機會,大步流星朝靠窗的空位走去。

透過落地窗,可以鳥瞰城市的夜景。

夜景很美,燈火璀璨,像無數的寶石點綴在黑.絲絨上。

榮越澤的側臉就像刀刻一般的深邃,映襯著夜色,是最完美的油畫。

白初夏無暇欣賞,一心想著可以趁機遊說榮越澤幫袁悠嘉,她快步跟過去,在他對麵落座。

吃著意大利麵,醞釀了好久,白初夏終於開口:“榮總,今天下午到公司來的那個小姑娘挺漂亮吧?”

榮越澤不吭聲,一門心思在品味和牛上。

“她真可憐,兩歲的時候爸爸去世了,現在媽媽又得了病沒錢醫治,她說,隻要能治好她媽媽的病,讓她做什麽都願意。”

白初夏盯著麵無表情的榮越澤,小心翼翼的說:“你就發發善心,幫她好不好?”

陰鷙的光在榮越澤的眼底流竄,瞪向白初夏,冷聲道:“我對她沒興趣!”

“榮總,你少買幾件衣服就可以挽救一個人的生命,對你來說隻是舉手之勞!”

白初夏大著膽子勸說榮越澤,全然不在意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已經有發怒的征兆。

“你這麽熱心,莫不是和她串通好了來訛我?”

白初夏連連擺手:“沒有,我隻是看她可憐,想幫她,可我沒那個能力,隻能求你了。”

“你要幫她就自己想辦法,別在我身上打主意!”榮越澤優雅的切了塊和牛放入口中,細嚼慢咽的從容模樣讓白初夏氣得牙癢癢。

雖然榮越澤沒有義務幫袁悠嘉,而且他也說了,他對她沒興趣,但白初夏心裏依然很不舒服,討厭看到他那個冷血的樣子。

“榮總……”

“食不言寢不語!”

白初夏連忙閉上嘴,可憐巴巴的凝視榮越澤,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眨啊眨,睫毛像扇子不停的煽動榮越澤的心!

吃完牛排,結了帳,榮越澤才慢條斯理的從西裝口袋裏摸出一張紙片放在白初夏的麵前。

是什麽東西?

白初夏滿腹的疑問,拿起來一看,驚詫得膛圓了雙目。

“榮總,謝謝你,我就知道你外冷內熱,是好人!”白初夏的眼淚突然不受控製,一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