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練劍

“薩科齊·穆羅,見孤不跪的這世上怕是沒幾人了!”

“賤民年紀大了,跪不下了。望太子原諒。”

“如此,來人啊!賜座!”穆羅拱了一下手,表示謝恩,便坐下了。

“可知孤找你來何事?”

“已知,犬子帶回的信中太子已細細陳述了。不過太子···”穆羅停頓了一下,深深看了太子一眼。洛馭天知道他要問什麽。

“孤八歲,坐龍椅之人現二十四,他偏安一隅,早無大誌。可固有宏圖之誌。但以他健康的身體至少能活到耳順之年,等孤能即位了孤已到不惑之年,什麽宏圖之誌都已沒時間實現了。孤等不了那麽久,孤要在二十稱帝。”

“那太子有何宏圖之誌?”

“很少有人能讓孤想唱所欲言一回,孤想和你一論。”

“榮幸之至!”

“孤想奮七世之餘烈,振長策而禦宇內,吞四國而亡諸侯,履至尊而製五合,執敲撲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南取武國之地,以為漯河;武國之君,俯首係頸,委命下吏。乃使尚武北築長城而守藩籬,卻敵寇七百餘裏。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士不敢彎弓而報怨。良將勁弩守要害之處,信臣精卒陳利兵而誰何。月光傾瀉之地皆為孤之疆土,舉頭見月之人皆為孤之百姓。天下安定,歌舞升平,百姓安居樂業。孤言已盡,如何?”

“鴻鵠之誌!”

“慚愧,紙上談兵而已,孤尚無可信之人,可用之兵,可使之幣,以上皆為空話也!”洛馭天淡淡一笑。

“老奴願作殿下可信之人,願借殿下可用之兵,願贈殿下可使之幣。”

“條件?”

“老奴要武王項上人頭。”

“好!痛快!孤就替你取之!”

“一言為定?”

“君無戲言!”

“殿下若無它事,老奴退下了。”

“桌邊有一封信,上麵有詳細的部署,拿了就退下吧!”薩科齊·穆羅拿了信跪地行跪拜大禮,然後起身後退出殿外。“逆臣賊子,聽夠了沒,還不出來受死!”洛馭天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窗前,聞了聞伸進院內的桂花。詹尚武小心翼翼的從屏後走出。“你和麻誌遠怎麽就那麽喜歡偷聽。”“我與他皆不知太子心中所想,便想多知多了解罷了。”“沒人告訴你們伴君如伴虎,不要隨便揣摩上意嗎?”“我與他皆為太子不信之人,早晚一死,死得明白一些,不做那黃泉路上的冤死鬼。”“你何時和麻誌遠一樣一股子文人的酸氣,你倆沒事還是給孤保持距離吧!”“啊?”詹尚武一愣。太子淡笑,“孤還是欣賞你這武將的傻氣。”

“太子,怎麽不考慮一下誌遠的感受?”屏後又閃出一人,太子一愣,又迅速恢複常態,早知屏後有人,不想兩人皆在。

“看來孤要換武師了,誌遠你武功了得啊!孤竟未察覺到你。”

“微臣還以為殿下已知,才說些傷微臣心的話,逼臣出來,微臣這才出來的。”

“好了,想知的都已知了,退下吧!”

“臣還有一事不知!望太子明示。”麻誌遠兩人拱手。

“說來聽聽!”洛馭天整理著衣袖。

“穆羅態度傲慢,今後如不整治,必不聽調遣···”

“誌遠啊!”洛馭天淡笑,打斷了麻誌遠。

“臣在!”

“你家中管錢的老管家在你麵前如何自稱?”

“回殿下,在微臣麵前自稱老奴。”

“平日可聽話?”

“甚是聽話。”

“你們在屏後看不見他行跪拜大禮,但你們記不記得穆羅最後如何自稱?”

“微臣聽清了。”詹尚武抬頭看向了麻誌遠一眼說。

“說!”

“穆羅最後自稱‘老奴’。”

“誌遠可放心了?”

“微臣安了。”

“退下吧!”

“是!”麻詹兩人退下後,洛馭天拿了自己的佩劍也出了紫靜殿,快步向禦花園走去。因為和洛雨軒有約,今天洛雨軒教他練劍,說真的洛馭天很期待,一上午心情就一直很好,此時的步子更是輕快,想著就到了。

進了禦花園,洛馭天呆了。桂花隨風飄下,一席紅裝的洛雨軒在白色的花瓣的包圍下輕舞寶劍,此時的洛雨軒很妖豔,讓洛馭天一陣陣的炫目。洛馭天頭一次想放任自己,就這麽看著他。洛雨軒早知洛馭天在看自己了,但還固執的舞著,想在兒子心中營造一種高大威猛的形象。武畢,洛雨軒頭都沒回將劍向左側一扔,向洛雨軒衝來,劍剛剛好入了小太監捧著的劍殼裏。

洛雨軒跑過來抱起洛馭天,洛雨軒將洛馭天抱起時一愣,洛馭天竟沒躲開就讓他這麽抱了,洛雨軒很開心的衝著洛馭天笑了,還用食指輕輕刮了一下呆呆的洛馭天的鼻子。洛馭天從看見洛雨軒起,就失魂了,他隻知一直盯著洛雨軒那雙清澈的雙眼看,此時被洛雨軒刮了一下鼻子,洛馭天才回了神,才發現現在的情況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洛馭天心裏歎了一口氣,將手放在了洛雨軒的肩上。“微臣是來學劍的!”洛雨軒剛剛雀躍的心被‘微臣’兩個字狠狠地澆了一盆冷水,剛剛的微笑僵在了臉上。洛雨軒慢慢放下了洛馭天,“是,朕知道的。”洛雨軒走向自己的劍,拔了出來。

“朕說過,朕不會教劍,朕隻會比劍。皇兒準備好了?”

“來吧!”

“你現在贏我還不太可能,百招內能讓朕邁出這個圈即算皇兒贏。皇兒如若贏了,朕的赤龍寶劍就賜給皇兒;如若父皇贏了,你就要從此叫朕父皇,稱自己為皇兒。”說著畫了一個小圈,衝洛馭天一笑。

洛馭天感覺自己被小看了,將寶劍向空中扔去,劍落下時,瞬間抽出,衝向洛雨軒。洛馭天的劍不羅嗦不遲疑不糾纏,招招殺招猛招,眼神凜冽。洛雨軒打著打著看見洛馭天嚴肅的表情不禁笑了,右手一鬆,劍脫了手,險些讓洛馭天傷了脖子,還好洛雨軒左右手都會使劍,左手迅速抓住了劍檔了洛馭天。其實洛馭天也慌了,可收不回手中的劍,還好洛雨軒即時擋了出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這樣比下去不行。洛馭天環視四周,看到方形的石桌,洛馭天引來洛雨軒的劍轉到了石桌前,然後使勁用劍向洛雨軒砍去,洛雨軒接住劍甚是納悶洛馭天是知道這是劍不是刀的,怎麽這麽出招。使勁擋了回去,洛馭天借力向後倒去,在空中洛馭天輕輕閉上了雙眼,他在等洛雨軒。洛雨軒往洛馭天倒向的方向看,洛馭天正對著石桌的一角飛去,洛雨軒嚇了一跳,叢身飛向洛馭天,環抱住洛馭天,單腳點了一下石桌,然後落在了空地上。此時懷裏的洛馭天,張開雙眼,一拳伸向洛雨軒,洛雨軒一檔,手一鬆放下了洛馭天。洛馭天站穩後,將劍伸向洛雨軒,淡笑。

“陛下,你輸了。”洛雨軒看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卻是在圈外了,但心裏有火,而且這火越燒越旺,他的臉迅速扭曲,左手抓住了洛馭天的劍,血一滴滴的留下,落在白色的桂花花瓣上,花瓣瞬時殷紅。洛馭天一驚,放下了劍,“傳太醫”衝向了洛雨軒,打開了他的手,扯了自己的袍子,給洛雨軒止血,包紮。

“你就那麽想贏,不惜一切代價,就那麽不想叫我父皇。”洛雨軒一掌打到洛馭天,洛馭天向後踉蹌幾步,血從嘴角流出,用手擦了一下,又向洛雨軒走去,走到洛雨軒身前繼續沒做完的事,給他細細的包紮著。洛雨軒甩開洛馭天的手,洛馭天一驚。洛雨軒猛的將洛馭天舉起扔了出去,洛馭天重重的落在了地上,這次他沒再站起。

“皇兒!”

“皇兒!”

“皇兒···”見洛馭天沒站起,洛雨軒慌了,衝向洛馭天,抱起了他。此時的洛馭天呼吸微弱。

“太醫,給朕傳太醫!”洛雨軒抱著洛馭天向禦醫院跑去。等洛馭天清醒已是三天以後。洛馭天醒來,想坐起來,誰知胸腔陣痛,想用胳膊撐一下,但右手被人握著抽不出,順著手臂看去,洛雨軒正握著自己的手,趴在床畔上,臉上有些胡茬,想是自己被日夜守候了,洛馭天笑了。但看到被白布包紮的洛雨軒的左手,洛馭天的微笑僵了。洛馭天緩緩的艱難的坐起,握住洛雨軒的左手,“你什麽時候才會知道愛自己。你也應該好好休息了。”洛馭天將洛雨軒的手放回原地,使勁的搖了洛雨軒,洛雨軒猛的抬起頭。

“有沒有覺得那不舒服。”洛雨軒將手放在洛馭天額頭上。洛馭天拍掉了洛雨軒的手。

“皇上,臣已經沒事了···”洛雨軒緩緩向後退,眼神呆滯地看著洛馭天,不時的搖著頭。

“叫一聲父皇,叫我一聲父皇就那麽難嗎?我不想傷害你的。你為了不叫我,可以以自己的xing命為賭注,太奇怪了!”洛雨軒咆哮著。洛馭天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不是以自己xing命為賭注,是以對你的信任為賭注的,這是一場賭中賭,我可是都贏了。

“臣隻是想要那把劍而已。”洛馭天露出小孩子的表情,洛雨軒一愣,衝向洛馭天,一把將他抱入懷裏。“父皇知道了。”

“來人,拿劍!”

當洛馭天接過劍時,用手輕輕的摸著。這把劍,有洛雨軒的體溫,有他的英氣,有他用時留下的痕跡。洛馭天像得到了定情物一樣,溫柔的看著劍。洛馭天這樣的奇怪的深情,讓洛雨軒無奈的苦笑。

“真這麽喜歡?”洛馭天沒有抬頭,沒有回話,他還是忘情的看著劍。洛雨軒轉身向門走去,走到門口時。

“我會用這把劍殺光威脅你的人,傷害你的人,讓你害怕的人,和那些傷害過你的人。”洛雨軒身心俱震,昂首,“嗯!”邁步離開了。其實隻要他回頭,就可以看到期待過無數次的,那充滿愛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