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回到高建華辦公室,告訴了他結果,從他辦公室出來之後,我心裏暗罵了他一聲老狐狸!這家夥看上去挺好說話、挺好蒙的,其實他什麽都明白,就是不說出來、也不明明白白的問出來。比如我告訴他富通商貿欠銀行貸款的事情,他居然都不問問是在償還期內的正常欠款,還是已經逾期了的違約欠款,在這兩種不同情況之下,事情的性質是不一樣。如果是前一種情況欠款的話,沒什麽問題,但是在後一種情況之下,富通商貿是完全不符合發行私募債的條件的。

對於我們找來的項目,他通常都是這樣裝糊塗,反正就是項目來了就做,做好了,那是他領導有方的成績,要是出了問題,他完全可以把責任推給我們這些底下人,就說我們對他隱瞞了相關信息,導致他出現了誤判,他最多就是擔上一個失察的責任。

回到辦公室,我看了一下時間,一點三十六分,因為三點半就要簽訂合同,所以必須趕快擬定一份代發私募債合同出來——這事情是不是也可以用來和趙錦秋做個交易呢?但是我隨即就否定了這個念頭,我自認為自己還有點節操,不至於那麽無恥,不過倒是可以用這事來讓她開心一下,她不是剛分手嗎?於是就把她叫了進來。

她進來關上門之後,燦爛的笑著問我:“常總,找我什麽事啊?”

我問她:“你和那個胖子徹底分手了啊?”

“嗯!”她臉上的笑容隻消失了一刹那,就又恢複了正常,點了點頭說:“分手了,繼續在一起下去,對雙方都不好,隻會互相耽擱,所以就分手了。昨天的事不好意思啊,常總。”

“沒關係,你能這麽想得通就好,我還擔心你因為這事影響了工作呢,不過看你的狀態,應該沒什麽大問題。那我就直說了吧,三點半高總要和富通商貿的田總簽合同,所以咱們現在要擬定一份代發私募債合同出來,這是小事一樁,你願不願意做啊?願意的話我教你。”

“願意!三點半要,那時間很緊了啊,咱們這就動手吧!”她很開心的答應了,從她的眼睛裏,我能看得出來,她是真的開心。見她如此,我也很開心。

過了幾秒鍾她好像忽然又想起了什麽,,笑問我:“常哥,你的貨已經發到了,那你準備要我什麽時候付賬啊?”

我搖了搖頭說:“不用了,這筆賬你昨天已經付了,你和那個李興分手,就算是付賬了吧。”

沒想到她卻也搖了搖頭,很認真的對我說:“這不行!我和他分手是我的感情問題,我的感情是不能拿來交易的!”

趙錦秋的這個回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愣了一下,隱隱約約之間,似乎看到了眼前這個漂亮姑娘身上除了聰明和野心之外的一些其他東西,但一時之間又想不明白是什麽,最後隻是笑了笑說:“那也付了,昨天我親了你的臉。”

“但是我也吻了你的唇,抵消了啊。”

我當時就被她給逗樂了,笑道:“我說你這小丫頭是不是被我欺負上癮了啊?這到底是我在調戲你還是你在調戲我啊?”

“這是常總你昨天教我的啊,要遵守交易規則,可以先收錢後交貨,也可以先交貨後收錢,但是最後一定要錢貨兩清!我記得清清楚楚的。還有,我要強調一點——我也不是小丫頭了,我今年25歲,已經是個成年女人了!”

我反倒被她說得一時之間無言以對,於是無奈的一擺手說:“行了,別耍貧嘴了,你付賬的事以後慢慢再說,時間來不及了,趕緊動手。”說著就把桌子上的筆記本推給了她,給她講了私募債合同的幾個要素。

……

田保東三點多一點就到了,還帶來了他們公司的財務總監,其實就是他女兒,叫田妮,三十歲左右,人長得挺漂亮的,是今後在這個項目運作過程中負責和我們具體對接的。簽訂合同的事情進行的很順利,合同簽好之後,田保東非要拉著我們一起吃頓晚飯,說是為了慶祝,但是因為項目要趕時間,所以最終出現在飯桌上的就隻有田保東、高建華、李坤和我四個人,其他人都開始工作了。

想到有些事情還要私下裏再和田保東商量一下,所以飯局結束之後,出門的時候我故意拖在了後麵,田保東心裏自然也明白,於是在送走了高建華和李坤之後,我們倆驅車直奔一家名為“浪淘沙”的桑拿,草草洗完蒸了一會兒,就開了一間雙人按摩房,趴在按摩**享受著按摩師的服務,才開始說正事。

田保東說:“常總,這回可真要好好謝謝您了,幫了兄弟這一把。”

我笑笑說:“田總您這話就太見外了,誰還沒個碰到坎的時候。您回頭準備準備,明天中午我請上兩個評估公司的人,咱們一塊吃個飯。”

按照慣例,他這樣的項目我們接過來之後,還必須得我們找評估機構再做一次抵押資產價值評估,而他拿來做抵押的景興批發市場,之前的評估價值還不到三億四,但現在要給他融資三億,抵押資產價值起碼要六億,也就是說要把評估結果翻上去近一倍,這其中評估機構相關人員的好處自然是少不了的,而這筆錢總不能我來出吧?

他也是在江湖上混老了的人,這些道理自然不會不明白,於是一連聲的答應著,又問我:“常總,咱們這個項目融來的資金,可都是放在專用賬戶裏的,隻能用在和那個樓盤開發相關的地方,可現在您也知道了,兄弟我眼下還得和銀行了點事,要用到一筆錢,這怎麽辦?”

這事的確有點麻煩,專用賬戶中每一分錢的去向都必須能說得清清楚楚才行。

我想了想說:“田總,就我所知,現在做工程,一般開發商都隻是先象征性的預付點工程款,大頭由施工方墊付,等工程完工驗收之後,開發商才會把工程款結給施工方,有些缺德冒煙的開發商,甚至一拖好幾年,是吧?”

見他點了點頭,我又接著說:“但田總您總不會是那種缺德的人吧。您說現在滿大街都是拖欠農民工工資的,農民兄弟拋妻離子進城務工也不容易,結果還被拖欠工資,逼得跳樓討薪,田總您看了也不忍心吧?我看要不您先給施工方實實在在的預付個八九千萬,也免得他們拖欠民工工資,然後田總你們公司不是還在做物流運輸生意嗎?他們施工總要運輸建材什麽的,你們不妨接一下這生意,並且讓他們先預付點運輸費用。完了您還可以順便找媒體來報道一下,某樓盤開發商為了防止施工方拖欠農民工工資,主動預付工程款,堪稱是中國最有良知的開發商,如此有良知的開發商開發的項目,那自然是絕對的良心工程,質量沒話說!”

話說到這個份上,方向指明了,我相信他能明白的,至於具體的操作細節,怎麽走賬,那就是他們和施工方之間會計人員的事情了。

田保東樂嗬嗬的說:“哎呦,得嘞,常總,要不怎麽說和聰明人一塊做事就是舒服呢!依兄弟我看,這世上就沒什麽事能難得住您的。大恩大德,兄弟我這輩子沒齒難忘,今後有什麽地方用得著的,常總您隻要一句話,水裏水裏去、火裏火裏去,兄弟我要是皺一皺眉頭,那就是沒卵蛋的!”

我心裏本來就有一件事情正琢磨著要和他商量一下,一聽他這話,正好算是給我開了個頭,於是我就笑了笑說:“說起來,兄弟我現在就有一件事想要和田總您商量商量。”

“唉,常老弟,別什麽甜總鹹總了,兄弟我癡長幾歲,你要是看得起的話,就叫我一聲哥吧。”田保東說:“兄弟你說吧,什麽事?”

“田大哥,今天上午柳笛去你們公司跟您商談的時候,還有誰在場啊?”我問他。

他搖了搖頭說:“沒外人了,你哥我這人雖然笨點,但好歹也活了這麽一把歲數了,哪能那麽缺心眼啊,你在電話裏已經說得那麽明白了,要單獨談,今早柳小姐一到,我就把其他人全支開了。”

“那就好!”我點了點頭說:“田大哥,這事要是能順順當當的,那自然最好,可萬一要是出了什麽紕漏的話,田大哥您是肯定脫不了幹係的。另外,您可千萬別記錯了,我們這邊,從頭到尾,這事都是我常阡一個人在和您接觸、謀劃的,柳笛她壓根就不知道這事的實際情況。”

田保東對我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仗義!是條漢子!話說,正事都是咱哥倆在電話裏頭就商量好了的,柳小姐今天上午到我們公司來找我,隻是和我當麵確認了一下簽訂合同的時間,別的什麽事都沒說過啊。”

“哈哈,仗義!”我也對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