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鳴感受著她投來的目光,稍一分神,就被兒子搶走了手中的籃球。

他笑嗬嗬地摸了一下兒子的頭,說:“寶貝,今天先玩到這吧,天黑了,咱們回家吃飯。”

林書驀然回神,才發現天已黑了。她笑著對孩子說:“咱們回家吧,看看簡奶奶今天煮了什麽好吃的。一一過來,媽媽牽你走。”

陳一鳴笑著說:“我來,把兩個小壞蛋抱走咯。”

看著爬在他肩膀上的孩子,林書的感動依舊。他的脊背還是這麽讓人著迷,靠上去就可以安逸一輩子。越想越心酸,越想越心痛,她趕緊跟了上來,壓抑心底泛起的悲涼。

吃過飯,到了給孩子洗澡的時間了。

林書看了一眼時鍾,已經八點了。她的心漸漸失落起來。不知他什麽時候要走,她偷偷地做好心理準備,等著他如何開口說要回家。她拚命地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他總得要回到顧曼清那裏去的。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說,他要回到另一個女人的身邊去,那情景是多麽傷人而悲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煎熬著她,她顯得十分心不在焉,一會兒熱水放多了,一會兒冷水加多了。

看著滿滿的一盆洗澡水,她歎了一聲氣,重新倒掉了半盆,再認真地看著熱水流出來,直到試好了水溫。

看著三個坐在地上玩瘋了的父子三人,她淡淡地說:“一一,過來洗澡了。”

“再玩一會兒。”一一望著林書央求著。

林書搖頭,提高了聲音說:“晚了,跟媽媽過來。”

一一有些不樂意,平時她都要先洗澡,然後再讓寶貝洗的。

洗澡對小孩子而言是件最快樂的事情,平時家長不準他們玩水可到了澡盆也可以肆無忌憚地玩上一會兒了。她和寶貝每天都玩得不亦樂乎。

陳一鳴抱起女兒,以家長的口吻說:“一一,聽媽媽的話,咱們洗澡去。寶貝也一起來,爸爸給你們洗。”

兩個孩子坐在澡盆裏互相潑水玩水,潑了兩個大人一身濕。林書忍不住笑怒責怪陳一鳴,說:“你看你,讓他們在一個澡盆上就這麽一個結果。”

陳一鳴笑著給一一洗頭發,說:“有我呢,寶貝,讓讓妹妹,不準潑妹妹水咯。”

寶貝笑著抹了一下臉,潑得更起勁了。陳一鳴第一次有了為人父的挫敗感。這小子,不聽話,還是他的小公主一一乖巧一點。

才這麽想著,一一笑哈哈地捧了一把水澆到陳一鳴的頭上,說:“爸爸,我也幫你洗。”

水不多,但都灑到他的臉上去了。陳一鳴眉頭輕皺,看來小孩子誇不得。

林書噗嗤笑了,說:“活該。”

陳一鳴見她第一次對他笑了,心裏分外溫暖,也咧嘴笑了。

兩個小孩以為父母的笑是對他們的鼓勵,更用力的蹬著腳,讓澡盆翻江倒海起來,把陳一鳴和林書的衣服全都弄濕了。

林書急忙吩咐陳一鳴:“一鳴,快拿衣架上的大毛巾過來。”

她總算叫他了,他愣了一下,馬上去拿毛巾遞給她。

把一一從水裏撈起來,用毛巾包住,再遞給他,她說:“一鳴,幫她擦幹身子,再給她穿好衣服。”

林書站起來又拿了一條毛巾,寶貝閃閃躲躲的不肯起來,被林書像提小雞一樣提了起來。

“我還要洗。”寶貝的依依不舍地望著漸漸平靜的洗澡水,滿臉渴望。

“明天再中午再洗,伸手進來把衣服穿上。”林書利落地給寶貝穿著衣服。

陳一鳴忙了半天還不知道一一的裙子是怎麽穿的。他望向林書想問問她怎麽個穿法,見她這麽快就給兒子穿好衣服,他覺得這樣子的她很淑美,居家的感覺讓人很溫暖。

一陣忙活,給他們穿好衣服,找鞋子給他們穿上,這才大功告成。

林書撿著孩子的髒衣服扔到澡盆裏準備手洗,狹窄的衛生間讓她感到局促,那水流的聲音,似乎就是她撲通的心跳聲。

拿幹毛巾輕輕抹上她的臉,嚇得林書瞪大眼睛問:“你幹什麽?”

嗬,她太緊張了。她舒了一口氣,接過他的毛巾,輕聲說:“我自己來。”

陳一鳴被她過激又陌生的反應又小小的打擊了一番,他研究地望著她的臉,當年的稚氣已消失不見,現在她,瘦削而成熟。

他們的衣服都濕漉漉地貼在身上,棉布的無袖照樣能把她的胸線輪廓顯現出來。他看得身體起了強烈的反應。

曖昧的氣流越聚越濃烈,林書敏感地感覺空氣的“渾濁”,她小聲說:“你先出去吧,看好兩個孩子。”

“好,你先洗澡把衣服換了吧,小心感冒。”

他把燥熱壓下去,倉促地離開了。

多呆一會兒都要烤焦我的身體了,她的身材已不像以前的豐滿,可仍然對我有極大的吸引力。

林書洗好澡出來,簡姨也進去洗了。

兩個孩子玩得有些累,可他們仍然不肯去睡覺。

林書頻繁地看著時鍾,看著時間一點點地流逝。她不是催促他離開,她甚至有些期待,期待什麽她自己都不敢用文字組織表達出來。

陳一鳴就安定多了,他以為林書頻繁看時鍾是催促他離開。他狡黠地笑了,不被她發現。他今晚是不會走的。盡管隻能睡鄒逸風的折疊床,那也應該很舒服吧。以前沙發都睡過了。

他有點壞壞地望著她的焦急,計算著她為此煎熬的時間有多長。其實她讓自己離開也並不是那麽急切的。現在九點多快十點了,她沒開口讓他離開,對他而言就是希望的火焰,小小的,照亮他的心。

此時,林書已滿臉倦容。今天,她經曆了太多太多了。現在,她隻想躺到**去,什麽也不想,狠狠地睡上一覺。

陳一鳴看著已經無精打采的她,對兩個孩子說:“一一,寶貝,跟媽媽去睡覺吧。”

“那爸爸呢?”一一眨著大眼睛問。

寶貝也停止手中的遙控器,期盼地望著他。

“爸爸洗完澡就過來。”

“好。”一一也困倦得沒有精力耍小性子了。

林書的心情更加潮濕,她拉了孩子,不敢回頭,什麽道別的話也沒說,哄孩子睡覺去了。

讓他悄悄地走吧!

一一和寶貝很快就睡著了。林書卻毫無睡意了,盡管她是如此的睡眠不足。她的心都被外麵那個人勾走了。一閉上眼睛,就是“他走了沒?”的問題跳出來拷問她的心靈。

輾轉難眠,她側著身枕著手腕望著眼前的兩個孩子。他們的睡容安詳甜美,嘴巴還輕輕地往上翹呢,大概是夢見美夢了吧。

林書笑了笑,但胸口卻有些發痛,眼睛也因為睡眠嚴重不足而麻麻地痛著。

不知這樣過了多久,在她半醒半睡之間,她感覺有人往**爬。她以為是簡姨,沒有在意。

她突然覺得安定了,什麽也不再想,沉沉地睡了過去。

顧曼清回到市中心,把李翠叫了出來。

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李翠氣喘籲籲地趕過來。顧曼清在電話裏的語氣這麽急,仿佛出了人命似的。

顧曼清一見李翠,看見她那一頭和她有些相似的波浪長發,心中的怒火更盛,她劈頭蓋臉地給了李翠一巴掌,尖叫著罵道:“你這個壞坯子,你耍著我玩是不是?”

顧曼清所有的一切都被她自己看成是獨一無二的,李翠模仿她的頭發,讓她覺得惡心,像一隻狗似的。

李翠捂著發疼的臉,心裏恨意深濃,卻被她隱隱的藏著,她莫名其妙地問:“怎麽了,好好的為什麽打我啊?”

“你幹的好事還要我告訴你嗎?你說,那天的書你是怎麽處理的?”顧曼清眼神凶惡地盯著李翠。

“我不是給你了嗎?”說到這個書,李翠就覺得委屈。

“給一鳴了吧,要不然他怎麽知道林書在哪?”顧曼清冷冷地說。

“曼清,那天容美君也看見我拿來給你了。你不相信我,也該相信她吧?如果有人告密,你可不能賴我的身上呀。那天回去,我確實撞見陳董了,可我已經把書拿出來了。你要不相信,我也沒辦法了。”

李翠忍著臉上的痛,仍然溫和地對顧曼清說。不過,因為這無理的一巴掌,她心裏對顧曼清更加鄙夷了,詛咒著顧曼清永遠也不能如願得到她想要的呢,如果陳一鳴要娶顧曼清,她第一個反對。

顧曼清不再相信地望著李翠,等冷靜下來,她才以正常的聲音問:“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翠也覺得有點奇怪,想了想,她說:“會不會是鄒逸風自己跑去說的?今天他被陳董派到美國去了。”

顧曼清銳利地盯著李翠,爾後沉下眼眸想了想,覺得很有可能,但自己打也打了李翠了,她不會這麽快就承認自己的錯的,向李翠道歉,她顧曼清還不必要向她低頭。

她說:“也有這個可能,你最好搞清楚這件事,不然你就是最大的嫌疑。”

李翠心裏很惱火了,這顧曼清不分青紅皂白地冤枉她,虧她還這麽向著她為她做事聽她的指使,她心裏很不平,但她卻陪了笑臉,說:“曼清,你說玩笑的吧,我當然向著你啦。走啦,找美君出來喝喝酒吧,我知道你心裏不高興了。”

半夜,一一翻著身蹬著腿,朦朧中林書知道她要尿尿了。

睜開眼,一片漆黑,誰把燈熄了?因為孩子的緣故,他們睡覺都不關燈的。

林書把床頭燈開了,一轉身,嚇了一跳,嘴巴微張。

陳一鳴也醒過來了,問:“一一怎麽了?”

“哦,她要上洗手間。”

陳一鳴連忙起來,說:“我抱她去。”

林書也起來了,陳一鳴居然沒走,還睡在她的**,雖然隔著兩個孩子,但是這算什麽呢?

等他把一一放回**,林書小聲對他說:“出來,有話說。”

關上門,來到客廳,林書開了小燈,小聲問:“你怎麽沒回去?”

陳一鳴的嘴角彎起,說:“太晚了,你不是說可以來看一一和寶貝的麽?”

我又沒叫你三更半夜來看!

“你有兩個選擇,一是馬上開車回家,二是到這沙發上過一夜,明天一早就走。”

又是沙發,還是木頭沙發,好吧,他也認了,至少不是被踢出門。

林書回到房間,怎麽也睡不著了,老是惦記著什麽,驀然想到他沒有被子蓋,她一骨碌爬起來,拿了張被子給他。

“你蓋上吧。”隨便往他身上一扔,她掉頭就走。還好他是穿著衣服睡的。

雖然蓋被子的動作粗魯了一點,但畢竟是她扔過來的,他暖暖地想,暖暖地笑了。

林書醒來已是早上九點了。望著空空的床,她跳起來,一一和寶貝自己起來了嗎?她睡得這麽死居然不知道。

急忙打開門,客廳裏的快樂笑聲傳了過來,陳一鳴陪他們玩得不亦樂乎呢。玩具散了一地,他們玩得太瘋了。

看著陽台外燦爛的陽光,林書知道時間已經不早了,他還不走麽?

一一看見林書,興奮地說:“媽媽,爸爸幫我們換衣服了。”

噢,他又進房間來了嗎?我沒有不良睡相吧?緊張地低頭望了一眼自己的睡衣,短褲無袖衫,還好不是睡裙。生孩子之後,為了方便照顧孩子,她就不穿睡裙了。

突然她又想起,她沒有睡相怪癖的習慣。看我自己緊張的。

“一一,寶貝,吃早飯了沒有?”好久沒睡到這麽晚了,昨天既沒有熬夜又晚起,她感覺精神多了。

簡姨剛好洗完碗,走了過來,笑著說:“都吃了。林書,就剩你沒吃了。”

孩子們忙著玩根本沒聽到她問什麽。

陳一鳴從玩具堆中站出來望著她。剛睡醒的她膚色微紅,頭發有點淩亂地下垂至腰側。一直見她把全部頭發固定在頭上,現在才看得見它的長度。他等了這麽久,她的頭發也這麽長了。隻是他不能見證它們每一寸長度的成長。

“簡姨,早上好。我等等再吃。”林書對簡姨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