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了?”林書吃驚地問。

“林書,你不要聽顧曼清講了什麽,我沒想到她在背後做了這麽多破壞我們的事情。你隻要聽我講,相信我所說的,好嗎?”

他懇求地望著她,眼裏全是真誠。林書幾乎全都相信他了。但是,顧曼清的說法是不是假的她也不能百分之百地確認。

如果顧曼清騙了我,那我這幾年艱難地過日子,我的孩子缺少的父愛都拜顧曼清所賜嗎?天啊,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因愛生恨?林書越想心裏越亂,在整件事情中,她居然都沒有懷疑過她。如果她真的騙了我,顧曼清的心機陰森得太可怕了。

但是,就算顧曼清沒有欺騙我,當時的他會原諒我嗎?一定不會,他殺了我還是比顧曼清更無情地趕我走?

想到當時的情景,林書慌亂而頭痛起來,她迫切地想弄清楚真相,但是他當時的真實想法她也不能忽視不去猜測。她不認為他會像現在這樣去懇求她。而且她感受過的疼痛他未必清楚,不能單單憑借他現在的幾句話就一筆勾銷。

想到有可能是顧曼清的陰謀和曾經痛過的心,她開始深深地埋怨起他來,埋怨他更甚於埋怨自己。

於是,她掙開了他的手,淡淡地說:“你的話我不能全信,你回去吧。”

陳一鳴無奈地笑了,他不敢相信她竟然是這種態度這種語氣,竟然這麽冷漠這麽毫不在乎,竟然把自己滿懷的希望輕輕地熄滅掉了。

他感到悲哀極了,他和她的距離越拉越遠了,已經到了不能互相相信的地步了。但是,不管她多麽冷淡,都不能打擊他的自信。

他收住笑意,慢慢地站起來,無奈地說:“林書,人受騙一次可以原諒,但是我們不能以同樣的方式被同一個人所騙。”

“你走吧。”他的話說得她心痛,她白白地讓她的孩子遭受本來不該有的不幸。顧曼清,她是一定要找她問清楚的。

“好,你等著我,我要讓你知道,你應該相信我而不是相信謊言。”陳一鳴無奈地說完,轉身落寞地走了。

林書聽著那悶悶的關門聲,這幾年的悲傷和委屈全都湧了上來了,全部匯聚成河。

顧曼清、容美君和李翠這三個女人又聚到了香儂酒吧。

容美君別有深意地望著顧曼清,說:“曼清,你真是越來越厲害了,虧我之前還以為你心軟下不了手呢。”

李翠也眼神複雜地望了一下顧曼清,心裏想,顧曼清真是個厲害的角色,連容美君都誇她。她那巴掌,打得一點都不含糊。真希望有一天她的威風有人把它給滅了。

顧曼清笑了笑,說:“美君,我可不敢接受你這恭維話,你不是一直叫我俗一點嘛,其實,這不該叫做俗。”

顧曼清突然感傷起來。什麽時候她也淪落到這種灰暗的境地了。她的所作所為,已經不叫俗了,它叫卑鄙!

她感到落寞,在狂喜之後,竟然是沉沉的落寞。她拿起她的手機來,看著熟悉的號碼卻不敢撥打。一鳴,就算她半年沒回家他也不會突然發現她消失了的。

她搖搖頭,振作了一下精神,笑著說:“美君,李翠,咱們盡量喝,今晚我們到高級酒店開總統套房吧,我請客。需要什麽服務你們盡管吩咐。”

容美君哈哈大笑,笑過之後,她認真地說:“曼清,你的服務我肯定會好好享受的了。不過,我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林書現在變成什麽樣了?哎,嘖嘖,曾經風光一時,現在卻落魄地躲到郊外去了,村姑樣?黃臉婆了?哎,我想,肯定是憔悴不堪的樣子吧。是不是和她母親一個樣,我見過的。哈哈,那樣子,真叫人過癮。”

李翠靜靜地呆在一邊不說話,聽了容美君的話,她也跟著笑著。那一巴掌把她打聰明了。她們和自己不一樣,容美君手段厲害,顧曼清底氣足,而自己什麽都沒有,最多是她們的一個棋子,做些通風報信的小事情而已。最聰明的做法,就是什麽也不說,哪邊有好處往哪邊就行了。

顧曼清看著容美君的笑,此時竟然高興不起來了。她想,她剛剛在林書麵前,也是這樣一個可憎的麵目嗎?看見她人的痛苦無情地嘲笑,這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她該有的素質和教養嗎?

現在的容美君,仿佛是放在她麵前的一麵鏡子,她的容貌漂亮,但心靈的醜陋在鏡子麵前卻無處藏身。

顧曼清懊惱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眼裏浮現林書的身影。

林書雖然憔悴了,但她眼裏的哀愁和眉間的幸福仍然讓她具有致命的吸引力。那對漂亮可愛的雙胞胎,多讓人羨慕。林書能擁有與一鳴共同的孩子,而她沒有。想著與陳一鳴長得一模一樣的小男孩,顧曼清的心都嫉妒得發狂了。要是她有一個這樣的兒子,就算沒有陳一鳴她也會過得安慰些。所以,她也沒必要為林書感到抱歉的了。顧曼清如此安慰著自己。

她淡淡地笑了笑,說:“老樣子,就是憔悴了些。”

容美君還不滿意,這回答還不夠她開心逗樂,於是她迫不及待地追問:“憔悴成什麽樣了?說出來給大家找點樂子,品評品評,解解悶嘛。”

顧曼清沒好氣地說:“好了,她的話題到此為止吧。”

容美君不太高興地撇了一下紅唇,心裏很不滿顧曼清以自我為中心的語氣。

她歎了一口氣,說:“曼清,我上一下洗手間。”

李翠也跟著站起來,說:“美君,等等我,我也去。”

顧曼清看了一眼相繼離去的兩人,感覺很孤獨。雖然和她們喝著酒,說著心事,但是她們根本就無法理解她。她討厭她們,卻不得不和她們在一起。沒有她們,她就更孤獨了,連個聽她說話的人都沒有。

洗手間內。

李翠問:“美君,顧曼清那樣的態度對你,你為什麽還這麽幫著她哩。”

“哼,誰叫她還有點用處呢。哼,你也不舒服了吧,看看她剛才的語氣,‘好了,她的話題到此為止吧’,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早晚會吃虧的。”容美君洗著她的玉手,表情十足地模仿著顧曼清的語氣。

李翠擦幹臉,又問:“她有什麽用處?嗬嗬,不管她有什麽用處,你好好利用一下她,我看她也不順眼了。老是讓我報告陳董的去向,居然還賞我一巴掌,她的良心呀,都給狗刁走了。”

容美君嗬嗬笑著,說:“李翠,你還在生那一巴掌的氣呀,哎,看開點吧,連我都讓著她呢。對了,改天你和我一起去做美容吧。”

“好啊,把那巴掌的晦氣洗掉也好。”李翠笑得眼睛發亮。容美君對她出手很大方,也不枉她這麽用心幫她了。

容美君笑著說:“咱倆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你再忍著點。”

李翠想了一下,關心地問:“美君,那些董事你交涉得怎麽樣了?”

容美君得意地笑,說:“你猜猜,有我親自出馬,他們會不答應嗎?不答應那才是笑話。”

李翠放心地笑了,說:“那我不是等著給你當秘書了?”

容美君笑得心花怒放,說:“早著呢,咱們現在還在等待機會呢,低調一點吧。”

顧曼清的手機響了,她不急不慢地拿起來看了一眼,心都要跳出來了。

陳一鳴主動打電話給她!

她捂著胸口一陣狂喜。但是,狂喜之後她就心慌了。今天她才去找過林書,而他卻主動打電話給她了,她害怕起來,居然不敢去接。

她慌張地等待手機的自然掛斷,一會兒,又響起來了。這回,她更加害怕了。臉色發青地呆坐著,任手機響個不停。

她抓狂地想著:“我該怎麽辦?怎麽向他解釋?怎麽把我的責任推卸幹淨?”

容美君和李翠回來,顧曼清求救似的,尖聲叫:“美君,壞了,一鳴的電話打過來了。”

容美君沒好氣地笑著說:“打來了不是很好麽?”剛剛那樣對我,現在著急了才知道我的用處,哼!

“他不會主動打電話給我的,除非有非常重要的事。現在都響了兩次了。你說,他和林書是不是把心裏話都說出來了?”顧曼清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了,期待地等著容美君對她說“不是”。

容美君慢吞吞地說:“有這個可能呢。曼清,你該怪你自己,給自己留下了禍患。我警告過你的。”容美君還在計較顧曼清剛剛對她不客氣,所以,她也不去安慰顧曼清,讓顧曼清著急她的心裏會平衡一些。

李翠不讓人覺察地笑了笑,不出聲。

“那怎麽辦啊?我想一鳴會殺了我。當初他把林書打成那樣,昏迷了三天才醒過來。美君,你快幫我想想辦法吧。”顧曼清被心中的恐懼弄得有點神誌不清起來,她不能思考了,誰能給她出主意她就聽誰的。

容美君欣賞夠了顧曼清的慌張,聽到了她的哀求,她才笑著說:“曼清,別著急,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呢,你就先自己嚇自己了。你不接電話,不是更讓他懷疑你麽?”

“美君,我不敢接,在我沒想好如何應付他之前,我不敢接。”顧曼清現在感覺哪裏都不安全了,草木皆兵,仿佛陳一鳴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然後捏著她的脖子,恐怖地喊:“你去死吧!”這恐怖的想法讓她渾身顫抖起來。

“不怕啦,他們心高氣傲,不會開誠布公地把心事說出來的。要不然,你四年前的計謀也不會成功了。你怕什麽呢!別自己嚇自己了。”容美君看著顧曼清六神無主的樣子,心裏想,哼,你也有求人的一天。

“我感覺非常不好,美君,要是他真的知道了,我該怎麽把謊話圓下去呢?沒法圓了,我冒的風險太大了。”

容美君鄙夷地說:“不用圓,你就大膽地說是你幹的又怎麽樣?他能把你殺了?曼清,你就這點心軟,你要夠狠,陳一鳴早就聽你的了。你哪會到了現在擔心受怕啊!”

“不行,我不能承認是我幹的。”顧曼清怒目瞪了一眼容美君。

“這就對了,你就說是林書自己覺得羞愧把責任推到你的身上來不就行了嗎?你就說這麽說,說是林書自己覺得沒臉做人,自己走的,現在賴你身上。就這麽說吧,陳一鳴肯定相信你而不相信跟男人鬼混過的林書的。你聽我的,肯定沒錯。不過,曼清,這還是要怪你。你要是聽我的把陳一鳴弄到手了,你還會擔心他聽了林書的話就相信她不相信你嗎?”容美君反複強調顧曼清的過錯來章顯自己的先見之明,她想讓顧曼清去後悔而更加聽信她的話。

容美君慢慢地喝著酒,不把顧曼清的著急當一回事,她一點也不著急。

“你這麽說我感到塌實多了。”顧曼清急促地說。

顧曼清的手機短信提示鈴聲響了。她做好心理準備才打開。

“曼清,你在什麽地方,我有事要問你,你趕緊到別墅來一趟。”

顧曼清嚇得張大了嘴巴,她擔心的事情也許還是來了。

顧曼清心裏雖然害怕,但她不得不來見陳一鳴。

陳一鳴把車子停在別墅門前,站在路邊看著滿天夜色。他忍忍的怒火讓他的體溫急升,微汗遍布了全身。

他挺拔的身軀在呼呼微響的夏風中顯得分外肅殺,危險的氣息分外濃重。

顧曼清一路遲疑著盼著路程能夠遠一點,但她怎麽慢,還是回來了。

陳一鳴的車擋在了門口,她不得不跟著他把車停在他的後麵。

她才一下車,就感覺到他的眼神如刀鋒一般銳利地削著她。她笑了一下,保持鎮定,慢慢走了過來。

“一鳴,什麽事一定要問我啊?”顧曼清笑得很不自然,但她以為她掩飾得很好。

陳一鳴隱隱著怒火,恨不得一巴掌打掉她那自以為別人什麽都不知道的虛假笑容。

他冷冷地笑了一下,冰眸掩映在夜色之中讓人看不分明其中的危險信息。他的聲音平靜得近乎不真實,說:“曼清,我隻有一個問題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