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蒙,萬家燈火已亮起。

陳一鳴心情複雜地望著這坐了幾年的辦公室,有種不知明天去向如何的失敗感覺。

今天股東大會重新選負責人,他以46%的支持率輸掉了。數據決定生存的機會,商場上,就是如此殘酷。

明天就要離開這辦公室了,曾經以為他不會這麽依依不舍的,但是現在,他發覺這份責任不知不覺中已成習慣,一旦這種習慣不需要堅持時,他感到了空虛和無助。

摸出煙盒,他想起,他戒煙好幾天了。

他歎了一口氣,收拾了幾樣東西,準備離去。

“一鳴。”

顧曼清站在門口以溫柔的眼神心疼地望著他。

股東大會,雖然她沒有參加,但是,她知道結果了。她想,他肯定又會一個人在這裏難過了。

不理會容美君她們的慶祝酒會,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到這裏來安慰他。果然,他還在這裏。

陳一鳴隻瞟了她一眼,不理會她。他對她的進一步墮落已沒有一點點親情的關心了。

姨媽一輩子的心血到了她的手中竟然成了別人的囊中之物。到了最後,他仍然不太敢相信,要討伐他的人的名單中,有她顧曼清的名字。到了最後時刻,她也不曾改變主意要保持中立。哪怕隻是中立,也不至於是現在這樣的局麵了。

她想等著他去求她吧,但是,那不是他陳一鳴會幹的事。

顧曼清見他不理會她,以為他在自尊的麵前低不下頭來,頓時心痛無比。

“一鳴,隻要你肯回心轉意,好好對我,和我結婚,我一定把票要回來,那樣的話,今天的選票結果就不成立了。”

顧曼清極其天真地說,讓陳一鳴忍不住譏諷她:“你以為我是你養的狗嗎?你明白不了我,那是因為你甘願去做別人養的狗,我們的立場不同,我是自己的主人,而你,擺脫不了做狗的命運。”

顧曼清臉一綠,但仍不介意地說:“我是說真的,你知道,隻要你開口,我什麽都願意的。”

“顧曼清,你說任何話在我聽來都是一堆垃圾。不過,你不覺得有個人你應該覺得抱歉的嗎?我真不知道你的靈魂怎麽能夠安放得這樣塌實。”陳一鳴大聲指責質問著顧曼清。

我良心不安,可一切都是為了你。她深不可測地笑著,說:“隨你怎麽說。隻要你開口,我馬上回到你的身邊。”

陳一鳴鄙夷地望了她一眼,譏諷她:“顧曼清,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其實,你什麽都不是,在任何人的心裏,你一點都不重要。”

拿了東西,擦過她的肩膀陳一鳴毫不猶豫地離去。

顧曼清氣得雙唇顫抖,牙齒哆嗦,她生氣地說:“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種話,給你台階下你不要,到時別哭著來求我。”

香儂酒吧,容美君從慶功酒會現場趕到這裏來。

其實她很不願意的,不過是顧曼清叫她,她就提早從酒會趕過來了。誰叫她的董事長位置還沒坐上去呢,一旦沒有了顧曼清的支持,她馬上就要被人拉下馬了。

“哎呀,我的小祖宗,今天這麽高興的事,誰又惹你不高興了?”容美君優雅地坐下來,叫了杯果汁,她在酒會裏喝太多酒了,無數人的祝賀,無數人的敬酒,她不僅酒醉了,心也醉了,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我剛剛去給他機會了,你猜他怎麽說?”顧曼清莫測高深地說。

容美君心下一驚,急切地追問:“怎麽說?他現在開始不要臉的纏著你哄著你了?”

顧曼清淒涼地說:“要是像你說的這樣就好了。他的自尊,像天上的月亮那樣,遙不可攀呢。這就是我喜歡的他。可我現在不想他這樣,我想他做地上湖裏的水中月。”

容美君放下心來,勸著酒:“曼清,喝酒吧,別難過了,打起精神來,咱們也風光一把了,到他落魄的時候肯定會回來求你的,林書他們算什麽,以後你們要什麽有什麽,他會想通的。”

顧曼清睨了容美君一眼,厭惡的神情又來了。她不在乎什麽風光,什麽大場麵她都見過了,她討厭容美君這種小市民的虛榮心。她端起酒杯,沉默地喝著。

也許他的自尊過度期需要一段時間吧,先給他一段時間好了。毅豐他是不會放棄的。她一定要堅持到最後。

周雲和李啟峰又端著酒杯倚在陽台欄杆上觀賞著夜色。今晚,他們的心情也不太好。

周雲失落地說:“啟峰,原來容美君的野心是這麽恐怖,像她那種使下三流手段的人,居然也能搞出了這麽大的一個明堂來。我跟她的仇,不知要到何時才能了結,心裏挺悶的。”

李啟峰拍著她的肩膀,安慰說:“這樣的日子會來的,我們手上不是已經掌握了那立交橋的檢測數據了嗎?隻要檢舉上去,她就要傾家**產了。”

周雲冷冷地笑了笑,說:“啟峰,我要的結果不是這樣的,這樣太便宜他們了。我們再等等吧。隻是,現在毅豐掌握到了她的手裏,不知她會搞出什麽爛攤子來。我們那3%的股份是時候拋掉了,我們番了一倍不需要再跟著她冒風險下去了。毅豐早晚會出事的。”

李啟峰點點頭,說:“嗯,你說得對。隻是沒想到,我們這3%的股份仍然沒幫上陳先生的忙。”李啟峰歎了一口氣,又讚賞地說:

“小雲,我發覺你現在越來越聰明了,分析得很好,明天,我們就開始慢慢拋掉毅豐的股票吧。”

周雲謙虛地笑了,爾後眼神又變得冷漠,說:“我哪裏是聰明了,隻是沒人比我更了解容美君的詭計罷了。我們繼續跟進她的蹤向吧,一旦掌握了足夠的有利證據,我們就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李啟峰歎了一口氣,看周雲活在仇恨裏,他的心情無法開心起來。

想了想,他又說:“小雲,我覺得那陳一鳴不該就這麽輸了的,也不知道他在後麵會作出什麽樣的反應。”

周雲輕輕笑了,說:“沒什麽不該的,容美君那爛女人,詭計多著呢,再加上她會勾引男人,男人嘛,一有把柄落到了她的手裏,就沒有能過網的魚了。不過,關鍵在顧曼清那裏。我聽說她因為感情的問題和陳一鳴不和,所以才投靠了容美君的,哎,又是一個單純的女人啊!”

“哎,這世上,什麽樣的女人都有,希望毅豐能挺過這一回吧,這麽龐大的企業,毀在這樣的女人手裏,實在太悲哀了。”

李啟峰有感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