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女人??”所有人都因為吃驚而瞪大了眼睛,他們無法理解慕森的推斷,一樁性質惡劣的奸/殺案,最後懷疑的對象怎麽會變成了女人?最主要的是,這世上真有哪個女人會幫助自己的丈夫去綁架強/奸嗎?

這樣的情況超乎了大家的想象,吳隊長也是努力的捋一捋思路說道:“慕森,你確定你要懷疑的對象是張越明的妻子嗎?你這說法……有什麽依據呢?”

慕森胸有成竹的說道:“依據?很簡單,他們不是正在來的路上嗎?我想,他們這一路也編不出來什麽獨特的理由,到時候問問不就知道了麽?張越明的妻子如果沒有不在場的證據,那我的懷疑就是理所當然的了。試想,像本案這兩名被害人那樣優秀的女子,有什麽理由會被一個極其平庸的陌生男人騙走呢?但是如果,引誘她們上鉤的人是個女人,那就另當別論了。尤其,還是一個外表唯唯諾諾,看起來可憐、害怕、無助的女人。”

“你、你見過張越明的妻子??”吳隊長不解的問著。

“沒有。”

“那你怎麽知道她是什麽樣子的?”

“想象的到。張越明是一個控製欲非常強的人,他的自卑導致了他變/態的自尊心和征服欲。做他的女人,應當是很辛苦才對。在長期暴力的壓製下,久而久之就會變成我說的那樣”慕森淡淡的說著,他雖然沒有見過那個女人,但是心裏早已有了她的形象。

吳隊長似乎是一時還無法接受慕森的說法,他怔怔的想了一會兒,還是無法置信的說道:“真的會有女人幫助自己的丈夫強/奸/殺人??還是心甘情願的??”

“當然是心甘情願的,不然的話,她有的是機會逃脫,也有的是機會報警。她為什麽不這樣做?”慕森問向吳隊長。

吳隊長愣愣的說:“啊,對啊,她為什麽不這麽做?”

看著大家全部都是一副大惑不解的樣子,一旁的莫子棽緩緩開口說道:“人類,或者說是所有的哺乳動物,其實在最原始的時候就都有了一種心理病症。也正是因為這種心理病,所以,哺乳動物都是可以被馴養的。這其中也包括人類。”

莫子棽不理會其他人比之前更加驚訝的目光,繼續優雅的說道:“早在1937年,在瑞典斯德哥爾摩的一家銀行裏,曾發生過一樁非常奇怪的搶劫案。一群全副武裝的凶惡綁匪打劫了銀行,劫持了裏麵的工作人員當人質,並且以此要挾警方。在警匪周旋的過程中,誰也不知道那些人質們都經曆了些什麽。就這樣,在六天之後,警方終於找到了通路可以營救人質。但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那些銀行職員不但不走,反而還幫助起了劫匪使其能夠成功得以逃脫。更荒唐的是,還有一名女人質聲稱自己要嫁給綁架她的劫匪。任何人對這種局麵都無法理解,他們無法解釋這些人質最後的選擇和所作所為,所以隻能將他們病理化了。從此,在醫學界、心理學界,就出現了一個赫赫有名的心理疾病---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簡而言之,就是原本身為被害者的一方,對犯罪施暴者產生了依賴或者情感,反過來要幫助罪犯的一種人質情結。如果說張越明的妻子就有這種症狀,那她幫助丈夫綁架、強/奸、殺人,就一點兒都不足為奇了。”

聽完了莫子棽的這番心理學講解,大家似乎都開始有一些理解了。可能隻是莫子棽把這種現象學術病理化了,所以聽起來有些複雜。如果直白一些的說,其實就是因為懦弱而產生的畸形心理。

慕森說,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產生條件必須具備那麽幾條:一,是讓人質感覺到無路可走,沒有希望。因為沒有了任何逃脫的希望,所以為了生存就隻能選擇屈服。二,控製人質的信息來源和思想,在封閉有限的空間內,讓人質覺得那就將是他們全部的人生了,不會有改變,也不會有人能幫助他們。三,震懾力,要讓人質確切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真的是掌握在別人的手裏,自己隨時都麵臨著死亡的威脅。四,時不時的給些小恩小惠。被毒打十天,最後給一天的飽飯並且不虐待他,人就會有感恩戴德的心理。

這樣的心理狀況,說是病態也好,說是變/態也罷,但是無法改變這就是人類最基本的心理弱點。

而對慕森而言,這四點,張越明對他的妻子完全都能具備。他們是夫妻,他們日夜生活在一起,她親眼看著自己的丈夫殺人強/奸,這些,都足以震懾張越明的妻子必須服從於他。因為,他要她知道,他殺人,輕而易舉。在見識了被害人恐怖的經曆和最後慘死的事實之後,張越明的妻子選擇了臣服。這樣,不僅可以保住性命,免受皮肉之苦,或許偶爾還能得到一些丈夫的嘉獎和寵愛。

所以說,說到底都是懦弱使然。

在分析了張越明夫妻的狀況之後,外麵正好有警員來敲門。不用說也能知道,這是張越明夫婦到了。

慕森對莫子棽使了個眼色,莫子棽會意的點頭朝外走去,並且單獨帶走了張越明去了審訊室。

把他們分開是必然的,現在到了關鍵的時刻,隻要慕森能夠讓張越明的妻子開口說出事實,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

吳隊長很好奇,他想看看張越明的妻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同慕森說的那樣,於是,他就也跟著來到了審訊室。

一開門,吳隊長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裏麵坐著的女人,麵色蒼白,兩眼紅腫,額頭和嘴角上還有一些淤青。她不敢抬頭看誰,目光四處閃躲。

慕森站在門邊,與吳隊長對視了一眼。看到吳隊長吃驚的眼神,慕森其實在心底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慕森走到桌前坐了下來,然後看著眼前極力掩飾驚慌的女人,語氣低柔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郭、郭玉梅。”女人頭都沒抬,支吾著回道。

慕森微微偏了偏頭問道:“你為什麽那麽緊張?”

這句話似乎是提醒了郭玉梅,她連忙調節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和情緒,然後勉強笑著說:“我、我沒有緊張。我一個婦道人家,隻是不喜歡進警局而已。”

慕森表示理解的笑了笑說:“沒關係,我們隻是希望了解一些問題。”

郭玉梅局促不安的點了點頭。

“你和你丈夫感情好嗎?”慕森一上來就問了一個比較尖銳的問題。這使郭玉梅那原本就緊張的神經繃的更緊了。她躲避著慕森的直視,戰戰兢兢的說:“好、很好。”

“那您臉上的傷是怎麽來的?”慕森又問。

誰知,郭玉梅一聽這個問題,頓時激動的看著慕森喊道:“這是我自己摔的!真的是我自己摔的!求求你們相信我!”

慕森沒什麽表情,淡定的看著郭玉梅。而吳隊長在旁邊卻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女人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她那麽激動幹什麽?而且,這明顯就是謊話。摔的?可能摔的鼻青臉腫,連嘴角都是淤青麽?看來慕森他們說的是對的,這個女人在受虐的過程中真的產生了心理變化。不管她遭遇了什麽、看到了什麽,現在即便安全的坐在警察局裏,她也不會出賣張越明,反而還會全力的幫助他。

在郭玉梅極度緊張的情緒中,慕森自知是很難問出什麽線索的。所以他稍微想了想又問道:“郭女士,您和您的愛人,有孩子嗎?”

一聽到“孩子”這個字眼兒,郭玉梅頓時怔住了。這樣的反應再一次引起了慕森的注意,這不是一個尋常的情緒反射,孩子看來是一條關鍵線索。

大概沉默了有半分鍾的時間,郭玉梅訥訥的回道:“沒有。”

慕森點點頭,他也知道,自己總不能去追問他們為什麽沒有孩子吧?

索性,慕森從桌子上拿出了一張紙,然後又拿了一支筆,一邊寫著字,一邊很輕鬆的對郭玉梅說道:“郭女士,為了可以緩解您的緊張情緒,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

這個突如其來的提議似乎是超出了郭玉梅的預想,她萬萬沒想到坐在警局裏竟然還能和辦案人員玩兒遊戲?這一下子,就把郭玉梅繞蒙了,她不知道慕森到底想要幹什麽。一時間,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慕森寫完了,將那張紙正著推到了郭玉梅的麵前並說道:“請您根據紙上的單詞,在第一時間說出您可以聯想出的人事物。”

郭玉梅低頭一看,紙上隻有那麽幾個毫不相關的單詞:天真、粉色、有神、金屬、性。

慕森觀察著郭玉梅的反應,當他看到郭玉梅那難以掩飾的糾結與為難時,他恰合適宜的催促道:“請您說出您所能想象到的關聯詞。”

郭玉梅的唇在微微顫/抖,她又沉默了片刻這才低聲回道:“兒童、花朵、眼睛、武器、醜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