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癖
莫子棽讚同的說：“是的。我懷疑，這個男性屍塊前胸後背的皮膚缺損有可能是因為紋身或者胎記之類的。凶手割下這些有特征印記的皮肉，警方就沒辦法順利查找屍源了。”
“對於人體的技術，看來還是有待發展啊。”慕森如實的說著自己的感受。並好奇的指了下女屍的****說：“這個弧形的傷疤是什麽？也是凶手造成的麽？”
莫子棽看了一眼說：“哦，不完全是。這名女性之前做過隆胸手術，凶手動手把裏麵的填充物取掉了。還有，她骨折過，連固定鋼釘都被取走了。凶手非常謹慎，心思細膩。”
“嗬，他想的還是真不少。費盡心機，就是為了讓我們找不出屍體身份。目前來說，他得逞了。”慕森的表情有些無奈。
莫子棽說：“其實，如果把人頭大腦取掉之後，剩下的人體軀幹和牛馬豬羊沒有任何區別。也許大部分人都會認為，警察和法醫是可以通過所謂的技術手段分辨出被害人，確認被害人身份的。可其實那些都純屬是瞎扯和妄想。沒有了指紋，牙齒，特殊印記特征的話，這些殘屍就和市場上的肉沒有分別。誰又能從那些肉當中分辨，哪塊肉是來自於哪頭牛的呢？所以，這個凶手很聰明，他知道警察不是神，這樣做能給我們製造出不小的麻煩。”
“你說，他的手法不專業也不業餘？那就是可以排除是醫生了？”慕森問。
莫子棽想了下說：“其實，各個行業領域都存在一個特性，就是精通的，不一定擅長。擅長的，不一定精通。比如獸醫或者動物學之類的學者，他們也許很精通理論，但實際操作可能還不如一個殺牛宰羊的屠夫。又或者在醫學研究這方麵的教師，他們十分精通了解人體的每一個部件，每一塊骨頭，解剖課講的也精彩絕倫。但是真讓他們殺人肢解，他們也未必能做得到。所以，像這個凶手這類型的，他可能是任何身份。屠夫，醫生，獸醫，學生，老師，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沒有專業係統的學過解剖，可是現在卻自學成才了。”
說著，莫子棽來到女屍旁，指著她那一小節大/腿根部說：“要想截肢，提前先紮緊動脈血管這是必須的。凶手不但做了，而且還做的非常好。縫合處，雖然談不上精致，但是能看得出來他已經努力盡心的去縫合了。男屍和女屍還有一大不同之處，那就是男屍在遭受虐待之後就死了，但是女屍，被凶手照料的很好，截肢之後至少還活了72個小時。所以……我們要找的，是一個心理變/態。他的目的不止是殺人折磨或者虐待這麽簡單。他很享受和被害人獨處的時光。那個男性被害人除外。”
“既然不喜歡，為什麽還會挑中他呢？”一旁的警察順著慕森和莫子棽的思路開始思考問題。
慕森回道：“也許，這個男性被害人可以聯係到第二名被害人的關係。就是說，這個男屍和第二個女屍是存在一定關係的，罪犯最初看上的也許就是第二個女被害人，但是因為這個男人在，他無法得手，受到了阻礙。於是，他隻是為了清除阻礙而殺掉了這個男性被害人。這樣一來，也就能解釋了，為什麽唯獨這個男性被害人，受到了‘不一樣的待遇’。也能解釋了，罪犯不尋常的更改目標性別這件事。”
莫子棽點點頭，覺得慕森說的非常有道理。不過有些地方也還是不太能理解，比如，截肢之後的殘肢到哪兒去了呢？
對這個問題，慕森首先先推理了一下這幾段殘屍為什麽會出現在發現地的原因。
“我在現場時候就說了，那個地方並不算絕對的偏僻，很容易就被人看見。而且如果真的想藏屍，大可以在樹林裏將殘屍埋起來，那樣的話，除非動物啃咬拖拽，基本上不會有人還能發現。可是凶手沒那麽做，相反，他把殘屍擺放在了一個比較顯眼的地方。這是為什麽呢？”慕森看向了當地的警察和法醫。
不過，回給慕森的，隻有目瞪口呆一個個錯愕無比的眼神。他們回答不了慕森這個為什麽，他們在等著慕森解釋，這到底是為什麽。
慕森繼續說：“因為他要欣賞，欣賞那殘屍，以及被人發現的過程。據統計，大部分的連環殺人魔，都會重新回到現場體會虐殺時的快感。咱們這個凶手也不例外，他享受那種感覺。所以，他丟棄殘屍不是為了棄屍，而是為了欣賞，找刺激。這也將推理出另一個結論，就是這個凶手，有戀屍癖，或者是戀殘癖。”
當慕森談到這個話題的時候，其餘幾名警察，竟然不自覺的看向了自己身旁的幾個法醫。
法醫見狀，瞪著眼睛解釋道：“你們看什麽看？我們隻是經常和屍體接觸，但是不證明我有戀屍癖啊！那稀奇古怪的精神病，我們才沒有！不信你們問問莫法醫！別再看我了啊，再看我跟你翻臉！”
莫子棽很平靜的說：“其實，讀法醫學的可能不少，但是真正能幹下來的並不多。除了強大的心理素質，還需要一種正確對待死者和屍體的觀念。我得說，能做的了這一行，心理上對屍體的態度肯定是和平常人不一樣的。常人避之不及的事物，我們司空見慣，甚至完全沒有感覺。但是，這和慕森說的戀殘癖或者戀屍癖沒有關係。
其實這兩個怪癖，並不是一定能發展到一起。戀殘癖隻是喜歡殘缺美，往高處說一些，有可能會有極端虐待傾向。但是終究，他們要的是活人的感覺。比如有的人喜歡啞巴，喜歡的就是對方不能說話，永遠發不了聲的感覺。比如有人喜歡瞎子，即便你在他麵前做任何表情和動作，他都看不見。這對於心理病態的人來說，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至於肢體殘缺，我覺得這並不陌生。維納斯，所謂的殘缺美，美從何來？這麽說吧，當你真的站在維納斯雕像前的時候，如果你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來美，那麽你就是完完全全的一個既不懂藝術也不懂戀殘癖的普通人。可如果，你不但能看出雕刻之美，還能沉醉其中，甚至是迷戀的話，那麽恭喜你，你就是低等級的戀殘癖。”
都知道莫子棽除了是一名法醫以外，還是一名非常厲害的心理學家。所以這會兒那幾名警察都目瞪口呆的看著莫子棽問：“這……這怪癖還分級別？”
莫子棽理所當然的回道：“分，當然分。低級戀殘癖，隻是看，看看就好了。中級的會升級為撫/摸，接觸，甚至是會從中產生強烈的性/欲。至於高級的，那就是親力親為了。把原本不‘殘’的變‘殘’再發泄心中的欲望和快感。假如現在這個凶手是戀殘癖，那他無疑就是最高級的。”
“戀屍癖呢？也有等級麽？”
“有。而且比戀殘癖還要複雜很多。畢竟屍體，和身體殘缺是兩碼事。第一級的戀屍癖，其實是最普遍，最沒什麽傷害力的，通常不會涉及到犯法的事情。比如，喜歡和愛人一起假裝死亡，喜歡用性/愛來救活已經‘死亡’的愛人。喜歡讓愛人裝屍體，在性/愛過程中不喜歡對方發出聲音或回應等等這種性反常行為，都算是一級戀屍癖。”
莫子棽正說著，一名警員就幹嘔著說：“莫法醫，這戀屍癖本來就是一個肮髒，病態，惡心的怪癖了，為什麽這都能和性聯係到一起啊？”
莫子棽非常好笑的說：“因為戀屍癖本身就是和性有關係的啊！你聽說過哪個真正的戀屍癖，偷走屍體隻為擺放著觀賞的嗎？不可能的。理查德馮克拉夫特將戀屍癖定義在性精神病態中。你難道單純的認為，那些人隻是喜歡屍體麽？在希臘神話中，阿喀琉斯殺死了彭忒西勒亞之後，就‘愛/撫’了她的屍體。大希律王曾用蜂蜜保存妻子的屍體，並持續與那具屍體發生了七年的性/關係。查理曼大帝也有過和屍體性/交的經曆，可以說，這個怪癖由來已久。在法語中，小死亡和性高/潮幾乎是同義詞。這證明，死亡總是和性/愛有聯係的。”
莫子棽剛說完，一個警察瞥了一眼女屍，就抑製不住幹嘔的說：“這……這凶手不會也……”
“做了。”莫子棽十分淡定了回道。
“……抱歉，我馬上回來。”那名警察聽完就跑出去了，估計是吐了。
莫子棽對慕森聳了聳肩，無辜的表示，他也沒想到這警察的心理素質那麽差。
慕森問莫子棽：“那現在看來，罪犯肯定不會是一級戀屍癖了。他並沒有將戀屍戀殘發展到性/幻想中，而是來實際的了。依你看，他是個什麽級別？”
莫子棽很優雅的轉了個身，麵對著慕森和警察們，非常專業的解釋著說：“二級戀屍癖，是那些不能接受伴偶死亡的人。比如伴偶死亡後，不肯下葬，仍然同床共枕，甚至是‘照顧’屍體的那種。這樣的，也不會有觸犯法律的苗頭。但是如果到了第三級，就開始愈發的嚴重了。第三級戀屍癖，會通過幻想死者來得到高/潮。比如喜歡參加葬禮，喜歡在墓地或棺材旁邊做/愛。從第四級開始，就是真正與屍體發生實際性接觸的了。要通過觸碰屍體來達到快感。再到六級，強/暴甚至是摧毀屍體的時候自/慰。再到九級，控製不住自己迫切想與屍體做/愛的幻象，從而殺人，以此來獲得屍體。這是最高等級，也是病態殺人狂當中很可怕的一個等級了。因為他不能自控，欲望永遠得不到滿足。沉浸在殺人和虐屍當中，無法自拔。”
“這麽說，他在朝著頂級發展。”慕森看向莫子棽。
“是的，而且發展很快。”莫子棽回道。
“不出意料的話，他現在就在尋找下一個被害人。”慕森說完，馬上轉過頭對那幾個警察說：“馬上集合你們的人，發布犯罪側寫吧。凶手威脅性很大，下一個被害人有可能已經被盯上了。”
警員們激動又興奮的開始忙碌了起來，因為自從老張不怎麽管警隊的事情之後，他們就很少有這麽有幹勁兒的時候了。現在看這兩位警界神話說的頭頭是道，有理有據。精彩的推理分析讓他們都很佩服，所以理所當然的，也帶動了大家的破案情緒。
出了法醫室的大門，就看見了吳隊長。吳隊長笑了笑說：“沒敢打擾你們，不過我在外麵一直聽課學習呢！看來你們心裏已經有數了？”
“有是有，不過這個人抓起來很難。他很會隱藏自己，我們也不知道他是隱於市，還是隱於林。希望一切順利吧，在下一個被害人死之前。”
來到了小會議室裏，慕森簡單扼要的公布了對罪犯的側寫。
“罪犯的安全範圍，不會離高速公路太遠。男性，三十五歲左右，身材魁梧，一米八以上的身高。因為要想準確無誤的對死者實行利落的砍頭，還得有個健壯的身體才行。他不是很擅長和人溝通，敏/感多疑。不過很會隱藏自己，不會在外人麵前輕易暴露自己的狀況。這一類罪犯，抓捕的最大難點就在於，他看上去可能像是個正常人。不過沒關係，要想大量的保存屍體，那他就必須得有大量的福爾馬林才行。除非特殊機構，大量購買的人應該不算太多吧？這是個排查重點。他居住的環境還得有能夠單獨作案和欣賞屍體的地點空間。在醫學肢解這方麵，可以算個排查特征，但是不要當做主要特征。因為罪犯手法並不嫻熟，也有可能是愛好解剖學，買了幾本書就開始實踐了，這都說不定。凶手的犯罪在升級，他殺人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第四個被害人可能已經被盯上了。你們必須盡快找到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