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那個他

慕森擺弄著書桌上的書籍,有些漫不經心的說:“凶手帶走了被害人的書,估計就是關於截肢肢解這方麵的。你說,這裏會是第一案發現場嗎?那是不是可以說明,被害人和凶手應該是認識的?不然的話,怎麽會隨隨便便的就讓他進門了?”慕森現在懷疑,凶手也可以從劉旭這方麵來排查。也許,他們之間也認識呢?

莫子棽看著進進出出忙裏忙外的警察們,然後對慕森說:“痕跡鑒定很快就能出來,這裏是不是第一現場,做個測試就能知道。隻是,這裏並不像打鬥過的樣子,桌椅沒有傾倒,書桌上的書籍除了疑似丟失兩本之外,也沒有特別的亂。有塵埃,但是沒有明顯血跡,這都不太像是第一現場的特征。但是也不排除罪犯用某種方式強行帶走了被害人。雖然說兩個都是大男人,可實際上要想引誘一個男人走進陷阱其實也是很容易的事。比如,用別人的生命做要挾,用他最在乎的東西脅迫他等等。”

“也對,這個房間雖然很亂,但並不是亂到像是兩個大男人激烈打鬥完的場景。你說的沒錯,凶手應該是用了一些手段,從這裏騙走了被害人。他的目的是鏟除阻礙,以得到第二被害人。”慕森分析著說。

“好了,你也不要再繼續分析了,趕緊回去休息休息。這裏有那麽多的警察在尋找線索,相信吳隊長他們很快就會有重大發現的。隻要查到了和這個被害人有關係的女性,大致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凶手。”莫子棽從慕森的手裏拿過了書,勸他回去休息。

可由於這個劉旭實在是太孤僻了,所以想要查到他的資料也真是費了勁了。

直到第二天上午,吳隊長才給慕森打電話說:“我一大早就被他們的刑警給叫醒了。聽說劉旭有一個女學生,和他關係走的比較近。但是現在下落不明,估計就是你們說的那種情況,她已經死了。”

“好,等我們吧,這就到。”慕森掛了電話,就喊上了莫子棽準備出門。

在出門之前,莫子棽忽然問了慕森一句:“你這麽盡心盡力了,讓我有點兒意想不到。是因為老張麽?”

慕森毫不否認的點頭說:“應該是吧。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是我覺得老張這個人,幾乎占據了一個男人全部的品質。他是一個專一癡情的丈夫,是一個含辛茹苦的單身父親,是一個睿智果敢的破案高手,還是一個設局巧妙的間接罪犯。這些,都是我很佩服他的地方。他冷靜,沉著,一咬牙就是十年。這十年,每天他費盡心機的想要報仇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還要把女兒拉扯大,這對於男人來說更是不容易。單說他這十年沒有找過其他女人,這一點就足以令人敬佩了。記得那時候咱們幾個在一起還說過,現在的人們,喪偶三天再嫁另娶的事情也一點兒不罕見。這不更讓老張這種人值得敬佩了麽?”

“照這麽說,你不是也很值得別人敬佩嗎?”莫子棽一邊上車,一邊對慕森笑道。

這一句話,瞬間勾起了慕森的傷感。但是也僅僅是一瞬間,他就大咧的笑道:“我這不是沒有時間嗎?身邊遇見的女人都是不正常的,不是殺人犯就是嫌疑人。我大部分時間都是和你在一起破案,哪兒有時間談情說愛?”

“那看來還是我耽誤你了,改天得給你安排個相親之類的活動。”莫子棽玩笑著說。

“你啊,還是管好你自己吧。華生最後不是也結婚了麽?你的眼光要是一直都那麽高,那你就準備好一直和我打光棍兒吧。”慕森勸著莫子棽。其實他雖然離不開這位朋友,但是也不希望莫子棽永遠跟他經曆這種疲憊不堪,驚心動魄的生活。畢竟,真正的好朋友,是希望對方過的好。

兩人一路輕鬆,很快就找到了吳隊長。

吳隊長看起來比昨天精神了不少,估計是補足了睡眠。但那黑黑的胡茬,還是能看出來他多日的奔波和疲憊。

“你們休息的怎麽樣?咱們趕緊把這事兒辦完,了了老張的心願,咱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啊!來來來,坐下說。”吳隊長給慕森和莫子棽分別搬了椅子,然後又一本正經的坐下說:“已經得到了確切的可靠消息,那個劉旭生前確實是一個非常內向的人。他沒有什麽朋友,更沒有女朋友。工作當中,他隻負責一絲不苟的講述學術課題,下了課之後就馬上變成了一個不苟言笑的人。同事們都說他太拘謹,太內向。學生們說他很認真,但是很有距離感。所以平時沒什麽人和他有過多的接觸。不過唯獨有一個女學生,似乎並不覺得他有距離感。這個女孩叫孫蕊,是一個學醫的普通女生。簡單了解了一下,這女孩平時熱愛健身,跑步,運動,旅行,愛聽音樂,愛喝咖啡,是一個很……很……”吳隊長有些為難,好像一時間想不起什麽合適的詞匯來描述孫蕊。

慕森接話說:“是那種很文藝,很陽光,很清新的女生。”

“誒誒誒,對對對!就是這麽回事。而且沒有任何不良記錄,目前失蹤已經有二十天了,好像最後一次有人見到她的時候,她說要先健身,然後去找劉旭討論一個什麽學術問題。那之後,就沒人見過她了。巧的是,在那之前,劉旭也消失好幾天了。孫蕊還對人說過,有些不放心,想去看看劉旭。”吳隊長回想著說。

“這麽說的話,就很符合側寫了。凶手看上的真正被害人是孫蕊,但是因為劉旭阻礙了他下手的機會,於是凶手便衝動的先殺了劉旭。這樣看來,凶手更是那種孤僻到極點的極端主義者了。”慕森說。

莫子棽接話道:“既然是這樣,別猶豫了,排查孫蕊身邊的人啊。那些跟蹤者,偷窺者,正式或不正式的追求者,甚至,是網友。凡是有嫌疑的,就不能落霞下。”

吳隊長點頭說:“已經安排人調查了,但這工作量可有點兒大,咱不能太著急。”吳隊長說著,發現慕森有些走神,就晃了晃手說:“剛還分析案情呢!怎麽轉眼功夫就神遊了?想什麽呢?”

慕森回過神來回道:“我在分析一類人,就是那種在犯罪的時候不但不害怕,反而還渴望被發現,被關注的那種人。他們不怕犯罪,更怕的是沒有人在意他們的成績。”

吳隊長想了下說:“你說這人怎麽那麽像L?”

“嗯,是的。他高調炫耀自己的犯罪手段和技巧,為的是什麽呢?是在大眾麵前炫耀,一種狂妄的征服欲。希望有人在恐懼的極端轉而開始崇拜他,欣賞他,讚揚他。不可否認的是,他挺成功的。我現在是想,有沒有辦法激怒他,讓他不打自招呢?”慕森仍然在思考著,有些走神的樣子。

吳隊長跟著想了一會兒,就納過悶來說:“誒?慕森,咱們眼前這個案子還沒解決完呢!你怎麽又開始想起L了?他好不容易安靜了一段時間,你怎麽還準備主動招惹他……”

慕森有些不可思議的笑了:“招惹?他是個殺人犯!他殺過人,挑釁過法律和我,現在還被恭敬為撒旦死神路西法。我怎麽能忘了他?他安不安靜我也絕對不會罷手得親自揪出他!”

吳隊長一看慕森有些激動,就連忙改嘴說道:“哎呀,你看我這表達能力就是有問題。我的意思是,他最近沒殺人,咱們也找不到他。你要是主動做什麽,會不會有人就會因此而受到傷害呢?那個殺人魔可不比這些殺人犯,他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不僅如此,每一次還都會激發輿論效應。更何況……咱們這個案子還沒完呢,你就轉移心思了……”

“這個案子已經接近結束了,剩下的就是等消息和警方審訊了。而且我可以告訴你,從作案手法上和犯罪心理上就可以看出來,隻要你抓住他了,審訊並不是個問題。這種人,始終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不懂得融入現實生活,這也就意味著他不太懂得撒謊和辯駁。隻要你抓對了人,那這個案子就已經結束了。你想幫助老張完成的事情,基本完成了。”慕森很輕鬆的說著。

果不其然沒多久,吳隊長就收到了消息。他們找到了孫蕊之前一個執著的跟蹤者。孫蕊說過好幾次,感覺有人跟著她,但是每次都沒有抓住現行。為此,孫蕊的老師劉旭,還特意接送過孫蕊一段時間。接她上課,送她回家,每次都等孫蕊確定了家中安全,他才離開。

那不用說了,凶手殺死劉旭的作案動機就已經很明顯了。就是因為孫蕊。

按照調查出來的資料和之前孫蕊提起過的線索,警方最後鎖定了一個人。一個看守景區景點的人,但是現在景區還沒有完全修建成功,所以那一片空地,隻有他一個人。

鎖定目標之後,警方的速度絕對的雷厲風行。很快,吳隊長他們就跟隨警隊來到了那個荒僻的臨時房。

這個地點其實離高速公路也並不算遠,一片片修建到了一半的遊樂設施孤零零的立在荒地裏。這個地方為什麽暫時停工還沒人知道,但是這裏卻留下了那個肢解狂魔。

正如慕森所說的那樣,警察們沒費什麽太大力氣,就抓住了這個人。並且,在他的臨時房裏,找到了屍塊,殘肢,鋼鋸,各種砍刀之類的作案工具。整個臨時房就像是一個血腥狹小的屠宰場,處處血跡斑斑,處處都有一塊一塊的頭皮和頭發。如果不是程序需求,根本就不用做任何鑒定,也能一眼就看出,這是個瘋狂的殺人現場。

被抓的這個人,吳隊長問不出名字,問不出任何個人信息。他會上網,會聊天,還會販賣自己玩兒剩下的殘肢。但是這個人在吳隊長看來,卻絕對不是一個正常人。他身上的衣服還有種七八十年代的感覺,看他時間長了甚至能出現時代錯覺。他目光呆滯,經常出神。雖然沒人能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但是那冰冷的目光已經足以令人膽寒。那種眼神,就好像他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動物一樣。雖然說,大多數的殺人犯都會有冷血無情的那一麵,但是他們也都有一定的軟肋和弱點。不過眼前這個人不同,用慕森的話來說,他好像早就死了,也好像從來就沒活過。

對他所有的犯罪事實,他都不反駁,也不說話,不管警察問什麽,他都隻以點頭和搖頭來表示。要不是他中間說過幾句犯罪經過,吳隊長險些懷疑他是個啞巴。不過這點也正好應了慕森的側寫,溝通障礙,不足以維持正常的人際關係。

後來,吳隊長用了很大的腦力,才拚湊出了他的作案過程,以及殺害劉旭的經過。基本來說,和慕森的推測沒什麽太大出入。但是為了保險起見,吳隊長還是抓緊安排了DNA檢測。因為這個人無處可查,甚至好像都沒有名字。這樣的人,即便是抓了,也得謹慎才行。

最後檢驗證明,他就是那個殺人凶手無誤,與女屍身體上的DNA完全吻合。這個他,就是那個肢解狂魔。

隻是沒人知道,這個人為什麽會連個身份都沒有呢?沒有身份,要怎麽生活呢?

吳隊長也是擰上了這股勁兒,又用了三天的不眠不休,才算好歹查出了一些眉目。這個“肢解狂魔”曾經在某孤兒院呆過半年,他從出生就被遺棄了,一次一次的被領養,都因為他的性格古怪而沒有成功。也就是因為他從來就沒有真正進入過一個家庭,所以他的戶口,登記,檔案,都沒有正式的合法辦理過。而他也有過很多名字,但是沒一個叫的時間很長,久而久之,他也就沒有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