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訊問

?在這樣的情況下,刑偵人員就該去找死者的家屬談一談了。還是那個原因,在中國,敬重死者是一種最基本的禮儀和觀念。解剖這件事,可能是大多數家屬都很難做的決定。

不過這位霍姓富商死的離奇,想破案就必須要解剖屍體才能行。所以,象征性的通知一下死者親屬。而人,是必須得要“拆”了的了。

在等待通知家屬和走程序的這段時間裏,慕森決定帶莫子棽去見一見秦思思。

因為此時的慕森,幾乎已經找回了自己的所有記憶。雖然說還是有些模糊和不確定,但也算是八九不離十了。所以他習慣性的像是以往一樣去征求莫子棽的意見。

他們兩個人從不同的角度去看事物,那勢必對整個案件的想法也會有所不同。慕森總覺得,莫子棽可以幫助自己看到一些他看不見的東西。

通常來說,案情和現場勘檢情況被屍檢所見來檢驗,屍檢所見又被現場情況和案情來評價。正是他們兩個不相伯仲的分析頭腦、不同的觀察角度,才使得他們的配合天衣無縫。

站在審訊室的窗外,慕森看著裏麵淡定端坐的女子,有些低沉的開口說道:“子棽,這就是那個女人,秦思思。我覺得你有必要和我一起進去問她幾個問題,之後你就會發現這個女人的奇怪之處。”

“慕森……”莫子棽輕蹙眉頭,有些憂心的看著慕森。畢竟,按照慕森自己說的意思來講,他是剛剛才恢複了記憶的。在此之前,他根本就不認得莫子棽了……

這四個月以來,莫子棽一直都是在暗處幫助著慕森,觀察他、保護他。但是卻從來沒有試圖強行要他想起什麽,因為……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也許並不是慕森能夠輕易承受的。

“子棽,我們的事情,等這個案子結束了再說。我既然想起了一切,你也就不必再為我擔心了。”慕森很堅定的說著,他很清楚莫子棽此時擔憂的是什麽。

一如既往的默契,莫子棽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心中暗歎:這個瘋子……在凶案麵前,似乎所有事情都將會被他排在第二位,他大概就是為此而生的……如若不然,怎麽幾個月不見效果,一樁命案就讓他記起了一切?

跟著慕森走進了審訊室,秦思思仍然鎮定的像是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她抬起頭淡淡的看了一眼慕森,微微一笑。這個笑容裏,沒有歇斯底裏的仇恨,也沒有憤怒的抱怨。慕森甚至都看不出來一丁點兒責備的意思。這對於慕森來說,是絕對不正常的。因為不管怎麽說,也是慕森將她帶到這審訊室中來的。

越是這樣,慕森就越覺得一切都不正常。殺人犯可以冷靜鎮定,但是殺人的根本原因,一定是出於憤怒或者怨恨。但是在秦思思的眼睛裏,慕森卻看不到恨。充其量,也隻是偶爾那一閃而過的一抹哀愁而已。

吳隊長並沒有打算再開口訊問,因為對於他來說,該問的都已經問完了,而且罪犯也很“配合”的將一切都交代清楚了。現在這兩位“神探”既然非打算重新再審,那就讓他們自己發揮去吧。免得吳隊長剛一開口,罪犯還沒說話,就被慕森那個神經病給駁回了。

慕森靠立在桌邊,雙手揣於胸前,偏著頭一言不發的看著秦思思。而莫子棽,則是站在門邊的角落,觀察著這個清麗女子的一舉一動。

審訊室中一片安靜,做筆錄的警員幾次局促不安的看向吳隊長,想用眼神請示一下這是個什麽狀況。但是,都被吳隊長壓了下來。他現在似乎已經有些了解了,像慕森這種“性情古怪”的天才,他開口從來就不會按常理出牌。所以現在他們能做的,就是在一邊“旁聽”。

半晌,慕森點了支煙,然後看著秦思思輕聲的開口問道:“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秦思思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似乎微微張大了一些,她大概又是一次沒有想到,慕森一開口,就是不同尋常的問題。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秦思思垂下了眼睫,不再看慕森。

角落中的莫子棽聽到這裏輕笑了一聲,然後溫文爾雅的說道:“說謊的人,在自己的真實情況被人說中的時候,都會有瞬間條件反射的張大眼睛。這是由於吃驚。而吃驚的原因,正是自己的秘密被人猜透了。”

秦思思有些無奈的抬起眼,她看向了角落裏默默靜立的莫子棽,眼神中也再次露出了一抹吃驚。

慕森偏了偏頭,有些散漫的對秦思思說道:“你不用看他,即便是一個再擅長說謊和偽裝的人,也不可能完全做到天衣無縫。情感支配心理,心理支配行動,你的眼神和身體,總會在無意之間出賣了你的一切。其實隻要仔細觀察,這世上任何一個謊言都能夠被揭穿。”

吳隊長和做筆錄的小警員都定定的看著慕森,不可思議中也摻雜了一些質疑的情緒。不知道慕森的這種“張狂”,是不是真的是有道理的。他竟然敢說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謊言其實都是能夠被看破的……

秦思思沒有打算接過慕森的話,她不想回話也不想辯駁。真要是說起來,她可能會更喜歡吳隊長的那種訊問方式。既然她已經認罪了,就趕緊結案算了。

可是慕森卻偏偏是個一條路走到黑的人,更要命的是,現在他身邊又多了一個陪他一起“走到黑”的人。

慕森見秦思思這副雷打不動的淡定狀態,他並不著急。因為他現在已經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是一個感性的女人。一碰到死穴,所有的防備都將土崩瓦解。

所以,慕森轉移了話題,將視線落在了秦思思的手上。

“秦小姐,我看你右手上的鑽戒價值不菲,這應該不是你自己買給自己的吧?”慕森閑話家常般的問著。

秦思思沒有說話,但是她的右手卻下意識的攥了攥拳。

這樣的小動作,自然是沒有逃過慕森和莫子棽的眼睛。這個動作所能表達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她試圖通過攥拳的方式,掩藏起那枚戒指。

吳隊長這時候有些忍不住了,他拽了拽慕森,壓低了聲音說道:“你這問題有些偏激了……以這個女人的自身條件來看,她並不是一個會缺戒指的人。”吳隊長的言下之意是,像秦思思這樣的女人,想釣幾個價值不菲的戒指應該是件很簡單的事情,用不著這樣的大驚小怪吧!

然而慕森卻微微笑了笑說道:“吳隊,她手上的戒指和你所見的一般鑽戒是不一樣的。這枚看上去並不算太誇張、太紮眼的戒指,其價值應該夠買一套房的了。如果她背後真有這樣的男人,又何必像你說的那樣,出來做這種工作呢?所以我說,她根本就不是陪酒的小姐。那麽秦小姐,我現在的問題是,你既然不是小姐,又為什麽非要裝成小姐呢?”

秦思思稍稍側過了臉,心中也在猶豫著該怎麽回答。因為以慕森這種人的性格,如果秦思思回答說是她男朋友或者未婚夫送的,那麽慕森是一定會追查到底問清楚這個男朋友到底是誰的。

既然在他麵前說謊很難,那索性就不要再說那些複雜的理由了。於是,秦思思隻淡淡的接了一句:“是我用自己的積蓄給我自己買的,這難道不行嗎?”

“行。我且不問你在哪裏高就,有多少資產可以如此揮霍。單說這個戒指的戴法,就再次出賣了你的內心。”慕森十分輕鬆的說著,甚至他現在的這個表情、這個語氣,讓人有種玩世不恭的感覺。

秦思思的表情有些深沉了,一雙美目直直的盯著慕森,眼神也不再像之前一樣的淡定沉著了。

慕森笑了,他舉起自己的左手舉例說明道:“正常人為感情戴戒指,通常都會是左手。尤其婚戒,更是多數都會戴在左手無名指上。據說,那是因為無名指上有一根血管直通心髒,將戒指帶在這個手指,也就意味著將愛人放在了心上。當然,你也可以告訴我,你並不在意戴在哪隻手,裝飾而已,沒必要那麽苛刻。可是秦小姐,你對那瑪格麗特的故事都能如此的感懷動容,這足以證明你是一個感情豐富細膩的人。這樣的你,會戴著一枚不含感情的鑽戒嗎?那如果有感情,又怎麽會戴錯了手?”

慕森看似吊兒郎當的,但是他的話語和眼神兒卻都有一種咄咄逼人的感覺。

秦思思輕輕皺起了眉頭,這一個細微不起眼的表情更加證明了慕森的判斷是沒有錯的。

慕森見狀趁熱打鐵的繼續說道:“秦小姐,你將這奢靡的鑽戒戴在了右手上,我想原因很簡單,那是因為送給你戒指的人他不能真正的娶你,所以你無法說服自己將這個戒指真的當做婚戒。”

“……”秦思思閉上了眼睛,似乎是情不自禁的輕輕歎了口氣。

慕森句句話緊逼著秦思思的最後心理防線:“他不能真正的娶你,是因為他有家。他事業有成、家庭美滿,他給不了你真正想要的承諾。而無論是天價的鑽戒還是昂貴的洋房、豪華的汽車,都彌補不了你心靈上的那個空缺。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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