癲狂

一陣帶著濕氣的寒風在開門的刹那向我襲來,不由自主的打了個激靈。抬頭看去,外麵依舊是灰蒙蒙的陰霾天氣,厚厚的雲層覆蓋著整個天空,霧蒙蒙一片沒有邊際。大雨毫無停歇的意思,如珍珠般的雨滴不斷從天空中滾落下來,硬生生的砸在這世間萬物之上,地上已匯集了大量的雨水,由於無處排泄,這些積水在地上集成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水潭,雨水落在上麵濺起一個個漂亮的水花。雨水沿著遊廊灰色的瓦礫亮晶晶地滑下,連成一條條長長的直,如水幕般將這天底隔絕開來。看著眼前的情景,我不由的開始擔心。

一眼就望見不遠處假山後,交際張望的羽。帶著人皮麵具的小臉看不出喜怒,隻是微微發抖的身體泄露他的焦急。見我出來,他連忙迎了上來。

“大——大人。急死我了,看他進去半天也不出來,我還以為,還以為您出什麽事情了呢!”羽還沒站穩就焦急的衝我抱怨著。

看著他濕淋淋的站在我麵前努力抑製著自己的顫抖,對著他扯了個笑容。心裏哀歎你是不知道我剛才遇見什麽了,我也能早點出來啊!“我沒事兒,到是你,怎麽就笨的不知道找個地方躲雨呢?淋傻啦!”我打趣道,伸手揉揉他濕潤的光腦門。“走吧!咱們的趕快回去了。”說完也不等他答話就行動起來,將自己沒入外麵漫天的雨霧之中——

透過雨霧,簷下橫向站著一隊神色黯淡的侍衛,瞪著空洞木然的眼睛懶懶地注視著眼前鋪天蓋地的雨大雨。風悄悄地鼓動著他們身上顯得輕盈衣衫,濕冷的空氣侵襲著他們的身體瑟瑟抖。

輕鬆的避過侍衛,我們由原路趕回。傍晚的街道開始變得安靜,行動中打量著這座被大雨浸泡了十數天的城市,除了雨水拍打物體的聲音,再沒有其他什麽響動。死氣沉沉的潮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透過那連綿不斷的雨幕我仿佛又看見了,書房中那具□躺在桌上屍體的絕望而恐懼眼神。那眼神透過雨幕冷冰冰的敲打著我的心髒,仿佛在預示著將要發生的災難。我用力搖了搖頭,想把那可怖場景摔出腦中。

“如果回去還有空,查一個叫賈貴的男人和一個叫如意的女人。”行進中我毫無感情的冷清聲音透過層層的雨霧傳到身後羽的耳中。

“是,大人。”羽利落的回答。提了提氣加速跟在我後麵。身後瓢潑大雨依舊毫不停歇的落下,衝刷著我們留下的痕跡——

還未到驛站的後牆,老遠就望見前麵的牆下立著一個黑影,厚重的蓑衣披在那人身上,遠看去活像隻動畫片裏擬人化的刺蝟,時而翹首耳畔時而來回走動,看的出那人很是焦急。

看著那人有些熟悉的身形和步伐,我的心不由的一顫,難道——,有些不敢想下去,那兩種結果,對於我來說都是可以致命的。可是自己心裏卻又十分清醒的知道,如果不是有天大的重要之事,那人是不會在現在這個時間以這種狀態出現在這裏的。不待多想,我卯足了勁加快速度向那人奔去。

這時那人也同時的發現了我們,亦提步向我們迎來。

“呼!——呼!——”撫胸底喘兩下,不等來人請安,我有些失態的迫不及待抓住來人問道:“出了什麽事情!快說。”

“大人,屬下該死!”影一一上來就給我來了這麽一句,讓我本來就緊繃著的神經,拉長到了極限。

“快說到底出了什麽事情?”我厲聲嗬斥著,完全沒有了平日的雲淡風輕。

“您走後,四阿哥本是回房休息的,所以屬下、屬下就去安排您走時吩咐的事情了,可沒一會兒就有人來稟報,阿哥爺換了衣裝就又出去了。”

聽到這裏我那快拉斷的神經有了一絲緩和,雖然看情報這一路不會太平,但是他們應該不會選擇在這裏、這個時候動手的。我安慰著自己,可影一的下一句話卻像一隻無形的大手毫不留情的狠狠扇了我一耳光。

“我聽說有人跟了,便也沒有太過在意。可半個時辰前,一個跟從阿哥爺出門的影衛突然渾身血淋淋的回來。說是他們在城外遇襲,但當我帶人趕到時,那裏除了還剩下打鬥的過的一些微弱痕跡,什麽都沒有了。別說爺了,就連屍體也都沒有剩下。”

“嗡”的一聲,就感到天旋地轉,我無力的向後倒退了兩步,幸好羽及時在身後扶住了瀕臨倒地的我。“那還不快派人去找!”我紅著眼睛,衝影一吼道。說罷推開了扶著我的羽,想去找他。卻被身後的人兒攔住了去路。

“滾開!”我冷聲說道,聲音如同地獄歸來的魔鬼毫無人氣。

“大人!冷靜,您要冷靜。”羽毫不退縮的站在我麵前。

“冷靜!你讓我如何冷靜。也許他現在正在等待救援。”我歇斯底裏的朝他吼叫,閃步想要繞開他。

羽不為所動的移步繼續阻擋在我的麵前,“大人,可您也要知道要去那裏救人啊!”

繼續勸阻道。

我的大腦這時已經有些不受控製,那裏全是他遇險後血淋淋的畫麵。我發誓這輩子除了知道姐姐失蹤的時候,我還從來沒有這樣的恐慌過。還是大意了,以為他們不會這麽大膽的在這裏明目張膽的刺殺。我不能讓他出事兒,不能。得趕快去救他。這是我當時心裏唯一的念頭。

就在我一閃神兒的功夫,一旁佇立的影一在羽眼神的示意下,搶在我背後,向有些癲狂的我身上點去。在幾乎微不可聞的“噗”的一聲後,我的身體變得僵直起來。羽就像沒有聽見我的大聲叫喊一樣,平靜的將我扛在肩上和影一一同翩身越牆而過。一路上他們很有默契的保持著緘默,直到將我抬進屋子,羽小心的將我放下,可以忽略我瞪視他的眼神,躬身向我施了一禮。

平聲說:“大人,屬下知道自己這樣做是逾越了,您以後大可責罰我,但是屬下還是希望您可以冷靜下來,隻有這樣我們才有希望。”說完,他抬起頭來看向我,眼神平靜沒有一絲波瀾。“以您的功力穩住心神解穴,這樣的手法隻怕根本製約不了您多久,屬下還是想說,請您在這片刻的時間的多想想,如果到時您還是要這樣不顧一切的去找人,屬下一定遵命。”又躬身一禮,羽再也沒有抬起頭來,快步退了出去。

透過被風吹開的窗子,我望向遠方,眼前全是他那俊朗的麵容。我虔誠的向上天祈禱著胤禛平安歸來。

一陣冷風夾雜著些許的水珠向僵立的我撲來,涼颼颼的感覺冷不丁的拍打在我臉上,讓我從狂躁中漸漸清醒過來。我這是怎麽了!慢慢平複下來的情緒,讓我開始反省自己剛才的失態。其實那時心裏也是十分的清楚,就算現在這樣不顧一切的衝出去,也終究是失望大過於希望的。隔了半個時辰這麽長時間,要發生的早就該發生了。何況現在甚至都不能確定是誰做的。這麽大的揚州城到哪裏去找!這些!我都明白,可還是沒有辦法讓自己冷靜,仿佛隻有那樣不顧一切的四處奔波才讓讓自己心真正的平複下來。

耳邊又想起了以前教官曾教育過我們的話語,‘無論何時,冷靜都是保持清醒的唯一途徑,隻有隨時保持這種狀態,才能在最危機的時刻做出最正確的判斷。凡是都不能感情用事,那是不理智也不負責任的——’

唉!看來他真是我這輩子裏命定的劫數!隻要碰上有關於他的事情我就會變得不像自己。我長歎一聲,幸好我來自後世,我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慶幸過自己的出處,至少我知道胤禛在58歲之前他都是平安的,刻意的忽略了自己這隻‘蝴蝶’出現在這裏所產生的影響。我一邊這樣安慰著自己,一邊暗自運功解穴。

“大人、大-大——人——”外麵傳來羽的一串喊聲,又怎麽了?我平靜的心湖再一次被攪亂了漣漪。不顧體內那翻騰的血脈,我使勁一掙解了穴道,一股洪流順著脖頸向上湧來,腥甜的氣息霎時竄入了我的口腔,一滴滴殷紅的花瓣順著嘴角在空中滑出美麗的弧度,滴落在地上。

“大人,——回——來了,回來了。”羽上氣不接下的喘息著,斷斷續續的說道。

“是誰,胤禛麽?他有沒有傷著?”我顧不得處理還存留在口中的血液,急急張口就問,弄得紅色瞬間就渲染到了身前整個前襟。

“是四阿哥!他回來了,沒事兒,一點兒傷都。”他的話語在抬頭看我時應聲而落。

我有些失神的就進撿了張椅子坐下,喃喃道:“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揮手示意羽出去,我想我需要抓緊時間靜一靜。這兩天自己麵對的變故實在太多了,我需要一些時間慢慢將他們理理清楚。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