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酸，哭泣
“你說什麽？”
環境優雅的酒吧裏，這突兀的一聲低喝外加伴奏似得拍案而起？周圍在座的人忍不住紛紛回頭，神色間盡是對那位情緒激動的中年男人的不滿和譴責。
坐在對麵的賀泓勳捏著手中的酒杯，一口飲盡後淡定的放下杯子，一雙眼睛始終沒離開過麵前已處於一臉震驚到難以置信的賀毅然，筆挺的劍眉淡淡挑了挑，“沒想到見過各種大世麵的賀上將在麵對事情的時候也會有如此不淡定的表現。”
賀泓勳深吸了一口氣，端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那冰爽過後激湧上來的他體內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小時候的一幕幕仿佛赫然在目的，讓他心酸的要命。
“我沒騙你，林芽確實是林雪的女兒。雖然林姿也是，不過那並不是她的親生女兒。”料定了賀毅然不會相信這種令人難以置信的巧合，早已有備而來的賀泓勳從包包裏丟出一份調查放在桌上。
賀毅然皺眉，手中卻不由自主的微蜷了一下。即使是如此細微的動作，卻還是被賀泓勳敏銳的眼睛盡收眼底？
這就是他今天下午欲言又止的理由？這就是他今晚約他出來談的原因？他這是什麽時候這件事情的？？還有，他剛剛說的他不信，他說什麽也不相信？
可是，他該說什麽呢？該說他父親這遲來的愛是多麽的純粹，不求任何，甚至默默的獨自一人守望了她那麽多年。那林雪根本就是瞎了眼才看上了到處搞女人，甚至連自己兒媳婦都不放過的韓浩民？
說到這，賀泓勳突然眼神一斂，即使收住了話鋒沒有再說下去，而是另起了一個話頭的道，“就是為了這個女人嗎？
“其實當年的事情你隻是了解了表麵，卻並不了解真正的緣由是什麽，其實林雪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她隻把我當作自己的大哥。她真正愛的人是韓浩民。雖然我愛她，但是我從來就沒有對她肖想過什麽，當然更不會對她做出逾越的事情……”賀毅然很緩慢的解釋著，而後他抬起頭來，目光很真誠很真誠的看向賀泓勳。sxkt。
一句話還不行。
什麽？
他該感謝他的父親嗎？他一句假話都沒說，這是他們父子這麽多年，第一次這樣坐在一起說說話，攤開一切的說。沒有什麽禁忌和避諱。
賀毅然絮絮叨叨的說了那麽多，可是在他知道林雪早在一年前死在一場交通事故中後，這男人終於停下話語，沉默了。
麵對麵前這個眼神又恨又痛，已經也像他一樣，快要成為一位父親的高大男人，賀毅然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他隻知道自己欠泓勳太多，所以在他結婚的這件事上他完全遂了他的意，半點都沒阻攔他，也算是對他的一種彌補。但是他從沒有現在這麽明顯的感覺到，他欠這個兒子的，遠遠比他想象的要多太多？也從沒這麽意識到，他應該是這全天底下最不負責任的父親了？
當然，見過了之後，他便再也沒有聯係過她，也沒有再主動去尋找她的任何音訊。因為他已經看到了，她生活的很好，很幸福。所以這就夠了。就如他走時她所說的，這輩子就不要再見了。
那些，是他曾以為自己會帶進墳墓裏的事情？可是剛剛卻從他兒子的嘴裏說出來，讓正喝著酒的他差點沒一口氣嗆死？
卻和眼多。他甚至覺得，自己一點都不了解他的兒子，不了解他這雙過於淡定的眸子背後，究竟在想著什麽？亦或者說，他從不知道他這麽在乎他的事情，在乎到不惜去調查他的過去？
“就是為了這個女人，你才狠心拋棄媽媽，拋棄我，讓這個幸福的家庭變成一個不幸的嗎？”說到這，賀泓勳一狠心，語氣沉沉的手指推開麵前的酒杯，湊身上前的話語中多少帶了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我知道，也許在旁人的眼中，小雪這個第三者一連破壞了兩個家庭。但是她並不是那種第三者的壞女人。愛情是一件瘋狂而無法控製的事情，它會讓人泯滅一切理智。當我和浩民都為了她發瘋的時候，她卻突然離開了這裏，走的杳無音訊？要不是我有一年負傷在k城，我做夢都想不到會再見到她？”
這一次，賀泓勳沒有再阻止他。也罷，這個壓抑了自己情緒將近二十年的男人，就讓他好好的發泄一下吧。這輩子，任由他工作上再出色，生活中也是一部悲劇史。
賀毅然向來是個不善於表達的人，無論什麽都會藏在心裏。可是現在他卻毫不掩飾的說出對林雪的愛，那究竟是一份怎樣深沉的愛？
他偏頭，皺眉的以四周做示意，口氣頗有些無奈的低聲再度皺眉，“爸——”
一雙本就很大的牛眼此刻直勾勾的盯著麵前的賀泓勳，猶豫溫度太高，簡直要把他身上給灼出一個洞來？
而後賀泓勳神色一緊的看到，這個鐵打的漢子，這個流血不流淚，打落了牙齒都不會吭一聲的英雄，這個人到了中年已經快要步入老年，甚至即將要抱上孫子的男人，現在居然肩膀一聳一聳的哭了？
他隻知道泓勳很寵林芽，寵到無法無天連老天爺都眼紅，卻現在才明白，沒得到過的幸福，身為丈夫他要加倍的寵愛他的妻子，他沒得到過的幸福，他要加倍的給他的兒子？
那還總像是被人剝光衣服，看了個透徹的感覺讓賀毅然有種脊背發寒的感覺？眼見著酒保過來問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或者有什麽需呀時，賀毅然才擺擺手的坐了下來。
而後，他捂著臉，任由渾濁的淚從他指縫中流出來，卻始終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的哭到不能自己。脆弱的像是失去了心愛之物的孩子。
“老實說，這個結果我也很震驚。當時隻是本著幫林芽查她的親生父親是誰。可是誰能想到，林芽母親曾經交往的對象上，你和韓叔叔的名字赫然在列。我差一點以為……”
攢著所有再見的機會，通通留給下輩子。這是這輩子她唯一給他的，他一直如佛語般深深的信奉著，珍藏著，這話幾乎成了他現在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你怎麽不再狠心一點，怎麽不把林雪懷的那個孩子變成你的，到時候你也好速戰速決的離婚，你們也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過你真正想要的生活。而不是每天都冷冰著一張臉，像是整個世界都欠你的一樣？不過我真的不明白，既然你那麽愛她，怎麽倒是被別人搶了先機？不然到時候我豈不是在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個親人？林芽現在不就是我的好妹妹了？還是說那個女人最後負了你，拋棄了你？”
“唉，泓勳對不起……”他知道他不想聽他的道歉，因為他的道歉讓他眼眸中狹光更甚更冷？可是他還是必須要說，誠心誠意的說。
這深愛的人裏，甚至從未包括過他，和他的母親伊薇。
說著，賀泓勳深邃的眸往四下瞅了瞅，微微後仰而愜意的身體前傾的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眼見著賀毅然也不坐，而是始終維持著剛剛僵硬的姿態，無視在場人的目光，就那樣帶著探討和犀利的看向自己，賀泓勳淺淺的飲了一口，才擺擺手。“坐下。”
雖然他在打開那文件的時候極力的隱忍，賀泓勳還是從賀毅然的眼中看到了當他看到林雪的照片時那種幾乎忘乎所以的貪戀，那還種眷戀，那種悲戚，那種癡狂……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冷淡，麵無表情是遺傳了他的父親，卻不想原來他的父親這對有內心中深愛的才會熱情，才會有如此多他從為見過的表情？
“我知道對於我和你母親離婚的事情從小就在你心中造成了巨大的陰影，是一塊無法抹去的傷痛。但是你身上卻半點叛逆期的孩子學壞的東西都沒有，反而越發的比我還要成功還要優秀，泓勳，我真的是以你為榮。但我想很說的是，我和你母親離婚並不是我要和林雪在一起，或者是為了向她表明什麽。而是我和你母親的婚姻早就已經名存實亡了，我們在一起隻會讓彼此越來越不幸福，不如早點分開。當然，我沒有辦法否認的是，當我心中深深的愛上了林雪後，我就開始逃避這個家庭。我越來越沒有辦法和自己不愛的女人在一起。對不起，那個時候，我甚至連你都是不想看到的……現在，我看到伊薇身邊有了愛的男人，你身邊也有了陪伴自己終生的伴侶，你不知道，我都多開心你們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我甚至感覺自己身上背負的罪孽能稍稍不那麽沉重了一點。”
……
在賀毅然冷靜下自己的情緒來後，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麽般驟然臉色一凝道，“泓勳你老實跟我說，你娶林芽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這是天意嗎？他竟然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愛著的女人，所生的孩子居然就在自己的身邊，而做了自己的兒媳婦？難道這是小雪在天上安排的嗎？可是泓勳既然早就知道了，他還是娶了林芽，會不會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