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甩到他臉上

林芽越是這麽平靜,越是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得,看起來不慍不惱的樣子,賀泓勳就越有種脊背發涼、心裏不安的感覺?

尤其在林芽和韓熠離開後,他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想了一會兒,越想越覺得林芽之所以會這麽平靜,不惱不鬧的,該不會是她已經開始在心裏計劃些什麽,或者有了什麽打算了吧?

因為他足夠了解她的姓子,自然知道她現在這樣隱忍壓抑著,其中必有蹊蹺?她心裏隻怕早就已經惱死了,恨死他了?

可她不發火,不撒潑的表麵上好像平靜的接受這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接受的事實,到底能在計劃些什麽呢?ube5。

她會不會根本就沒打算聽他解釋,而直接一走了之?

賀泓勳微眯起來的眼睛頓時霍的一緊?

她說先回家了,難道說是先回家收拾東西去了?

該死的?

一想到這,賀泓勳頓時一拍桌子,‘吱呀’一聲拉開椅子,轉身就準備去提掛衣架上的外套,哪裏還能坐得住?

他甚至不由得在心裏懊惱著,他怎麽就讓林芽給走了呢?他當時就應該親自去送她啊?靠?送什麽送,都什麽時候了他還能有那個心思忙工作的?雖然今天他的確手邊有一堆事兒,他們來的時候他忙的那叫一個鞋不沾塵的剛剛回辦公室坐下。

其實他之所以不親自送林芽回去,而默認讓韓熠送,是因為他想給她一點時間讓她冷靜冷靜,事實上,好吧,她的表現已經足夠冷靜了。冷靜的他都有點兒害怕了。

可麵對不冷靜的韓熠,他相信單單對於他們兩兄妹之間,肯定也有很多話要說。畢竟是親兄妹,不管接不接受,這都是既定的事實。所以他就打算著等晚上回去後,等林芽平複平複,頭腦清醒又最適合交流的時候,再跟她解釋。

可後來賀泓勳又一想,這事不對啊?

就算林芽沒想怎麽著,就韓熠那姓格,本來他就得不到林芽,一直在他們中間不死心的蹦達著,現在他更是一點沒戲了,那還不得氣死?看他剛剛那衝動的勁兒就知道心裏沒少上火,指不定心裏早就把所有的事兒都算到他頭上了。這到時萬一他再一攙和,在林芽耳邊吹一下耳邊風,讓她離開他,那怎麽辦?

都說女人平日裏喜歡想得多,這男人要是動了心思,那絕對比女人想的還多?

這所有不好的後果讓賀泓勳一時間都想了個遍兒?現在他隻差沒當場插上翅膀直接往家飛了?

就在賀泓勳穿上衣服關掉電腦事時,隨著短暫的幾聲敲門聲響起,還沒等他應個聲兒那門便急匆匆的從外打開,當看到麵前臉色有些緊繃,行跡匆匆的陳少尉時,賀泓勳皺了皺眉。“什麽事?”

“軍長,這是什麽意思?勸退?為什麽?”陳少尉將手中的信封放在桌上,一臉的難以置信,若注意一下,不難發現他的手都在微微輕顫。

桌上的那個信封裏裝著的更是有賀泓勳親自簽字同意的勸退書。當然,這隻是其中一份,還有一份已經上交了組織。

“你已經收到了?看來部隊裏人的人辦事效率真是越來越快了。”賀泓勳情緒極其淡然的道,他俯身關著電腦,說這話時甚至連個頭都沒抬。

“陳峰,你跟在我身邊有多久了?”

這詢問像隻是隨口道了一句,根本就沒打算聽他回答,賀泓勳接著道,“以你對我的了解,知不知道我賀泓勳最不能忍受的是什麽?”

陳少尉手指微微一緊,臉上的表情帶了些糾結的請求,“軍長,難道我跟在你身邊這麽久,做的還不夠多嗎?我是一個軍人,這信上雖然寫著勸退,但是這對於我來說就跟開除沒什麽兩樣。我沒有處理錯什麽重要的軍事信息,您怎麽能在這份不實的勸退書上簽字呢?我不知道這勸退書是誰起草的,上麵的內容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我是被人冤枉的?部隊就像我的家一樣,我不能離開部隊?你要是覺得我在身邊做事不得力,或者哪裏做的不好,完全可以告訴我,或者把我調到別的部門,我不知道軍長你是不是聽人說了些什麽的,但是這件事情是絕對沒有的?希望軍長你詳查?我……”

“回答我的問題?”賀泓勳把手中的衣服啪的一聲扔到桌上,冷冷的低喝道?那副不慍自怒的架勢讓陳少尉陡然住口後,半天才低聲道,“背叛。軍長絕對不允許任何背叛的行為。”

“我為什麽不允許?”

麵對賀泓勳微眯著眼睛,似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勢,陳少尉不得不接著道,“因為軍長說,忠誠是一個軍人最起碼的品德和人格。若是連這都不能保證,不如……不如去死?”

這是賀泓勳的原話,他不隻對他一個人說過,更對身邊成百上千的新兵們說過。但是,但是他現在為什麽要問他這個?

一種極其不安的感覺,悄然湧上陳少尉的心頭。

聞言,賀泓勳像是比較似得,點點頭給予肯定。“是啊,你就是做的太多了?”

繼而他就像是變臉一樣,剛剛臉上的肯定一下子變成了種極其分明的諷刺,猶如利刃一般夾雜嘲弄的眼神就這樣直直的看過來,凜冽十足?

“部隊就像你的家?別人配,但是摸摸自己的良心,你配說這樣的話嗎?你所做的那些雞鳴狗盜的事,又有哪一點配當一名中國人民解放軍?陳峰,你這種低廉的人格根本就配不上你身上這身國家發給你,代表著無上尊榮的皮?因為你連什麽叫自律,什麽叫忠誠,什麽叫辨別是非都不懂,還談什麽保家衛國?”

賀泓勳像是根本就沒打算給她說話的機會,他捉起桌上的信封,朝著陳峰晃了晃,“不用感到茫然,因為這份勸退書就是我親自起草的。”

他這一番話讓陳峰霍的睜大眼睛,臉色僵硬的簡直像要凍住了一般,而接下來賀泓勳說的話卻讓他臉色陡然鐵青成一片?

真心的,用林芽的話來說,就是比那青銅器還青。用小刀兒一刮,都能刷刷的掉下一層綠渣渣來?

“至於上麵模棱兩可的所謂處理錯軍事信息,難道你非要讓我寫成其少尉在其位不謀其政,私底下與國家危險恐怖份子勾結,謀取我部隊軍事機密給敵方,並幫其監控軍長的一舉一動,這麽寫你才滿意嗎?”隨著賀泓勳的聲音陡然拔高的怒目而視,他啪的一聲狠狠的將手中的信封甩在陳峰的臉上?

“勸退是給你最後的臉麵?如果我上麵寫的理由是通敵叛國,部隊臥底的話,不要說38軍部隊你呆不下去,就算是在這個社會上,你也會像隻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

“軍長,我沒有?”

陳少尉原本鐵青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煞白的,賀泓勳譏諷的一笑,沉聲道,“你是沒有和白清音乃至她背後的霍心聯合起來,秘密監控我,把我的行蹤透露給她;還是你沒有把我查的那份文件私自複印偷給她?還是說你沒有在代替你的親哥哥‘照顧’白清音,滿足她提出的一切要求?”

賀泓勳挑明了的話,讓陳峰直覺得自己身體的血管裏流動的不是滾燙的鮮血,而好像被灌了冰冷的湖水一樣?他一直以為軍長不知道,因為他所表現出來的也是一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可是他怎麽都沒想到,原來他知道?他什麽都知道?而且還一副早就知道的樣子?

那,那他最近的不安,豈不是早就被他暗自看在了眼中?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陳峰除了坦誠儼然已經沒有任何路可走。

“軍長,我沒有背叛你,真的沒有?是,白清音是我哥臨死前讓我去找和照顧的女人,她也的確來找過我,讓我把你每天工作之餘會去的地方都告訴她。她說自己很愛你,沒有你就會活不下去,她並不想幹什麽,隻是單純的想要知道你在做什麽而已。可是,那也是工作之外?是軍長你離開了部隊以後的時間,我是覺得這並不牽扯部隊,所以才暗暗告訴了她。除此之外我從來都沒有告訴她任何部隊裏的事情?至於那份和軍長夫人身世有關的文件,我不否認自己確實偷偷看到了,而後也是我和白清音在一起吃飯,無意中提起來了,她就讓我無論如何都要偷出來複印一份交給她。我開始是想拒絕的,可是後來她哭著求我,並且把我哥搬出來,我就沒轍了,隻能答應她。我知道這很對不起軍長你,可是我也無數次的安慰自己,這並不屬於軍事上的背叛,這是軍長你的私事。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真的和霍心沒有半點接觸,更不上聯合,我怎麽會和那種危險分子有交集呢?我會幫白清音,僅僅是因為我哥哥而已,我幫助的對象僅僅是白清音。”

麵對陳峰的解釋,賀泓勳就像聽了個笑話似得,笑的不能自已,卻目光熠熠的讓人心慌不敢直視?

“嗬,你的意思是,軍人離開了部隊就不是軍人了?脫下這身衣服就可以忘了自己是誰,也忘了最起碼的自尊、自愛和自律,為所欲為了是嗎?陳峰,如果隻單單是最後一種,我可以諒解你的處境?可是你要明白,你所在的地方是部隊?你這種行為叫做叛變?你出賣的不是我,是你的人格?你背叛的也不是我,是你的良心?”

“你知道38軍是什麽?38軍是國家一隻尖刀隊伍,是多少人想進來都進不來的?可是你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麽?陳峰,我不否認你的優秀,也不否認你的努力,老實說我早就打算提拔你了,可是現在你的行為,卻隻讓我感覺自己看錯了人,識錯了千裏馬。勸退,而不是開除。這已經是我看在過去的情麵上,最大的讓步了。不然你這種行為是嚴重了是要上軍事法庭的?陳峰,你好自為之?”

賀泓勳冷酷的麵容透著一絲不近人情疏離,以往雖然有著上下級,卻宛如兄弟的感情儼然已經**然無存?

就在賀泓勳大步流星的準備離開辦公室,手去拉動門把手的時候,他淡淡的道,“另外,白清音的事情我已經上報給了警署,其中牽扯到你的方麵到時需要你協助的,自己看著辦吧。”

是的,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他能保他的也就隻有那麽多。

不然別說到時陳峰全身而退的離開部隊這麽簡單了,若要組織深究起來,指不定他還要遭受牢獄之災,遺臭萬年?但是離開了部隊,不再是軍人身份,白清音的事情相對來說就簡單多了。況且他私底下又沒有真的和霍心聯合的證據,就算是警署調查,也不會拿他怎樣。

共事那麽多年,陳少尉就像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從未想過,若是有天要親手揮刀斬斷自己的手臂,將是一種什麽樣的切膚之痛?

不是他心軟,而是他不想輕易毀了一個人一生。尤其是一個軍人的一生?

去有開了。這賀泓勳的車子開出部隊大院兒的時候,小守衛看了眼牆上的表,按動大門開啟器的時候,探頭出來一臉疑惑。“軍長,這還沒到下班時間吧?”

莫非軍長是看錯點兒了?

賀泓勳酷著一張大冰臉,轟的一腳油門下去,車子猶如離弦的箭一般朝著家的方向開去?

他還上個屁班上班?事都這樣了,他還有那個心情上班?陳少尉的事已經耽誤他夠長時間的了,再上班他就要過雙11了?

當賀泓勳急匆匆的趕回家時,幸好,幸好林芽還在。韓熠也在……

準確的說,怎麽家裏這麽多人?

伊薇和比爾都在家不說,龍坤怎麽也在這?還有軒軒?

這六個人圍桌而坐,在看到他進門的那刻紛紛抬頭瞅過來,好像正在國共談判似得,那目光真是什麽樣的都有。

可賀泓勳心急的唯一想看到的,隻有林芽一個人的目光?

隻是,偏偏在場的人中唯一一個沒有抬起頭來,給他一個眼神的就是林芽。而此刻,她正雙手捂著手中的茶杯,像是正在想什麽想的入神似得,對他回來仿佛渾然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