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飛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經差不多快一點了,打了個哈欠,眼皮有些要睜不開的感覺,已經跑了一天的車了,全身都是酸痛,兩個眼皮直打架,是該回去休息了,卻在心中盤算著今天的收獲,刨除去費用,應該能掙個三百多吧,還是不錯的。

看著車窗外昏暗的路燈,空**的街口,蕭飛禁不住又打了個哈欠,猛地一打方向盤,車子不緊不慢的向住的地方轉去,走了沒多遠,向左一拐,轉入東風路。

揉了揉有些腫脹的雙眼,使勁甩了甩頭,想要將困倦甩掉,但是卻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重,隱約之間,仿佛有一道紅影在不遠處的路燈下一閃,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忽然間出現,蕭飛猛的一激靈,待定眼望去,卻是一個紅衣服的女子在輕輕招手。

自己真是困迷糊了,燈光昏暗,那紅衣女子又躲在路燈的側麵,以至於若不是剛才那驚鴻一瞥,蕭飛都很難注意到這個女人,那個女人還在輕輕地招手,動作是那樣輕柔,雖然已經就在眼前,但是昏暗的燈光,好像並不能讓蕭飛看清那女子的樣貌。

禁不住又打了一個哈欠,蕭飛搖了搖頭,算了,還是不要在拉客了,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本能的減速的那一瞬間,蕭飛這樣告訴自己。眼皮就要睜不開了,猛地耷拉下來,可能的話,蕭飛真想一下子睡過去,但是還是使勁兒搖了搖頭,將困意盡量驅趕出去。

清醒的那一瞬間,正看到紅衣女子就站在車子前麵不遠的地方,目測的話,或許也隻有兩米遠,都已經開過來了,這女人什麽時候又跑到車子前麵的,不過哪有時間去考慮這些問題,下意識的一腳踩住刹車,毫無準備的蕭飛,猛地向前一貫,沒有係安全帶的他,額頭狠狠地重在擋風玻璃上,隻感覺‘嗡’的一聲,漫天都是小星星。

不知過了多久,蕭飛才慢慢清醒過來,揉了揉頭,額頭的疼痛告訴他剛才發生的事情,渙散的眼神聚焦在車前方的那個紅衣女子身上,一股怒氣從心底猛地湧上來,差點忍不住要破口大罵,若不是因為眼前這個是個女人,蕭飛早就罵上了,你想死也不用拉個墊背的。

氣衝衝的打開車門,蕭飛捂著額頭,三步兩步走到那紅衣女子身前,還沒等看清那女子的摸樣,就忍不住怒氣衝衝的開口責問道:“你瘋了,就算是攔車也不能跑到車前邊呀,要是萬一我刹不住車,出了事情怪誰呀,真是的。”

若不是因為他是個女人,蕭飛絕對保不正會不會開口大罵,但是眼光落在那女人的臉上,卻將蕭飛接下來的話給憋了回去,昏暗的燈光,落在那女子臉上,異常慘白的臉,陰森的眼神,讓那張本來姣好的臉龐,看上去有些讓人心驚,讓蕭飛猛地打了個激靈,人不由得一下子愣住了。

那女人好像並沒有聽到蕭飛的責問,輕飄飄的徑自走到車門旁邊,眼光向蕭飛望來,聲音有些低沉:“我去小羅莊。”

然後沒等蕭飛拒絕,打開車門就坐了進去,直到此時,蕭飛才從剛才的震驚中清醒過來,暗罵了自己一聲,一個女人自己怕什麽,不過腦海中還是閃過這女人慘白的臉,和陰森的眼,猛地又是一個激靈,自己這是怎麽了,蕭飛皺了皺眉,為什麽對這個女人會趕到一絲恐懼,這可不像自己呀,朋友們可是都管自己叫大膽呀。

甩了甩頭,將女人從自己腦海中甩出去,不過還是在心中暗自琢磨到,這個女人不會是神經病吧,看上去精神可是不太好,會不會是受了什麽刺激,這大半夜的,怎麽就讓自己攤上這麽件事。

打開車門,蕭飛一屁股坐回車裏,隨手將車門關上,額頭依然在隱隱作痛,蕭飛扭頭瞪著那女子,輕哼了一聲:“小姐,對不起,我要回去休息了,你還是等下一輛車吧,我哪也不去了。”

蕭飛已經很困了,而且心中對這個將自己嚇了一跳的女人,隱隱的有些排斥,所以並不像接這趟活兒,不管掙多少錢,還不如回去睡覺呢,何況這女人看上去這麽不對勁,蕭飛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萬一是個神經病,或者還有暴力傾向,自己當過兵,是有些身手,但是還是少找點麻煩的好,不過那女人就像沒有聽明白蕭飛的話一樣,依然冷冰冰的望著蕭飛,還是那一句話:“我要去小羅莊,你快點,我趕時間。”

蕭飛一呆,這女人想賴上自己嗎,都明著告訴她了,自己不跑了,這女人怎麽還是,哼,看著女人直勾勾的眼神,蕭飛不由搖了搖頭,看來這女人真的有些毛病,算了認倒黴吧,誰讓自己攤上了,轉過身子,卻在心中歎了口氣,這大半夜的,真要是把這女人丟在這不管,蕭飛還真有點於心不忍,都這時候了,想要這等一輛車,那無異於癡人說夢,別人幾乎都不會跑到這時候的。

再說了,一個女人大半夜的呆在這裏,最近的治安又不太好,萬一出點什麽事情,自己良心上也說不過去,自己就人一次倒黴吧,蕭飛輕輕地苦笑了一聲,從後視鏡裏看了女人一眼,還是有些煩躁的道:“你坐好了,看著大半夜的,我就送你一回吧。”

一打方向盤,車子衝了出去,慢慢沒入夜幕中,昏暗的燈光,寂靜的街道,向遠處望去,好像整個城市都已經陷入了沉睡,看不到幾絲燈光,黑暗之中,讓人無形之中感覺到有些壓抑。

出租車慢慢駛出市區,越來越暗的柏油路,越來越少了的燈光,遠離了城市的五光十色,一條不算太寬的鄉村公路,連路燈都沒有,道路兩邊都是一片片樹林,仿佛整個世界都死寂下來,黑暗中沒有其他聲音,隻有發動機微微的響聲。

小羅莊是城郊的一個村莊,蕭飛以前去過,從這裏過去,差不多有近二十裏路,那個村子不大,這個女人這麽晚了去小羅莊幹嘛,蕭飛心中止不住暗自嘀咕。

透過後視鏡,蕭飛小心的注意著這個女子,心中有一絲隱晦,這大半夜的,在四野空曠的郊外,本來就有些讓人感到害怕,還要和這樣一個看上去精神有點問題的女人在一起,即便是一向大膽的蕭飛,心中也感覺有些不自在,仿佛車廂裏都感到有些冷,心魔作祟吧,蕭飛心中暗暗地自嘲的笑了笑,要怕也不應該是自己,而是這個女人吧。

蕭飛記得前一陣子在報紙上看到的一個新聞,說是一個出租車司機,也是半夜的時候送一個女人出城,但是在郊外,那個出租車司機起了歹心,將那個女人給奸殺了,這個新聞當時鬧得人心惶惶,很多人都不敢在晚上打車去郊外,自己倒是碰到一個膽大的。

盡管蕭飛是這樣想的,但是死寂的世界還是給蕭飛很大的心理壓力,空曠的郊外,一望無際的黑暗,還偏偏和一個精神有點問題的女人在一起,再怎麽大膽,蕭飛也不可能無動於衷,心中還是有些說不出的隱憂。

“你這麽晚了,還一個人去小羅莊幹嘛?”蕭飛有些低沉的問道,有時候說話能讓人擺脫心裏的陰影,最少不會胡思亂想。

但是那女人好像沒有聽到蕭飛的話,依然直勾勾的望著前方,森冷的眼光中多了一絲焦慮,神色有些變幻不定,不知道在想什麽,卻根本沒有理睬蕭飛,這讓等待回答的蕭飛感到很是尷尬。

暗嘲了一下,蕭飛並沒有住嘴,也沒有多想,一番話就衝口而出:“小姐,你以後還是最好不要這大半夜的一個人打車出來,不知道前一陣子有個女乘客,被起了歹心的出租車司機,在半路上給奸殺了嗎,這大半夜的很危險的,你——”

“你敢嗎?”那女人自後視鏡中與蕭飛的眼神碰撞了一下,有一絲挑釁的樣子,直接打斷了蕭飛的話,神色間沒有一絲的害怕,顯然是有些陰冷:“我不怕,隻要你有那個膽子。”

蕭飛真想給自己一個大耳瓜子,這都哪跟哪的事呀,尷尬的笑了笑,老臉也不由紅了紅,幹笑道:“我可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善意的提醒你主意安全罷了。”

女人好像也不太想持續這個話題,畢竟對於女人顯然是個很敏感的話題,一時間都沉默下來,女人不想多說話,而蕭飛又實在找不到什麽話題,這種沉默無疑讓蕭飛很尷尬,苦笑了一下,自兜裏掏出香煙,弄出一顆叼在嘴裏,這個時候抽一根煙,顯然是蕭飛最好的選擇,一來不會太尷尬,二來可以讓自己心中踏實一點,自後視鏡中望了女人一眼,那一張慘白的臉看上去有些讓人心發慌,蕭飛沉默了一下,低聲道:“小姐,不好意思,我抽支煙。”

雖說是在征求意見,但是卻已經將煙點上,這句話顯然是馬後炮,後視鏡中,那女人的眼神顯然多了一絲嘲弄,讓蕭飛心中有些不太舒服,卻懶得去理會,美美的抽了一口,剛才的那一絲尷尬,與之前的一絲緊張都消失不見,正當蕭飛剛剛吐了口氣的時候,意外發生了,出租車的所有燈光在同一時刻猛地一下子熄滅了,眼前變成一片黑暗,蕭飛本能的一腳踩住刹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