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衝天,在葦子灣岸邊熊熊而起,竟然衝起有幾米多高,這熊熊的火焰就算是幾裏外的村裏也看的清清楚楚,許多睡不著的村民,眺望著這個方向,今晚上是注定失眠了,因為剛才淒厲的慘叫將他們驚醒,甚至有的人都嚇得差點尿了褲子,如今又是火光衝天,哪裏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不是這兩天傳說葦子灣哪裏有水鬼嗎,弄的這兩天來,家裏有地在那邊的,誰也不敢去上地勞作,甚至想要放棄那裏,沒有人懷疑,因為村長家的秀兒就是從水鬼手中逃出的性命,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而救了秀兒的更是村裏老蕭家的那個小子蕭飛。

齊巧玲攙扶著蕭飛,和程芸三人挨在一起,張倩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飄到了他們身後,默默地看著眼前的大火,剛才真是驚險呀,若不是太多的努力和運氣,隻怕此時此刻,還能活著站在這裏的恐怕就沒有了,另一邊,蕭來貴和李啟勝也默然站著,看著大火中,逐漸化作灰燼的水鬼,終於深深地吐了口氣,以後可以平安了,卻還隱隱傳來張天成的嚎叫聲,聲聲不絕於耳,隻是吆喝著我的屁股,仿佛他的屁股已經成了今夜的主旋律一般。

眾人看著大火漸漸熄滅,畢竟汽油並不能燃燒多久,但是也將那一塊土地燒成了焦黑,待火光滅去,地上竟然還有一灘水窪,竟然在熊熊裏火中而不被蒸騰,究竟是什麽呢,眾人望著那攤水窪愣愣的出神,什麽樣的水在大火中而不汽化呢。

就在眾人出神之際,忽然自那攤水窪中衝起一道光芒,紅色的光芒,如一道血跡衝向遠方,竟不知是什麽,別人感覺不到,但是蕭飛作為修道者,卻感覺出一種難言的畏懼,仿佛那道血光之中,有一種東西對自己有極大的傷害,但是好在不是衝著自己來的,而是飛向遠方,這很像是傀儡術的一種,傀儡死後,便會有一道消息傳回去,這想法讓蕭飛心頭一震,難道這隻水鬼竟然是有人用術法製造出來的,什麽人有這種手段,竟然製造出和真的水鬼一般無二的東西。

蕭飛呆呆的望著那道遠去的紅光,心中震驚不已,腦海中亂作一團,今晚這道紅光的衝擊,遠比對付水鬼時的九死一生還要震撼,但是就在蕭飛呆呆的出神的時候,忽然一抹白光自不遠處衝起,將那道紅光縛住,任憑紅光如何掙紮,卻還是被白光拉了下去。

蕭飛心中一驚,竟然猛地衝地上站了起來,雙眼緊張的望著白光衝起的地方,哪裏肯定有一個比自己厲害百倍的高人,而且那道白光有一種讓蕭飛很熟悉的氣息,幾乎在心裏靈光一閃,是龍虎山道術的氣息,難道竟然還有龍虎山的高人在此不成。

很快蕭飛的想法就被證實了,從遠處慢慢走來一個身形,一襲黑衣,幾乎和夜色相溶,若不是蕭飛打開天眼,還真看不到這條身影,或者說是來人想讓他看見,而身邊的五個人加上一個鬼,竟然無意發現有人來到,就算是感覺靈敏的張倩,也無從發覺。

蕭飛心裏冒出一絲涼氣,這是誰,好像是衝著自己過來的,卻不知道是敵是友,是友那還好辦,若是敵人的話,今晚上在場的這些人和一隻鬼,隻怕將死無葬身之地了,但是蕭飛心中還抱著一絲僥幸,因為來人是龍虎山的道統,或者還能有一絲轉機。

來人越來越近,慢慢走到蕭飛二十多步遠止住腳步,其間竟無人能發覺來人的到來,是這位高人用法術遮蔽了程芸他們的視線和感官,就連張倩也不例外。

心中激烈的跳動著,感覺到一股強橫的氣息湧來,將自己禁錮在這裏,一動都不能動,就隻有嘴巴還能動彈,依稀看得出來人身材苗條,仿佛應該是個女人,準去的說是個女人,因為腦後還紮了一個馬尾辮,不過來人的聲音聽起來可不舒服,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女王在巡視他的百姓:“你叫什麽名字,是那個人的傳下的道統?”

明顯的是在詢問蕭飛的出身,雖然蕭飛很反感來人的口氣,這種高高在上的樣子,但是蕭飛心裏也明白,人家有這個資本,莫說自己現在一點念力也沒有了,就算是自己強盛之時,人家隻怕一根小手指頭也能捏死自己,這讓一直心氣和高傲的蕭飛大受打擊,但是卻不敢耽擱回答眼前這個女人的問話:“我是蕭飛,是厥明山清冥道長傳下的道統,不過是清冥道長死後繼承的。”

“哦,厥明山,那是哪裏?”那女人輕輕念叨了幾句,有些疑惑的望著蕭飛:“那清冥道長我倒記得,應該是第一百九十八代弟子,不過你既然得了道統,為什麽不去龍虎山祖庭拜祖師爺,入祖庭族譜,反而一直浪**在外。”

蕭飛苦笑了一聲,心裏卻在思索這個問題,自然不敢輕易回答,將清冥道長的手劄中的一些記載想了一遍,才輕輕歎了口氣道:“不瞞前輩說,我是去了也是白去,因為我隻學會了道術,但是卻不能招引祖靈。”

具清冥道長的手劄中記載,隻有能招引祖靈的弟子才能入龍虎山祖庭,成為族譜上的弟子,而這些隻會道術的人則今後與龍虎山再無幹係,蕭飛這樣說,就是不想和龍虎山有什麽牽扯,畢竟自己並不是一心求道,而是還想生活在現實的世界中,和心愛的人結婚生子,而不是去龍虎山當一個小道士,將青春奉獻給道觀。

那女子一呆,心中暗自歎息了一聲,沒有師傅指引,還能將一身道術練到這本境界,此人的天資真的很高,可惜了,天資再高不能招引祖靈,也就不能施展龍虎山最厲害的神術,所以龍虎山也不會需要這種人,可惜了,深深的惋惜了一聲,看了看蕭飛身後的張倩:“那個女鬼和你有淵源吧,竟然還是個厲鬼,不過龍虎山道統是不能養鬼的,不過這和你沒關係,你自己以後保重吧。”

說罷,轉身便向遠處走去,看似走的隨意,卻是眨眼不見了蹤跡,從遠處傳來一句話:“蕭飛,地上那攤水窪,你叫你的那個女鬼喝了吧,能讓她再進一步,成為鬼將,化去其身上的戾氣,也許將來還能有投胎的可能。”

那個神秘的女人已經不見了蹤跡,蕭飛才猛地感覺自己終於能動彈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的力氣一下子被抽空了,剛才的那種莫名的壓力下,蕭飛本能的對抗著,已經耗幹了全部力氣,壓力一消失,蕭飛便坐倒在地,直到此時程芸等人才發覺蕭飛的不對勁兒,趕忙扶住蕭飛,剛才那一會的功夫,仿佛做了一個夢,卻不知道自己到底都在幹什麽,而此時也才醒過來,齊巧玲心中有些恐懼,驚慌地問道:“蕭飛,你這是怎麽了,剛才?”

蕭飛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卻並不像將神秘女人的事情告訴他們,這根本就沒什麽意義,長歎了一聲,輕輕苦笑道:“沒事,你們就不要問了。”

眾人眼見蕭飛臉色不對,也沒有敢在問下去,那知蕭飛沉默了一下,忽然扭頭朝張倩沉聲道:“張倩,你把那窪水喝了吧,那窪水對你有很大的好處,能化去你身上的戾氣,或者能讓你有機會去投胎的,最少還能精純你的陰氣。”

張倩一呆,卻並沒有懷疑蕭飛的話,但是卻始終很遲疑,眼見蕭飛瞪著自己,張倩才斯斯艾艾的道:“這種東西能吃嗎,那水鬼看上去好惡心,它留下的東西是不是不太幹淨呀。”

蕭飛嘴角抽了抽,真想大罵張倩一頓,這麽好的機會竟然嫌棄這個,真是敗家子呀,但是也隻是想了想,現在是在沒力氣罵她一頓,隻是輕哼了一聲,有氣無力的道:“隨你的便吧,反正這機會也就這一次,錯過了以後可沒有,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自己看著辦吧。”

張倩看得出蕭飛的惱火,猶豫了半晌,還是老老實實的慢慢走上前去,裹起一陣陰風,將地上那攤水給吸了起來,一吸入身體內,張倩卻臉色大變,原來那攤水一入體內就完全融化,化作最精純的陰氣,衝擊著張倩的身體,對張倩的魂體進行衝刷改造,一陣陣撕裂的痛楚湧上來,讓張倩不由得低聲呻吟出來,略一沉吟,卷起一陣陰風,沒入蕭飛口袋裏的靈牌之中。

一切終於過去了,忙活了大半夜,拚死拚活的終於將水鬼斬殺於岸邊,抬頭看看天色,才發現已經是黎明時分,天邊微微現出一絲魚肚白,天將破曉,正是新的一天剛要開始的時候,蕭飛輕輕吐了口氣:“好了,咱們回去吧。”

蕭來貴李啟勝應了一聲,默默地轉身向村子走去,這一夜的經曆可以說是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有太多的東西無法消化,回去以後卻要好好地想想,也許以後可以講給自己的兒孫們聽,自己當年也曾勇敢過。

齊巧玲與程芸一左一右的架著蕭飛,因為蕭飛是在沒力氣站起來了,所以盡管二女都受了傷,但是還要攙扶著蕭飛,慢慢朝村子行去,卻隻聽見身後張天成扯著嗓子嚎了起來:“喂,你們都走了,怎麽都不管我,喂,等等我呀,哎幺,我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