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飛沒有去追那女人,雖然感覺這一趟車費根本用不了二百元,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蕭飛始終沒敢下車,進去那戶人家,心中胡思亂想了一會兒,還是默默地開車離開了,從內心深處逃開,不願意在與那個女人有任何的關係,詭異始終充斥在蕭飛心中。

隻是在回去的路上,就在那個燈光壞掉的地方,本來意外壞掉的燈光,忽然間又‘唰’的全都亮了起來,突如其來的光明,並沒有讓蕭飛心中感到踏實,反而更感到害怕,卻沒有敢多呆一分鍾,將車開得飛快,逃也似的離開了。

為了緩解心中的壓力,蕭飛掏出煙,一根煙沒放到嘴裏,手一哆嗦就掉了,又摸出一根,好不容易叼在嘴裏,但是平日裏很好使的防風打火機,卻是半晌都沒有打著火,心中不知道在想什麽,很亂很亂,像一團麻,以至於回到家中,胡思亂想的一直到將近四點的時候才勉強睡著。

‘嘀鈴鈴,嘀鈴鈴’,鬧鍾瘋狂的響了起來,將睡得正香的蕭飛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惹得蕭飛一腳將鬧鍾給踢飛出去,鬧鍾落在地上,發出‘啪嗒’一聲,但好似依然瘋狂的響著,就像是在報複蕭飛這無緣無故的一腳。

蕭飛使勁捂住耳朵,但是依然抵擋不住鬧鈴的侵擾,最終在**躺了十來分鍾,還是無可奈何的爬了起來,望著那台頑強戰鬥在工作一線的鬧鍾,不由歎了口氣,昨晚上回來,到今早六點半,也才睡了勉強兩個半小時,早想到就該把鬧鍾停掉。

將鬧鍾關掉,蕭飛揉了揉依然腫脹的雙眼,苦笑了一聲,心中歎息著,這就是勞動人民的生活,吃不好睡不好,幹的活最多,拿的錢最少,自己也屬於貧下中農呀,要是擱文革那陣子,自己說不定還能弄個官當當呢。

好歹的洗了把臉,刮了刮胡子,泡上方便麵,走到床頭櫃前,心裏盤算著,今天車該加油了,昨天意外的多掙了小二百塊,今天幹脆就一次加上五百塊的汽油,也省的再加一次,輕輕將床頭櫃的抽屜拉開,人卻一下子愣在那裏。

蕭飛呆呆的望著抽屜裏,臉色一點點的開始變化,先是發紅,然後一點點開始變得蒼白,嘴角抽了抽,額頭上冒起一絲黑線,一顆心‘撲騰撲騰’的跳個不停,整個人傻在那裏,就像被施了定身法。

究竟是什麽讓一向大膽的蕭飛,臉色變得這樣蒼白,望著抽屜裏兩張靜悄悄躺在那裏的冥鈔,蕭飛傻了,怎麽會有這東西的。自己絕沒有往裏麵放過這東西,也不可能是朋友幹的,自己絕大部分的時間不在家,家中根本就沒有過朋友來,自然也不會有人和蕭飛開玩笑,但是這兩張冥幣是哪裏來的,總不可能是自己冒出來的吧,蕭飛腦海中亂七八糟的,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麽。

昨天晚上,自己明明是將昨天的七百多塊錢放在床頭櫃裏,但是現在隻有五百多塊,整整少了二百塊錢,蕭飛不由想起昨晚上的事情,那二百塊錢是從那個女人手中接過來的,而且是嶄新嶄新的兩張百元大鈔,自己還怕是假的,特意多瞅了兩遍,最後才收起來的,但是現在抽屜裏,沒有那兩張嶄新嶄新的百元大鈔。

蕭飛腦子裏就像在重演昨晚上的事情,一夜過去,卻依然就像是眼前,那女人蒼白的臉,朦朧的眼,走起路來總是輕飄飄的,對了,還有快到小羅莊的時候,出租車大燈忽然滅掉,自己猛踩刹車,那麽強的慣性,自己都頭暈腦脹的,但是那女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當時沒顧得上多想,現在想起來,終於明白是怎麽回事情,那女人隻怕是,隻怕是個女鬼。

想到這,蕭飛腦海中轟然一聲炸響,自己遇到鬼了,回來的路上大燈有莫名其妙的亮了起來,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遇到鬼了,怪不得老俗話說,長走夜路,終究會遇到鬼,怪不得當時自己總覺得一陣陣發冷,這大夏天的。

傻傻的站在那裏,腦子裏亂的要命,很多平日裏沒有的念頭都湧了上來,鬼原來就是那樣的,好像也並不是很可怕,蕭飛終於找到可以安慰自己的話,心中才略略平複了一下,心情這一略略平複,蕭飛才感覺到自己雙腿有些顫抖,全身上下就像剛剛洗過澡,濕漉漉的,已經被汗水沁透了,短短的十多分鍾整個人就感覺像是大病初愈,感覺都有些虛脫。

蕭飛回憶著昨晚與那女鬼碰麵的那段時間,好像女鬼並沒有想害他的心,還好自己平日裏沒做過什麽虧心事,還常常幫助別人,做點小小的好事,看來老天爺還是願意照顧好心人呀,今後一定要多做善事,舉頭三尺有神明呀,有鬼難道就沒有神嗎,這誰知道。

蕭飛長長地吐了口氣,伸手從床頭上摸起香煙,掏出一根,還覺得手在哆嗦,哆嗦了差不多能有一分多鍾才將香煙掏出來,放到嘴裏,但是那該死的打火機,偏偏又在這時候打不著了,蕭飛打了十幾次都沒打著火,氣的猛地將打火機朝牆上摔去,哪知打火機卻‘砰’的一聲炸了,反而將蕭飛嚇得一哆嗦,雙腿差點沒有一下子軟在哪裏。

從抽屜裏又拿出一個打火機,哆嗦了幾下,才將那顆香煙點著,深深地抽了一口,當煙氣繚繞在眼前,蕭飛才算真的穩住心神,全身才感覺不再那麽緊繃繃的,一屁股坐在**,使勁兒嘬了一口煙,在肺裏轉了一圈,才緩緩地吐出來,感覺心中放鬆了許多。

香煙明滅不定,將向蕭飛此時的心情一樣,陰晴交替,腦海中依然亂七八糟的想著,不知不覺香煙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燃燒完了,剩下的煙屁股將手指燙了一下,蕭飛才猛地將煙頭丟掉,卻又掏出一顆香煙點著。

不知過了多久,反正蕭飛自己不知道,就那麽陰沉著臉,坐在**,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這段時間,蕭飛都不知怎麽過的。

‘我是小蜜蜂呀,飛在花叢中呀——’

悅耳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這是蕭飛平時最喜歡的手機鈴聲,因為總感覺很好玩,聽起來很輕鬆,但是此時卻將蕭飛嚇得猛地一哆嗦,香煙都一不小心掉在地上。

待回過神來,發現是手機在響,蕭飛才鬆了口氣,心中一時間竟然很討厭這平時聽起來很輕鬆地鈴聲,沉沉的吐了口氣,伸手一把將手機抓起來,剛一接通,就聽見那頭的人在喊:“大膽,都幾點了,還不快開工,就差你一個車了,還都以為你出什麽事了呢。”

打電話來的是蕭飛一個出租車公司的同伴,平日裏關係處的都挺不錯的,蕭飛本身為人很仗義,又愛說愛玩,又從不討人嫌,所以不管是什麽脾氣的人都很處得來,今天一早,總台一開,本來蕭飛總是第一個說話,結果今天半天不見蕭飛說話,大家還以為是不是蕭飛有什麽事情,便公推平時和蕭飛關係最好的李強打個電話問問。

蕭飛沉默了一下,咽了口吐沫,才低聲道:“強子,我沒事,隻是有點乏,起得晚了些。”

話一出口,蕭飛自己都嚇了一跳,什麽時候自己聲音變得這麽沙啞的,聽起來就像幾天沒喝過水似的,不知道李強聽了之後有什麽感覺,但是蕭飛自己都感覺,聽著聲音就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情,再不就肯定是生病了。

果不其然,蕭飛念頭剛落下,那頭李強就嚎上了:“大膽,你這是怎麽了,還說沒事,都成這樣的了,是不是生病了,行了,我在就過去看你,馬上就到,你在家老老實實的等著我就是了。”

說罷,李強就強行掛斷了電話,不過蕭飛並不怪他,一來大家都是開車的,開著車打電話容易分神,市區裏人來車往的,也不安全,二來李強還是真心關心他的,他憑什麽怪李強,但是自己並沒有病,昨晚上的事情能和李強說嘛,大家都是跑出租車的,別給李強落下心病。

蕭飛苦笑了一下,看了看牆上掛的石英表,原來已經七點半多了,都快八點了,怪不得李強都以為自己是不是出事了,沉吟了一下,蕭飛也覺得自己該找個人說說話,將自己遇到女鬼的事情說出來,那樣會好過一點的。

翻了翻手機,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同在一個城市的一個很要好的戰友的電話,那個戰友叫做程東,原來在部隊的時候就關係很好,後來蕭飛從村子裏走出來,到後來包車跑出租,還都是程東出的力,隻是現在大家都忙,能聚在一起的時候就少了。

“喂,大膽,怎麽不說話呀。”電話那頭,程東有些不解的吵吵著,不知道蕭飛幹嘛撥通了電話,卻不出聲音,電話費不花錢那。

聽到聲音,才將蕭飛從胡思亂想中扯出來,苦笑了一下,聲音嘶啞的道:“東子,你在哪呢,我想找你說說話。”

那邊程東一聽蕭飛的話,不由愣住了,蕭飛聲音嘶啞不說,而且平時蕭飛可都是很開朗的,每次打電話,總是廢話一堆,可從沒說要找自己說心事,今天這是怎麽了,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大膽,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該不是失戀了吧,可沒聽你啥時找女朋友了。”

蕭飛又是一聲苦笑,東子這是想逗自己開心呢,可是這時候自己能開心得了嗎,隻怕換做任何一個人,哪怕他是在看得開的人,都開心不起來,歎了口氣道:“東子,你在哪呢,我去找你。”

程東顯然遲疑了一下,忽然高聲道:“別介,大膽,你是在家吧,我去找你吧,吃飯了沒,我給你捎點。”

蕭飛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這個戰友哪裏都好,為人也極仗義,隻是有一點,仗著家裏條件好,整天就知道泡馬子,卻從來不肯真真正正的找個女朋友,此刻隻怕還不知道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呢,說不定還沒爬起來,算了自己還是在家等他吧,想了想,又給李強打了個電話,讓李強不用掛心,說一會自己的戰友過來,再說自己也根本沒有病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