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飛一呆,天巫神鑒不是在自己的識海之中嗎,微微一愣,便見翰墨一抖手,便有無數神文自指尖流出,化作一道大網將生死薄與判官筆遮掩起來,然後輕叱一聲,輕輕往蕭飛這邊一送,判官筆和生死薄竟然沒入蕭飛體內,徑自落在蕭飛識海之中,隱沒在天巫神鑒之中,被無數神文籠罩,若非是蕭飛自己的識海,還真不容易察覺呢。

剛剛退出識海,眼見翰墨一臉興奮地看著自己,沒等蕭飛明白,便輕輕一指點出,一道烏光沒入蕭飛體內,化作十道神能,徑自隱沒在三魂七魄之中,不用內視,也能知道三魂七魄壯大了不少,甚至能感覺到魂魄的躁動,卻聽翰墨歎息了一聲:“還是有身體好呀,我若是有肉身也不能費力的去煉化魂力了,不過這一次收獲實在是太豐富了,絕對比吞噬祖靈還來得爽快。”

嗬嗬一笑,徑自一腳踏入漩渦之中,便已經逝去了蹤跡,隻留下一句話:“若是再有這等好事的時候,可要記得叫我呀。”

這一次翰墨臨走之際不但沒有咒罵蕭飛,反而走的美滋滋的,卻讓蕭飛很無奈,張嘴大喊一聲:“翰墨,你先別走,我還有事要問你呢——”

但是沒等蕭飛把話說完,翰墨便已經失去了蹤跡,蕭飛也隻能歎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有什麽事情還是先憋在心裏吧,抬頭看看幽靈山莊,黑雲翻騰,看上去顯得暴躁了許多,蕭飛嘿了一聲,略一猶豫,將順手拿出來的七寶玲瓏燈滴上一點血液,然後隨手丟入幽靈山莊之內,也算是留下的一道標記吧,萬一自己再打算來的時候,也不至於找不到路。

臨出來的時候,蕭飛將所有的法器都帶了出來,包括那條紅花蛇,幽靈山莊之內已經起了變化,也不適合在將八爪等法器留在裏麵,萬一折損了一件,自己也覺得過意不去,隻是低頭看看,自己滿身掛著的法器,又是不由得一陣苦笑。

自己現在這像什麽樣子呀,身上掛滿了菜刀、叉子、石磨、甚至還有一個茶壺,也有像鋤頭、釘耙之類的務農工具,雖然都已經變得很小了,掛在身上也不過是一件小飾物,但是二三十件法器掛下來,也著實是多了一點,看上去總覺得怪怪的,好像個傻瓜一樣。

苦笑了一聲,在身上一拍,將一眾法器都喚下來,發出一道神念:“你們暫時都別跟著我了,這樣吧,你們跟著紅花蛇去找黃玉雕它們,去幫它們吧,那邊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法器們自然是很聽話,便看著光芒一閃,一瞬間便已經掛在紅花蛇身上,二十多件法器掛滿了紅花蛇身上,看上滿是怪異的,一條不過一米來長的蛇,竟然掛滿了各種器具,弄得紅花蛇老不自在,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爬行了,但是蕭飛的吩咐卻不敢違抗,隻得唉聲歎氣的。

看著紅花蛇的難過,蕭飛嘿嘿一笑,也覺得不好意思,心中一動,伸手一點,便有一道神光沒入紅花蛇體內,卻是一道咒語之術,為風雪漫天,一種中級的咒語,其實隻是一種法陣而已,但是對於紅花蛇這種精怪來說,這一道咒語已經很是不錯,不由得大是歡喜,朝蕭飛一叩首:“大人可還有別的吩咐,如若沒有,哪小的便這就趕過去於黃大哥它們匯合。”

蕭飛擺了擺手,示意紅花蛇自行離去便是,眼看著紅花蛇一擺身子,如一縷青煙一般,自青草上滑行而去,絲毫不見累贅,隻是扭動之間,還是有些別扭。

待一切事了,蕭飛看了看天色,應該差不多快天亮了吧,心中沉吟,也不知道自己在幽靈山莊之內已經過去了幾天了,齊巧玲她們一定很掛念自己了吧,這一次終歸是了了一件心事,將馬天師救了出來,自己就不用在惦記著了。

微微一沉吟,轉身便往遠處走去,漸漸隱沒在夜色裏,終於漸行漸遠,看不到幽靈山莊了,心中也慢慢鬆弛下來。

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了看果然已經四點多了,這時間給李所打電話,不知道會不會打擾他,不過看看莽莽的曠野,蕭飛無奈的撓了撓頭,猶豫再三還是按下了按鍵,‘嘟嘟’的一陣響聲之後,到底也還是沒有人接聽。

哪知道掛了電話之後,還沒走出幾步,就聽見電話又響起來,接了之後,就聽見李所的大嗓門傳來:“兄弟,怎麽這麽早就想起我來了,不會是一晚上弟妹都沒讓你進家門吧,嗬嗬。”

“去你的,我是沒進家門,都好幾天沒回去了,李哥,我還是要麻煩你呢,再跑一趟,把我送回家吧,我現在一個人在荒郊野外散步呢。”蕭飛吐了口氣,很無奈的對這李所訴苦,說話之間都已經走出了幾百米遠。

那邊李所一愣,瞬間明白了蕭飛的意思:“你現在在哪呢,我去接你。”

蕭飛頓住腳步,四下望去,黎明前的黑暗,讓蕭飛根本看不出什麽,眼前所及隻有一片曠野,一條鄉間小路,兩側都是農田,再遠一點倒是一片墳場,這強行讓蕭飛頗為鬱悶,一點地標性的建築也沒有,輕輕歎了口氣:“李哥,我也不知道我在那,但是是一定是在梅縣是不錯的,我現在走在鄉間的小路上,呃,已經漫步到一座墳場,倒是看到幾隻孤魂野鬼在遊**,我先去問問路。”

這一番讓電話那頭的李所一下子無言了,瞧人家蕭飛的愛好,大半夜不睡覺,跑出來遛彎,還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更是興致勃勃的走到了墳地裏,找鬼魂問個路,實在是太強悍了,一般人不敢想象,半晌,李所終於憋出一句話:“蕭飛,說句良心話,我現在越來越覺得你不像人了。”

正要向鬼魂問路的蕭飛聞言一呆,一下子無語了,自己怎麽就不像人了,苦笑了一聲,結果李所沒等他說話,就又歎息了一聲:“你隨便找個人問問,這世界上還有誰,當然是個正常人,大半夜的跑到墳地裏散步,還找鬼魂問個路。”

原來是這意思,蕭飛自己也很無語,嘴中泛起一絲苦澀:“李哥,你當我願意呀,我現在的情況真是一言難盡呀,生死之中掙紮了幾天,然後一出來,黑漆馬糊的不知道是哪裏,走了幾步就是墳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我倒是也像找個人來問呢,不過都這時候了,我他媽的找誰去問呀,荒郊野地的這時候會有人才是見鬼了呢。”

心中憋屈著,大步走到一座墳頭前,然後沉默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敲了敲墓碑,低聲道:“喂,這位大叔,不好意思,打擾你睡覺了,我想問個路,不知道這地方是哪裏呀?”

荒涼的曠野中,這一片墳地有一百多座墳頭,卻隻有幾個墳頭有留戀未去的鬼魂,蕭飛麵前這一座便是,其中藏著一個老年人的鬼魂,無所事事的呆在墳裏麵,但是在蕭飛的天眼之下卻又無從隱藏,雖然看到蕭飛走過來,卻真的不知道蕭飛是在對他說話,所以還是懶洋洋的呆著,並沒有意識到有人問路,這種情況讓蕭飛很無奈。

深吸了一口氣,蕭飛耐著性子有問了一聲:“大叔,你先別睡了,我就是跟你說話呢,不用東張西望的,就是跟你說話,這是哪呀?”

其實鬼魂也很奇怪,今天見到了一個神經病,跑到自己的家門口,瘋言瘋語的不知道在說什麽,看上去有點怕人,這大半夜的,萬一是個瘋子可是很嚇人的事情,還是不要理睬他吧,哪知道這個人真的好像是在和自己說話,撓了撓頭,算了,人怎麽會看到自己呢,都已經孤獨的過來了十幾年了,隻是牽掛著自己的兒子不肯去投胎,這十幾年從來就沒有人能看到自己,當然也沒有鬼能看到自己,又怎麽會有人和自己說話,況且還是在墳裏麵呢。

有人能隔著墳能看到自己的,這不符合邏輯,老人家搖了搖頭,深深地感到無奈,輕輕歎息了一聲,然後一臉難過的道:“哎,這是誰家的娃子呀,才這麽年輕就瘋成這樣了,你說家裏人也不看好了,這大半夜的跑了出來,嚇壞了人也就罷了,倒是以後找不到家,沒吃沒喝的還不給餓死呀,可憐呀,可憐呀——”

蕭飛聽了半晌,才慢慢地惱悶過來,合著這老頭是將自己看成神經病了,再想起李所的話,蕭飛真想哭一場,我容易嗎,好不容易從幽靈山莊中逃出一命,本來就是很幸運了,那妖狐何等的強橫,好不容易出來了,荒郊野外的看不到人,找個鬼魂問個路吧,還被當成神經病,這還有天理嗎。

深吸了口氣,蕭飛苦笑道:“大叔,我不是神經病,你不用奇怪,我能看到你的,我真的而不是神經病,你這麽看我幹嘛,你就告訴我這裏是哪就行了,我給你說,我是個天師,而且跟城隍爺挺熟的,這個——”

蕭飛越說越淩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這些話自己聽起來都感覺自己好像是個神經病一樣,真的是很無語了,不由得痛苦的抱著腦袋,蹲在墓碑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