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又走了多久,牛頭馬麵何在回味烤雞的味道,身為鬼魂,一直以來便不曾有美味吃,卻不想原來美味就在身邊,這樣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實在是太美好了,牛頭馬麵實在是很感激蕭飛,若不是蕭飛,又怎麽能知道原來自己身邊就有美味,可是幾千幾百年的歲月,自己二人竟然不曾發現,那金雞嶺上數不清的金雞,隻怕二人就是在吃上他幾萬年也吃不完,再說讓蕭飛講,老雞生小雞,一代一代往下傳,隻怕永不會滅絕,這也是相互照顧嗎。

繼續前行,透過重重迷霧,便看到前方竟有一個不小的市鎮,無數人在其中倘佯,可謂是人山人海,彩旗招展,還不時傳來鑼鼓的聲音,從這邊望去,市鎮的空地上,有扭秧歌的,有唱大戲的,有打把勢賣藝的,林林總總,好不熱鬧。

蕭飛詫異,這是什麽地方,在陰間竟然有這麽熱鬧的地方,不由得回頭問牛頭馬麵:“二位將軍,看著地方這麽熱鬧,卻不知這裏是什麽地方?陰間一向蕭瑟,怎麽還會有如此熱鬧的地方呢,難道其中還會有什麽古怪不成?”

牛頭哈哈大笑,拍了拍蕭飛:“兄弟,你猜的果然不錯,此地為野鬼村,是那些從惡狗嶺和金雞嶺上下來的那些肢體不全的孤魂野鬼所幻化的村鎮,你可莫要看這裏熱鬧,其實其中可是危險的緊,你瞧那個鬼魂便知道了。”

蕭飛順著扭頭所指的方向望去,正有一個鬼魂望見那邊熱鬧,遲疑著朝村鎮走去,不知道那邊是怎麽回事,但是一過去就被許多人圍住,這樣那樣的與鬼魂說話攀談,終於有一個女子將那鬼魂哄住,然後拉入一座屋中,蕭飛便隱約的聽到其中傳來慘叫聲,然後過了片刻,便有一個女子從其中出來,撩撥著頭發,顯得風情萬種,也不回頭,便喜滋滋的上了路,一路朝遠處走去。

然後又過了不久,從哪屋中走出剛才的鬼魂,卻已經少了一條腿,胸口也被扒開,內髒不見,還缺了一隻眼睛,端是淒慘異常,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看著那鬼魂猛地一陣抖動,變化做一個健全的魂體,加入到那些喧鬧的人群。

蕭飛很是不解,徑自望向牛頭,苦笑道:“我算是沒看明白,還請將軍為我解惑,剛才那女人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那鬼魂被扯進屋子,再出來就肢體不全呢。”

牛頭哈哈大笑,一拍蕭飛道:“你還是去問馬麵吧,他比我說的更清楚。”

無奈之下,又望向馬麵,卻見馬麵呲牙一笑:“兄弟,剛才牛大哥不是說過了嗎,這野鬼村其實是那些從惡狗嶺金雞嶺上下來的那些肢體不全的鬼魂,集合在這裏,一起幻化出來的幻象,其實哪裏有什麽村鎮,這些鬼魂殘缺不全,也不能進鬼門關,入酆都城,不能轉世投胎,所以便再次迷惑那些健全的鬼魂,一旦這些鬼魂被迷惑,便會被其中的這些殘魂給撕扯,將身體給卸去一部分,用意補足那些殘缺的鬼魂,於是,那些殘魂補足身體上路,至於這些被迷惑的鬼魂,便又成為這裏新的殘魂,待等機會,**那些心智不堅的鬼魂。”

如此一說,蕭飛便即明白,隻是心中卻是無限的感慨,搖頭苦笑,沒想到魂歸地府,並不是一番坦途,也並不是直接入閻王殿受審,而是要經過許多苦難,一個不小心便要成為殘魂,便不能入輪回,甚至於進鬼門關,入酆都城受審的機會都沒有,當知道世道艱辛,做人不容易,做鬼也不容易,看來陰間之路還要步步小心呢。

在牛頭馬麵的相伴下,蕭飛三人一起踏入這野鬼村,其中倒是熱鬧得很,不說那些扭秧歌唱大戲的,村鎮之中有許多店鋪,販賣各種東西,與人世間的村鎮並無不同,反而更加熱鬧,人來人往,接踵摩肩,隻可惜商鋪裏的東西確實不多,而且真正買東西的更是沒有,原來這一切的繁華,便知是做給外麵的鬼魂看的。

如果不是這般繁華,這般熱鬧,那些鬼魂怎麽會乖乖地跑進來,想想這些殘魂也是不容易,能想出這種辦法,從黃泉路,過忘川河,再過惡狗嶺,翻過金雞嶺,這一路行來,荒涼無比,這些經過長途跋涉的鬼魂,驟然間道則熱鬧的村鎮,又有多少不行進來歇息歇息的,隻是進來容易出去難。

自然有鬼魂或是知道什麽,或是收買了陰差,於是不敢靠近野鬼村,便自行繞路而過,隻要不離開那條大路,這些殘魂還不敢上大路去拉人,看來大路之上,那些來來往往的陰差,也是殘魂畏懼的原因,隻可惜陰差並不理睬這些事情,便是有鬼魂誤入野鬼村,陰差也就是在其中等待,然偶等有殘魂補足身體,便押解著殘魂而去,仿佛這一切是順理成章。

但是也有人能安然度過野鬼村的,隻是看那些鬼魂明明是進了屋中,但是隨後便出來了,然後匆忙的跟陰差上路,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讓蕭飛很是不解,便轉頭望向馬麵,卻聽馬麵嗬嗬一笑:“兄弟,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可聽說過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便是如此了,這些能輕易過去野鬼村的鬼魂,都是陽世眷屬在亡靈的靈前焚化了三兩六錢的紙錢,這些鬼魂拿著這三兩六錢的買路錢,賄賂了那些殘魂,便可以保住身體,順利通過去。”

原來還有這樣一說,隻是蕭飛很奇怪,不解的問道:“將軍,那為何卻一定要三兩六錢的買路錢才行,多了不行嗎?”

馬麵搖了搖頭,也是一臉的鬱悶,苦笑道:“說真的,雖然我知道是用這三兩六錢的買路錢,但是究竟是為什麽我卻不知道。”

“我知道,”一旁牛頭忽然將話接了過去,嘿了一聲:“這我倒是知道,又一次我和黑無常在一起喝酒,喝多了之後,便曾問過黑無常,這才知道是問什麽,其實很簡單,這些殘魂不但是肢體不全,連內髒心肝也都沒有了,所以神識也自不清楚,隻是一股執念而已,他們便隻認得三兩六錢,而且一定要是原來的那種紙錢,就是想古時候的製錢一樣的,現在的冥錢不行。”

蕭飛心中詫異,忽然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但是話已出口,卻是收不回來:“將軍,難道三兩九錢就不行嗎,還真是讓人想不通,他們為何隻認得三兩六錢呢。”

牛頭和馬麵一起瞪著蕭飛,像是看白癡一樣,這誰他媽的知道,這麽古怪的事情,就好像有人問你是先有的雞還是先有的蛋,你怎麽回答,盡管知道雞生蛋,但是一樣也是蛋生雞,最後的為你為什麽,誰能回答上來,牛頭更是悶哼了一聲,卻沒有理睬蕭飛的話。

繼續前行,從門縫之中朝裏麵望去,便看到有殘魂正將健全的鬼魂撕裂,強行撕扯下腿腳,有的挖下眼睛,有的開膛破肚,總之是鮮血淋漓,血肉模糊,哀嚎聲聲聲不斷,那些健全的鬼魂,哪裏能逃脫這些殘魂的魔爪,被撕裂,一片慘不忍睹。

“兩位將軍,這些殘魂再次迫害這些鬼魂,難道到了酆都城,閻王爺就不會懲罰他們麽,就不怕下十八層地獄嗎,為何竟然這般大膽妄為。”蕭飛遲疑著,到底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此地已經距離酆都城不遠了,怎麽也不見陰差來管一管。

牛頭嘿了一聲:“你這話問得好,這些殘魂本就心智不全,你還要他們能分清厲害嗎,他們一股執念便是為了補足身體,可惜即便是補足身體也是不能補足心智,到了閻羅殿中,就連審都不審,直接發配畜生道和餓鬼道,這天底下哪有那麽便宜的事情。”

說話之間,就已經出了野鬼村,回頭望望,卻已經不是剛才的那般熱鬧景象,從這邊望過去,一片陰雲籠罩了野鬼村,其中陰風怒吼,惡鬼鳴啾啾,更是白骨累累,卻是兩番天地,隻是這邊望去,那是真實的情形,但是從來路望去,卻是歌舞升平,不知道那些鬼魂一旦出了可野鬼村便會是怎麽的心情,是會感到慶幸,還是感到害怕呢。

再看那些僥幸補全魂體的殘魂,盡管補全了身體,但是依舊有些渾渾噩噩的,跟在陰差身後,被陰差像狗一樣拖著,卻還是美滋滋的,並不知道自己將要麵對什麽,隻怕就是能投胎畜生道,那也是個心智不全的畜生,還不知道要輪回多少世,才能補全心智呢,在想為人,卻是無數年之後了。

恍惚間,蕭飛好像看到了一個自己認識的人,施施然走進野鬼村,然後被扯起腿腳,挖去心肝,最後終與那些殘魂為伍,仔細望去,卻又不見了那人,是誰,好像是自己曾經的一個戰友,便有一股淒涼自心間升起,化作一股難言的情緒。

憶起一首歌謠,好像是勸君莫貪心之類的,一旦貪心就很容易落入陷阱之內,將是萬劫不複的下場,可惜這世間人有幾人能參透,熙熙攘攘皆為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