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野鬼村,便是一望無際平原,原來濃稠的迷霧已經逐漸淡薄,能清楚地看到遠處的東西,一眼望去,前方竟然是一片血紅,像一片血海,連天蔽日,卻不知道究竟是何物,讓蕭飛不由得大為遲疑,遂望向牛頭馬麵:“兩位將軍,前方那一片血海是怎麽回事,該不會是到了血池地獄吧,看上去這無邊無垠的。”

“嗬嗬,兄弟,哪裏會來的血池地獄,這還早得很呢,即便是真的要下地獄,那也要是閻王爺判過之後,才會入地獄受刑的,這連鬼門關還沒到呢,你想的也太早了吧。”牛頭略帶嘲諷的望著蕭飛,真是無知者無畏呀,什麽話都能問得出來。

見蕭飛呆呆的望著那片血海發呆,一旁的馬麵搖了搖頭,輕笑道:“兄弟,我來告訴你吧,那是陰間地府唯一的一處風景,有名的彼岸花,待你走進便能看清楚了。”

彼岸花,蕭飛倒是知道有這麽一件事情,傳說在三途河邊,有彼岸花,連天接地,大片大片的開著花,遠遠望去就像血鋪成的地毯,又因其紅的似火而被喻為“火照之路”,是陰間傳說中唯一的風景和色彩,人就踏著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獄。花香傳說有魔力,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

望山跑死馬,盡管仿佛彼岸花看上去裏的很近,那一大片一大片的,可是真正走起來,卻是不知走了多久,好在魂體都不覺勞累,但是隻是時間也是讓人心煩意亂,不知多久,終於走到了那一片血紅的花海之前。

一眼望去,好大的一片花海,火紅火紅的,像是流滿了一地的鮮血,一朵朵彼岸花盛開著,從來不曾凋謝,多少年來就一直盛開著,也不知已經引導了多少遊魂,時到今日也不見有一朵敗落,傳說中這彼岸花是有血池水澆灌的,所以才會這麽鮮紅,紅得像血。

當踏上這一片花海,魂體並不能踩壞這些彼岸花,就像走在平地上一樣,蕭飛跟在牛頭馬麵身後如履平地,腳下也感覺不出有何異樣,但是彎下腰去,入手卻是能觸摸到彼岸花,當輕觸一朵彼岸花的時候,便有一種深深地哀愁傳入心中,卻是彼岸花承載了多少年來,無數鬼魂的哀思,就在蕭飛剛剛觸摸到彼岸花的時候,卻忽然有翰墨的神念傳來:“小子,偷偷弄幾朵彼岸花藏起來,這可是不可多得的機會,以後可不好弄到這東西。”

“這東西能做什麽用?”蕭飛立刻反問,心中卻著實不明白這彼岸花能做什麽。

哪知道翰墨好像很著急的樣子,一瞬間因為蕭飛的問話變得煩躁起來:“叫你摘你就摘,哪來的這麽多廢話,我自然是有用,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眼見翰墨焦急,蕭飛便知道這彼岸花有大用,當下也不敢遲疑,伸手便抓住一朵,然後猛地一扭,卻很意外的發現,彼岸花竟然紋絲不動,仿佛鐵鑄的一樣,任憑蕭飛在如何用力也是不曾動彈,讓蕭飛一時間有些傻眼。

這一會的功夫,蕭飛沒有跟上牛頭馬麵的腳步,便被牛頭馬麵發現,回過頭來正看到蕭飛漲紅著一張臉,正使勁的拔著彼岸花,二人不由得一呆,馬麵低聲道:“兄弟,你這是幹嘛呢?”

見到被發現,蕭飛也是一愣,眨著眼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不過隻是一愣,便已經想到了對策,不由得嗬嗬一笑道:“嗬嗬,兩位將軍,我這人從小就喜歡花呀草呀的,剛才一見到這麽鮮紅的花朵,便忍不住想摘兩朵,好讓人喜歡呀。”

聽蕭飛這般說,牛頭馬麵不由得笑了:“兄弟,這你隻怕是失望了,這彼岸花可不是隨便便能摘走的,要不然這麽多年下來,還不被這無數鬼魂給揪光了,想要摘取彼岸花,那一定要消耗魂力的,一般的鬼魂便是摘一朵花,隻怕全身的魂力都被用掉了,不等花摘下來,就已經魂飛魄散了。”

蕭飛一呆,需要耗費魂力,別人活著要猶豫一番,但是蕭飛不在乎,從生死薄中抽取了很多魂力便藏在天巫神鑒之中,隻要抽取一點隻怕便已經足夠了,但是在牛頭馬麵的眼前,蕭飛卻不敢輕舉妄動,免得摘花不成,還惹下禍事,略一沉吟,索性幹脆直接問清楚:“兩位將軍,不知道地府中可有規定不準摘取彼岸花?”

“這倒沒有,一般的鬼魂根本摘不了,那還用規定,至於我們這些有些道行的也用不到這東西,摘它做甚。”牛頭嘿了一聲,搖著頭將此事說明,卻聽得蕭飛暗喜。

既然沒有人管,有沒有地府律例,那麽也就是說自己摘幾朵也無所謂了,咽了口吐沫,才誕著臉笑道:“兩位將軍,那麽說也就是我摘幾朵沒有關係了,是不是?”

牛頭和馬麵對望了一眼,有些不解的看著蕭飛,不知道蕭飛究竟有多大的興趣,竟然非要摘花,難道就真的這麽喜歡花嗎,馬麵還開玩笑的道:“兄弟,真沒想到你一個大男人家竟然還這麽喜歡花,可真是不多見呢。”

牛頭也跟著打趣:“兄弟,你該不會是傳說中的采花大盜吧,哈哈哈——”

蕭飛老臉一紅,眼見牛頭馬麵的意思那就是隨便,幹笑了一聲,從天巫神鑒中抽出一股魂力,從胳膊中注入到彼岸花上,然後輕輕一折,果然便有一朵彼岸花被折在手中,果然是這樣,蕭飛眼疾手快,還不等牛頭的笑聲落下,便已經摘了十幾朵直接藏入天巫神鑒之中,這才直起身來,低聲道:“兩位將軍又那我取笑了。”

看著蕭飛這般輕鬆的摘了十幾朵,卻絲毫不見魂體有一絲的淡薄,讓牛頭馬麵不由得臉色一變,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著蕭飛,牛頭瞪大了眼睛:“兄弟,你可真了不得,費去這麽多魂體竟然一絲變化也沒有,真是奇怪呀。”

蕭飛一怔,再看看馬麵眼中的疑惑,心中微微一沉,暗道一聲不好,這不是引人懷疑嗎,牛頭實誠那還好說,但是這馬麵這般神情可就難說了,心中一瞬間轉過許多念頭,才吃吃的道:“這個,將軍可是高估了我了,我平日裏也常常抓鬼降妖,一旦抓到那種沒有神識的惡鬼,便直接煉化為精純的魂力,本來是為了養我家那隻女鬼的,但是她一下子消化不了,我便藏在元神之中,剛才便是用的那些魂力,到讓兩位將軍見笑了。”

這個解釋倒是打消了牛頭馬麵的疑慮,但是馬麵卻始終有個不解,這小子究竟將彼岸花藏在哪裏了,為何自己根本就感覺不到,難道這小子還有能藏匿物件的法器不成,若是真是如此,看來自己還是要多長個心眼才行,盯緊這小子,靠牛頭是不行了,隻是一頓飯和一點東西,牛頭已經徹底被收買了,心中暗自有了計較,才鬆了口氣,沉聲道:“行了,還是別耽擱了,快點走吧。”

三人又自朝前行去,這一片花海不知多遠,反正一直走去,往後望望已經是望不到邊際,而前方也還是看不到目標,就感覺自己都沉淪在這一片火紅的花海之中,彼岸花有一種淡淡的香氣,總是勾起生前的記憶,即便是蕭飛乃是元神,卻也是不斷想起從小到大的一點一滴。

依舊不見盡頭,蕭飛都走得有些煩躁,苦笑著望著牛頭問道:“將軍,這彼岸花海,究竟還要你多久才能走出去呀?”

“這可要看你的了,”牛頭一臉無奈的搖著頭,抬頭朝遠處望去,臉上也是鬱悶,歎了口氣:“兄弟,其實這彼岸花就是為了讓人回憶這一生的過往,點點滴滴一絲都不會漏下,如果有的人過往簡單,那很快就會走到盡頭,但是有的人經曆複雜,那就會一直走下去,所以說要走到什麽時候那就要看你的這一生的經曆,我們也沒辦法,隻能陪著你走吧。”

原來是這樣,蕭飛苦笑了一聲,剛才自己還在猜測這彼岸花會不會傷害的元神,所以一直用念力盡可能阻止花香透入,所以想起來的事情也很少,難怪這麽久也走不出去,不由得歎了口氣,這才放開念力,便有一股花香直透心肺,恍惚間這一生的經曆在腦海中一一顯現,竟然是那樣的清晰,就算是自己剛剛記事的時候,自己尿褲子的事情,打針的時候哭的滿臉鼻涕和眼淚的樣子也都翻了出來,甚至那時候自己還穿著開襠褲,彼岸花勾起了最深的記憶,一點隱藏也沒有。

當蕭飛終於記憶起自己最近發生的事情,人生所有的經曆都從新看了一遍,就像看了一場電影,自己就是其中的主角,酸甜苦辣又從新經曆,頗讓人有一種心酸,當蕭飛從那種感覺中脫身出來的時候,自己卻已經站在彼岸花海的盡頭,再往前麵卻已經是一片開闊之地,一排排的高大的竹子矗立在道路兩旁,一條小路蜿蜒而前,不知道通向哪裏。

蕭飛一呆,望著這一條小路,心中有些不解,低聲問道:“兩位將軍,咱們這是要去哪裏?怎麽會是一條小路呢,不是說一條大路通酆都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