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其餘的諸殿閻羅王各自離去,宋帝王又將二人叫道座下,好生交代了一番,言之這三件事情無比要辦妥,如果在一年之內還不能斬滅這三個十二天都鬼的話,那就要將他們二人拿來問罪,到時候便是要魂飛魄散,永不能入輪回。

再然後,二人就像被轟狗一樣給轟了出來,頗讓二人鬱悶,站在大堂之內,二人望望十殿閻羅殿,不由得各自歎了口氣,心情卻不盡相同,城隍是滿心的苦澀,而蕭飛卻是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但是不敢怎樣,以後的路卻是要艱難了許多,十二天都鬼,就憑蕭飛和城隍這點道行,隻怕也就是夠人家一根手指頭按的。

二人從大堂走出去,自有陰差引領,一路行出大堂,便是一條大路,兩側有山峰隔擋,重重迷霧中不知道通向何處。

正待往前行去,卻很意外的看到一個人影,正是牛頭將軍,蕭飛不由得大喜過望,趕忙遠遠的招呼牛頭:“牛頭大哥,牛頭大哥,我是蕭飛呀。”

本來正在呆坐著生悶氣的牛頭,剛和馬麵大吵一架,忽然聽到有人在招呼自己,不由得一呆,牛頭朝這邊望來,一眼看到蕭飛,雙眼不由的一亮,猛地縱身而起,大步朝蕭飛這邊奔來,大喜道:“蕭飛兄弟,你怎麽出來的?”

說話之間,便已經湊到一起,二人把臂在一起,頗有離別重逢的一番喜悅,牛頭重重的錘了蕭飛一拳,神色間卻是歡喜得很:“兄弟,昨天我還聽說有人大鬧了拔舌穿腮小地獄,還隻道是你,不成想今日便見你出來了,原來不是你,這就好,害我白擔心一場,嗬嗬。”

聞言蕭飛一聲苦笑:“不瞞牛頭大哥說,那個大鬧拔舌穿腮小地獄的家夥卻正是我。”

“什麽,那人便是你,這怎麽可能?”牛頭臉色大變,想起傳言,那人可是厲害得緊,不但大鬧了拔舌穿腮小地獄,更是曾與九幽鬼王血河大將軍硬撼不落下風,聽說最後被幾位閻羅王斬殺於當場,卻怎麽可能是蕭飛呢,此時可不是活生生的在自己麵前嗎。

蕭飛歎了口氣,便將自己如何先是在刀山地獄鬧了一場,又如何在拔舌穿腮小地獄大鬧一場,又如何逃出來,如何與幾位鬼王大戰一場,可惜當時自己法力耗盡,幾乎身隕當場,說起來卻是無奈得很,若不是宋帝王解救自己,隻怕自己此時便已經魂飛魄散了,又把自己此時榮任旬陽判官的消息告訴牛頭,倒是讓牛頭一陣驚喜。

“那可太好了,既然都快去了就好,什麽都不用說了,咱哥倆去找個地方喝幾杯慶祝一番。”話音落下,伸手便拉起蕭飛,準備找個地方去慶祝一番。

哪知道走了幾步,卻聽蕭飛不解的道:“牛大哥,咱們這是打算去哪呀,莫非陰間還有喝酒的去處不成?”

牛頭一呆,轉過頭來嗬嗬笑道:“有倒是有,不過就是酒菜差了點,自然不比你們陽間的酒菜,不過眼下也別無去處了,就將就將就吧。”

便在此時,一旁的城隍低聲道:“前方不遠便是供養閣,倒不如兩位去那邊吧。”

直到此時,牛頭才注意到站在蕭飛身後的豐城隍,這酆都城出口鬼來鬼往的,剛才也沒多尋思,隻以為是個不相幹的人,此時豐城隍一說話,牛頭這才注意到他,不由得呆了呆,疑惑的望著蕭飛道:“兄弟,這位是?”

蕭飛嗬嗬一笑,便將豐城隍介紹給牛頭,至於牛頭不用介紹,就是這幅尊容,也能知道是何人了,當下又是一番客氣,盡管牛頭對豐城隍很客氣,但是卻沒有多少熱情,大概是脾氣性格不太相和吧,當下便依了豐城隍的話,徑自朝前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透過重重迷霧,便看到前方一座剛剛的通天閣,閣有三十三層,去陰山陰靈石所建,每一方石頭都有一米高三米寬,隨說是一座閣樓,但是矗立在那裏卻更像是一座山一般,隻是第一層便有近十萬平方米之多,巍巍壯觀,往上卻是越見越小,直到第三十三層,也不過是隻有百十平米而已。

自上往下有三個大字,正是供養閣三字,卻為金光大字,耀耀生輝,遠遠便能望見,好不威武,讓蕭飛頗為驚歎,直道陰間果真有能工巧匠,一路歎息,卻又走了好久,才能走到供養閣下,這才算知道為什麽叫做望山跑死馬的道理。

站在供養閣下,蕭飛再一次震撼了,遠處望著,隻是知道供養閣很高大,卻隻有真正的站在供養閣下,才知道這供養閣究竟有多麽高,自己究竟有多麽渺小,蕭飛一直感覺不錯的個子,好歹也差一點點一米八了,此時站在供養閣第一層下,卻還沒有兩塊磚高,隻是數數第一層便有二十四塊磚,蕭飛都會在想,建得這麽高,是不是有些浪費呀。

一旁牛頭見蕭飛呆呆而望,猜不出蕭飛想什麽,沉吟了一下,才徐徐道來:“這供養閣為陽世的活人給死人燒紙錢,燒衣物,上供品,隻要能依法所燒的,便能送到這供養閣了,待供養閣核實無誤,便會喚鬼魂來領取了,是專門為了供養那些住在枉死城和陰靈城的鬼魂們所建造的。”

“那不是陰間的郵局嗎,嗬嗬,我覺得很像,咱從陽間燒東西過來,這裏接受,就是不知道還收不收郵資。”蕭飛突發奇想,不由得未語先笑,自己這想法倒是挺有意思。

“郵局?”牛頭愣了愣,然後也搖著頭笑了,蕭飛果然是腦子好使,便想到了陽間類似的地方,細想來卻果然是如此,便點了點頭笑道:“兄弟你說的倒是不錯,這供養閣可是陰間油水最足的地方,這陽世人燒下來的東西,隻是供養閣主便下令分一成,到了小鬼手下,卻又分去一成,碾轉來去,最後真正交到鬼魂手中的,便是能有半數就相當不錯了。”

邊說邊搖頭,卻忽聽一旁的豐城隍低聲道:“蕭飛,其實都好理解,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說人死後要燒七日、要燒百日、要燒周年等等這些規矩都是有道理的,一般七日、百日、周年陰間的鬼魂都是在各個殿堂受審核的時候,好比五七的時候燒花五朵,就是給五殿的閻王爺看的,希望閻王爺看花,觀花可以讓亡人順利過關。”

話音落下,卻有壓低聲音道:“其實說到底,陽間人燒東西,說是燒給親人的,其實卻無非是一句話,有錢能使鬼推磨,是用來賄賂地府的鬼卒的。”

這話說得直白,一旁牛頭卻是不悅,聞言便哼了一聲,瞟了豐城隍一眼:“你倒是懂得不少,可惜話還是說錯了,這些東西有幾個是真正燒給親人的,卻多數是拿來賄賂陰差,卻是為了自己的,可不聞言常見牛羊靈前供,誰見亡人到嘴邊這句話嗎。”

三人一陣默然,最後還是蕭飛看二人神情不對,才歎了口氣:“其實我覺得吧,與其這樣做,反不如人活著的時候,多多孝順父母來得好,哎。”

一句話便將話題岔開,便行進供養閣中,巨大的一層大廳,真正領取供養品的其實也不過是三分之一的地方,其他的地方更像是一處市鎮,酒肆茶樓,雜貨食物卻是應有盡有,無數店鋪在張羅著賣東西,牛頭便拉著二人上了一家酒肆,便走還邊指著那些鋪子道:“兄弟,你看見了吧,這邊是那些被截留下的東西,卻又拿來賣給了這些鬼魂,羊毛出在羊身上呀。”

待酒菜端上來,三人輕輕一碰杯,蕭飛更是一口將就灌進肚子,哪知道這一口下去,卻差點又翻出來,幹嘔了幾聲,不由得傻了眼,將那瓶白酒放在鼻尖聞了聞,才臉色一苦道:“牛大哥,這瓶白酒絕對是假酒,真他媽的氣死人了,這陽間人糊弄活人不算,現在都開始糊弄死人了,這還有沒有天理呀,你說這——”

牛頭一陣尷尬,喝下去才知道是假酒,心中著實不是滋味,老臉一紅,猛地一拍桌子,大聲道:“小二,你他媽的敢拿假酒來糊弄我。”

哪知道不遠處懶洋洋的坐在一處的小二,卻並不是多麽緊張,反而無有無不有得冷笑道:“牛頭將軍,你也知道現在陽間假酒泛濫,你剛才要的價格也就是這假酒的價格,要想喝好酒,隻怕不是你能喝得起的。”

眼見小二這般臉色,牛頭不由得大怒,猛地長身而起,眼中寒光大冒,重重的哼了一聲:“你還大的膽子,竟然敢糊弄牛爺,怕不怕我道你們閣主哪裏去告上你們一狀,可別忘了我可是地府四品將軍,哪容得你來糊弄。”

“四品將軍,”卻不想那小二譏笑了一聲,竟然站起來與牛頭對望,卻絲毫不畏懼:“休拿這四品將軍來唬我,地府這四品將軍多了去了,你們牛頭一族那個不是四品將軍,好的官架子,你以為我們閣主是你水邊能見得嗎。”

不成想一個小二竟然這般囂張,本是要與蕭飛喝上一場的牛頭,此刻臉麵望哪裏放,不由得大怒,便往前大步走去,一把揪住小二的衣領,臉色猙獰的道:“好你個小二,竟然敢欺負到我的頭上,看爺爺我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