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出供養閣,這一路行去,卻隻有一條大路,重重迷霧中山巒起伏,蕭飛三人夾雜在無數鬼魂之中,一路行去,倒也並無他事,一路上,蕭飛與牛頭了得大是投機,隻是豐城隍卻很少言語,隻是偶爾也答言兩具,隻是始終融不進二人那種氛圍之內,這二人一見麵簡直可以用如漆似膠來形容,聊的是個不亦樂乎,根本就沒有用心趕路。

不知走了多遠,卻是走到一個十字路口,每個路口都有石碑,正西一個為枉死城,正東一個為陰靈城,而往南的卻是鬼界堡,走到此地,蕭飛不由得有些迷惑,便問牛頭:“牛大哥,這三條路咱們走哪條路?”

牛頭嗬嗬一笑,便往枉死城一指:“咱們是去喝酒,自然是要望枉死城去。”

蕭飛點了點頭,三人便徑自往枉死城而去,隻是路上蕭飛有些不解:“牛大哥,這枉死城我倒是聽說過,卻不曾聽說過陰靈城,還有那鬼界堡,哪裏又是何地?”

“嗬嗬,這卻考不到哥哥我,那陰靈城與鬼界堡其實與枉死城差不多,隻是各自居住的人不同,那陰靈城中,是住著陰間降生的人,自成一城,不受十殿閻羅節製,城主鬼王乃布,為陰間十大鬼王之三,有絕世神通,陰靈城廣沃三千餘裏,有四靈之城護衛主城,嗬嗬,可謂是陰間自成一國。”牛頭搖頭而笑,神色間卻有些不自在。

微微一沉吟,便又接著道:“而那鬼界堡,也是住著陰神,隻不過那都是身無罪孽,隻等著去投胎的鬼魂,說是一堡,其實也不弱於枉死城的規模,堡主鬼王康毒,為十大鬼王之七,歸順了楚江王,為楚江王座下第一員大將。”

一旁豐城隍忽然接言:“蕭飛,其實陰間有很多事你還不知道,水深的緊,所以盡量能多問一些,對你沒壞處的,就是那康毒,以後能避則避,還是不要見麵的好。”

蕭飛不解,趕忙追問緣由,哪知道那豐城隍卻不再說話,轉頭去問牛頭,哪知道牛頭卻是一臉的迷惑,顯然也不知道豐城隍的話從何說起,最後見豐城隍始終不開口,也隻得作罷,隻是心中確實記住了康毒這個名字,日後還是盡量不見麵為好,總覺得豐城隍不會害自己。

這說話間,便行至一座大城之前,城有九十六丈高下,為黑玉所砌,城門上斜了鮮紅的三個大字‘枉死城’,城門口有巡檢,核查近處鬼魂的路引,凡是走錯的人,便被逐回,而那些生前枉死,不能投胎轉世者,而又無大過之人,便要住在枉死城中,能得一出宅院,也不過兩三間一個小院,至於住多久,那就要看看什麽時候能去輪回轉世才能行。

三人俱為陰官,而牛頭更是眾所周知的人物,亮出腰牌,便直接進城委屈,倒是沒有被巡檢刁難,那些巡檢很是和氣,見三人便是一番笑容。

待三人進了城,所見景象便有些不同,縱眼望去,多是中國式的古代建築,濺瓦飛簷,大多都是四合院,延綿不知有多寬廣,縱有幾百裏,隻是其中卻有夾雜著少數現代風格的高樓,甚為不相容,看上去有些突殊,隻看得蕭飛一陣眼發直,卻聽身後牛頭苦笑道:“兄弟你一定是奇怪這古建築與現代高樓這般奇怪吧,其實也好解釋,枉死城自古就有,不知道經過來多少次修繕,原本都是些古建築,那時候的四合院,但是後來,又有人按照他們生前的房子亂建,到了近期,更有人建了高樓,於是這一座枉死城,變成了這般古怪摸樣,古不古今不今。”

蕭飛也一陣感歎,在陽間城市建設淩亂,哪知道到了陰間也還是這樣亂建,真是無言可對,沉默間便於二人一起朝大街上走去,這枉死城倒是頗為熱鬧,無數鬼魂穿來走去,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隻是蕭飛倒是有些奇怪,這些人也不知道在幹什麽,便知是茫然的在街上走來走去,便是神色間,一個個也都很彷徨。

看看街道兩邊,卻隻見聊聊有數的幾家鋪子,也就是雜貨,或者衣服鞋帽之類,至於酒肆便是很難見,走過了幾條街也不能見到,蕭飛苦笑了一聲:“這裏還真是蕭瑟,你們瞧瞧,都沒見幾家鋪子,連酒肆都見不到。”

一旁牛頭有點尷尬,就連豐城隍越是臉色不愉,卻聽豐城隍解釋道:“蕭飛,陰間不像陽間,其實說真的,陰間鬼魂萬千,可是鬼魂隻需要吸食陰氣便能生活,並不用吃東西,甚至於陰間並無冷熱交替四季之分,便是這枉死城,終年便是一個樣子,不但沒有四季,更沒有白天黑夜,所以這些鬼魂也就沒有多少需求,自然鋪子也就極少。”

“你怎麽不說實話,說一千道一萬,其實就是鬼魂太窮,根本就沒有幾個人能買的起東西,大多數便是給陰差們開的。”牛頭在一旁悶悶的道,神色間有些頹廢,很是不以為然。

蕭飛眼光轉動,半晌終究落在大街上的人群之中,便有奇怪的問道:“牛大哥,我看這些人好奇怪,好像無所事事一般,總是在接上走來走去?”

歎了口氣,牛頭臉上有些陰沉,憐憫的看了著無數鬼魂一眼:“兄弟,你看的倒是很對,陰間不必陽間,其實來到這裏的鬼魂根本就無事可做,除了陰差陰兵,在除非閻王爺準備修建城池,所以變成了這般摸樣,隻能在街上走來走去,這很多的鬼魂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怎麽會這樣?”蕭飛不解,一臉的不敢置信。

一旁豐城隍顯然也不知道這些事情,也驚疑的望著牛頭,低聲道:“是呀,將軍,你倒是快說說,枉死城怎麽會變成這樣。”

牛頭歎了口氣,看看這來來往往的人群,心中很是可憐,苦笑道:“這有什麽難想象的,你們想呀,這天天年年的死人,舊的不去新的又來,加上這些年人口膨脹太快,更加上現在各種事故大增,死的人幾乎是翻著番向上漲,這些房子自然不夠用了,於是便又分出三六九等,有能的便自建房舍,有關係的分個房子,但是一般的鬼魂卻是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他們無處可去,便隻得在街上遊**,希望能找個安身之所。”

蕭飛一陣默然,與豐城隍相對苦笑,原來即便是做鬼,也是活得這麽淒慘,做人不容易,做鬼猶自更難,一番感慨,便已經行出多遠。

不知不覺,說話間便行出幾條街,在牛頭的引領下,便到了一跳人煙稀少的街道,這裏一眼望去幾乎看不到幾個鬼魂,街口更有陰兵把守,那些鬼魂梗死不敢輕易進入,上有一方牌匾,有三個大字‘自在道’。

三人走入這條街,這條街上倒是做什麽的都有,店鋪很多,不遠處更有一家酒樓,可惜見不到幾個人,讓蕭飛與豐城隍很詫異,一旁牛頭嗬嗬笑道:“瞧見沒有,哪裏便有一家酒樓,咱們便去哪裏喝酒便是。”

正要舉步,忽然聽到一陣鳴鑼開道的聲響,無數鬼魂如潮水一般散開,讓出一條路來,卻總有不知所以得鬼魂,正在遲疑間,便有點一隊人馬從遠處而來,黑雲滾滾,毫無顧忌,將那些不知所以的鬼魂碾過,隻聽得四野哀嚎,待這些人馬過去,再看那些鬼魂,卻已經殘破補全,躺在地上哀嚎,卻瞬間有違鬼群吞沒,街上的鬼魂有合在一起,便再也看不到那些鬼魂,隻是後來聲息慢慢小了下去,終於聽不見了。

三人默然,也隻是歎息了一口氣一邊舉步朝街上走去,牛頭卻搖著頭道:“兄弟,你可看見了,剛才那是大都督府的人馬,能鳴鑼開道,凡有不躲避者,便被碾為肉醬,輕者落得魂體不全,重者便是魂飛魄散,到了陰間,卻還有幾人有憐憫之心。”

步入那間酒樓,其實也不過兩層的閣樓,並沒有幾個來喝酒吃飯的,蕭飛三人的到來,倒是頗讓小二高興了一番,徑自引領著去了二樓。

一番吃喝,蕭飛有些食不甘味,總是拿眼往鬼魂街上望去,這些鬼魂是在有些淒慘,滿然無知,竟不知道下一步該往何處去,隻怕就是轉世投胎也不容易,更有隨時被踐踏的危險,當真是慘極,也難怪地藏王要發下那等宏願,可惜即便是地藏王那等神通,卻不能完全度化這無盡鬼魂。

待酒足飯飽,三人結了帳,便在牛頭的引領下一路逛去,沿路見到了許多可悲的事情,這枉死城的鬼魂大都是橫死之人,並不能轉世投胎,隻能在此消磨時光,待身上的因果消散,這才能去轉世投胎,可惜卻不知道要多少年,其間還要蕭飛各宗意外,就像剛才,便有馬踏殘魂的事情,又有被陰兵斬殺的,不一而足,凡此種種,枉死城這一天下來,就不知道要有多少鬼魂魂飛魄散。

在滿心惆悵中,三人轉出了枉死城,回頭看看,依然有無數鬼魂排著隊在等待著進枉死城,絲毫不知道前途渺渺,更有無數的危機等著他們,蕭飛心中默默為他們祈禱,卻知道這些事情是他不能管得了的,也隻有一陣默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