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出枉死城,便隻有一條大路朝前而去,卻已經不是先前的那條路,問了牛頭,才知道去去往鬼界堡的道路,隻是想到康毒,蕭飛心中就有些沉悶,不由得朝豐城隍看了一眼,卻見豐城隍安步當車,走的甚為相得,不急不躁,臉上更是沒有一絲異樣,心想隻怕問了也是白問,豐城隍卻不是愛多嘴的人,也隻能苦笑了一聲。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遠遠望見一座高高的堡壘,縱廣有幾百裏,位於古路中間,想要過去,還必須從鬼界堡中的那條大路穿過,大小的城堡足有上萬座,便是組成鬼界堡的重要部分,到了此處,變淡靜的等待著去投胎轉世。

傳說經過十殿閻王的審核,各路靈魂就都可以稱作鬼魂了。有罪的下到十八層地獄受罰,沒罪的按照生死簿上記載,開始過自己的鬼魂生活,開始守自己的鬼壽,等守完了自己的鬼壽,就開始等待正常的六道輪回。

又不知多久,才真正走到鬼界堡之下,一條大路貫穿鬼界堡,便有無數陰兵把守,有陰差核查身份,那些持了路引的鬼魂方可放行,至於那些沒有路引,或者妄圖蒙混的鬼魂,便會被陰兵抓捕,鬼界堡有鬼界堡獨立的律例,常常拿下一些鬼魂送往十殿閻羅哪裏,再有十殿閻羅核查,最後打入十八重地獄,受盡無盡的苦楚。

正待進去,卻忽然間有一隊陰兵押解著一群鬼魂,雖然陰兵們常自拳打腳踢,但好似卻難掩鬼魂們的興奮之態,眾人也說不上什麽,隻是覺古怪,即便是蕭飛詢問牛頭,牛頭也是一臉猛然,他也不是萬事通,總有一些事情不太清楚。

倒是此時一旁的豐城隍忽然開口:“這些鬼魂是被壓去供養閣,凡在此地等待投胎轉世的鬼魂,便能定時去供養閣領取陽世間的親人為他們捎來的祭品。”

正說話間,忽聞身後無盡處,有禪唱道喝傳來,讓蕭飛不由得一驚,陰間怎會有和尚道士來,待回頭望去,卻是供養閣那邊傳來的,一片金光灑下,透過重重迷霧猶自能看到一點,隻是不太清楚罷了,正不知所以,卻聽一旁牛頭羨慕道:“好家夥,這又不知道那個家夥有這等福氣,定時陽世間的親人受了什麽人點化,請了寺廟道院的人為祭品做了加持,這可是好東西,嘿嘿,隻怕這次去的陰兵可就樂了,這可不多見呢。”

果然如牛頭所說,不但是那些鬼魂有點瘋狂,就連陰兵們也是朝前衝去,雙眼大放神光,這等機會可是十年不遇的,現在又有多少人能知道這些事情,便是知道了又有多少人舍得花這錢,就算是舍得花錢,那也要能找到真正的有道之士才能做得到,看這陣勢隻怕剛才的祭品卻不是一人所為,那定然是某個寺廟或者道院一起做的,隻怕造價可不小,絕不會下來十萬之數。

待那批鬼魂過去,三人漫步走進鬼界堡,為陰間官吏自然不會有人阻攔,何況蕭飛還是三品職位,即便是鬼界堡住康毒,那也不過是個二品而已,也隻比蕭飛高一品,最差的豐城隍還是個五品之位呢,這些陰兵自然不敢輕易刁難他們。

鬼界堡比起枉死城便顯得井井有條,各路鬼魂井然有序的排好了隊,在陰兵的引領下,該去何方去何方,不曾有一點混亂,那些陰兵也並不是不講道理,也不曾隨意打罵這些鬼魂,隻要你老老實實的排隊聽話,自然不會惹得一身麻煩。

街道兩旁有許多的鋪子,擺放著各種東西,都是那些領了祭品的鬼魂,有的是自己用不到,有的是舍不得用,便拿來賣掉,意圖換一座住處,當然大多數,是收了東西的陰兵拿來賣的,便有許多剛剛領來冥錢的鬼魂在此地購買東西,比起枉死城,這裏卻不是熱鬧了一點,鬼來鬼往,很多鬼魂臉上帶著笑,看上去倒是蠻高興地。

又走了不遠,卻聽到一陣陣慘烈的哀號之聲,令人毛骨悚然,蕭飛不解,徑自朝那邊望去,卻遠遠地看到一處高堡裏,有幾十個鬼魂被鎖在那裏,受烈火焚身之苦,腳下卻是一片寒冰,更有陰兵手持鋼叉,不住的紮向那些鬼魂,端是凶狠異常。

蕭飛心頭不解,便問牛頭:“牛大哥,那些受刑的鬼魂,卻是所犯何事,怎麽不送去十八重地獄之中,卻在此地受刑?”

牛頭朝那邊望了一眼,不覺冷哼了一聲:“那些鬼魂是活該的,都是去陽間看親,或者是去陽間收取供品,卻在陽間為惡的鬼魂。”

原來鬼界堡裏的鬼魂也有自己的法律法規,有自己的年節假日,陽世活人所衝撞的鬼魂就多數是這鬼界堡裏的鬼魂,隻有極少數的才是衝撞到了孤魂野鬼。鬼界堡裏的鬼魂在特定的日子、特定的情況是都可以返回陽間的,但這些鬼魂必須嚴格遵守自己的道行範圍和道行要求,什麽時間可以顯形,什麽時間可以回家,什麽時候可以附體,什麽時候可以收供養品這些都是嚴格規定的。隻要不遵法守紀,都要被聚魂到十殿閻王爺麵前,打入十八層地獄。

但是在打入十八重地獄之前,鬼界堡堡主康毒,便為了警示鬼王的鬼魂,所以總是會留下一批鬼魂,在此地受刑,上有烈火焚身,下有寒冰刺骨,更有陰兵不分日夜的用鋼叉紮透,更有的不住用滾刀碾過,反十八重地獄之刑法,在此地都能見到,素有十八重小地獄之說。

“豐城隍,觀此種種,這鬼界堡堡主康毒應該是位律法嚴明的人,你卻怎麽讓我不要與他相見?”蕭飛終究是按挨不住,問出了心裏的話。

豐城隍歎謂了一聲,眼光掃過那些受刑的鬼魂,輕聲道:“我也沒說康毒不是位律法嚴明的主,隻是別人見得,你卻見不得,自己注意就是,有些事情卻是不可說的。”

終究是沒有說出原因,蕭飛無奈的搖了搖頭,又是一陣苦笑,三人徑自朝鬼界堡的出口行去,隻是鬼界堡縱有幾百裏,想要走過去,卻也不是一時片刻。

便在三人快要出堡之際,卻忽然有一個陰將橫空飛出,腳下陰雲滾滾,手中一杆長槍,一身鎧甲,看上去為三品將軍,使那人自是大虧不如,隻是這將軍一臉驚慌,亡命的朝鬼界堡之外衝去,還不住回頭望去,卻不知道身後有什麽追著他。

便在三人疑惑之時,忽然自虛空中探出一隻大手,徑自往那陰將抓去,半空中那陰將一聲大喝,手中長槍重重刺出,與大手硬撼在一起,轟然一聲巨響,竟將大手刺得一滯,陰將吐了口鮮血,不顧鮮血飛濺,便毅然遠遁。

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那隻大手猶自拍落,轟然之間,拍在陰將身上,將陰將拍得一個跟頭摔落在地上,勁風狂起,將地上許多躲避不及的鬼魂砸的魂飛魄散,隻是離蕭飛三人並不遠。

那陰將不住吐血,卻不敢多做遲疑,怒哼了一聲,從地上一躍而起,貼著地便朝鬼界堡外麵衝去,恍惚間,便已經快要衝出鬼界堡,那大手猶自拍落,街上的鬼魂早就嚇得有多遠跑多遠,誰敢久留著是非之地,那大手落下,便聞那陰將一聲大喝,手中長槍轟然刺出,與大手又是硬撼一擊,轟然之間,竟然將大手擊回,隻是那陰將也打著跟頭飛跌出去,卻是離得門口更近。

陰將強撐著從地上一躍而起,也顧不得回頭看看,便往外麵逃去,眼看著便要衝出鬼界堡的城門,便在此時,忽然有一團神光在城門處迸現,瞬間便幻化出一尊鬼王像,雙眼怒睜,一聲輕喝,一把便將那陰將抓住,攥在手中。

“範了我這鬼界堡的,還想逃走嗎,還真以為你那兩下子能從我的手心裏逃出去不成,今日便借著機會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鬼界堡的律例是不可違犯的。”鬼王重重的哼了一聲,雙眼神光大盛,猛地一用力,便將這名陰將捏的魂飛魄散。

這名陰將不可謂不強,一身神通也端是了得,若是蕭飛他們三人加起來,隻怕也不能對付,但是卻在鬼王手中,如螢火一般,便被捏熄,落得個魂飛魄散,能在陰間成鬼王,終究是一方驚才絕豔之輩,雖然隻是一座法身,卻已經徹底的震懾了所有人。

鬼王法身斬滅了陰將,臉色微微和緩,眼光一一望去,才沉聲道:“我還有句話要告訴各位,但凡違犯鬼界堡律例,哪麽剛才的家夥就是前車之鑒,但是隻要不違犯律例,鬼界堡便是你們最好的家,所以希望大家不要慌張。”

不知何時,豐城隍身軀變大,堪堪將蕭飛擋上,竟然瞞過鬼王法身的法眼,畢竟鬼王並沒有打算非要看個明白,隻見鬼王說完這句話,便微微一笑,接著便已經不見了蹤跡,想必是回歸本體了。

知道鬼王法身不見了,所有的鬼魂才鬆了口氣,鬼王的威壓實在是太驚人了,正當蕭飛還在感歎之際,豐城隍卻已經恢複了本身大小,上前一把拉住蕭飛,壓低聲音道:“剛才那邊是鬼王康毒的法身,你可要記下了,咱們還是快出去吧,免得在惹出點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