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飛趕到公安局的時候,是宋政委將他接進去的,徑自帶到一間會客廳裏,推門進去,蕭飛見到那個所謂的騙子就不由得一愣,失聲叫道:“馬大哥,怎麽是你?”

這個騙子正是馬天師,此刻正垂頭喪氣的坐在椅子上,剛才開門的時候,也隻是微微一抬頭,看了看進來的是宋政委這個警察,便低下頭,一臉苦惱的不知道在琢磨啥,此刻聽到蕭飛的呼聲,也是不由得一呆,抬頭望去,豁然是蕭飛,不由得大喜過望,猛地站起來迎了上來:“兄弟,可算是把你等來了,你要是再不來,我可就真麻煩了。”

一旁宋政委見這騙子還真是蕭飛的朋友,便囑咐一旁的小警察去端茶水,自己便站在一旁候著,隻是心裏奇怪,蕭大師那麽大的能耐,怎麽會和一個騙子稱兄道弟的,但是盡管心中奇怪,已經成了人精的他卻絕不會冒冒失失的問出來,以如既往的表示尊重。

“馬大哥,你這是怎麽弄的呀,怎麽會成了個騙子?”蕭飛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著馬天師,此刻的馬天師還真是狼狽,一身衣服都破破爛爛的,頭發蓬鬆,眼眶子上一看就知道,那是被人打了一拳,留下一塊青紫。

眼見蕭飛詢問自己,馬天師一陣尷尬,雖然不想提這丟人的事情,但是卻又不好不回答蕭飛的問話,在加上一旁宋政委還在,所以苦笑了一聲,訕訕的笑道:“兄弟,你就別提了,這次是丟人丟到家了,還被人胖揍了一頓,哎,常年打雁反被雁啄了眼睛,一言難盡呀。”

一抬頭,見蕭飛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摸樣,不由得老臉一陣通紅,嘿嘿的幹笑道:“說起來很慚愧,老哥我本來是想來找你的,結果你家搬了,我也聯係不上你,這都快十天了,我身上又沒錢,眼看著好幾天沒吃飯了,肚子也受不了了,就尋思著不如擺個攤,給人看看相算算命,也能賺兩個小錢,混他幾頓飯,哪知道——”

一說到這,馬天師臉就更紅了,嘿嘿的幹笑著,是在不好意思說下去,這次是丟人丟大了,被人當成騙子,那也就是在無話可說,隻是要跟蕭飛說起來,卻著實覺得丟人,使勁的撓了撓那蓬亂的頭皮,被蕭飛炯炯的目光看得連頭都不敢抬,渾身都感覺別扭。

蕭飛笑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看馬天師這扭捏的摸樣,就知道這裏麵就一定有故事,越是不說,蕭飛心中的好奇心就越大,先不說馬天師找自己幹啥,就是想知道堂堂馬家後人,而且是馬家這一代的領軍人物,怎麽會被人當成騙子胖揍一頓的,遲疑間,才強忍著笑意道:“馬大哥,到底咋回事你倒是說呀,怎麽吞吞吐吐的不像個爺們。”

被蕭飛一說,馬天師更是臉上發燒,幹笑著,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心中更是苦惱之極,越想就越覺得丟人,不由得歎了口氣,確實是在沒臉說出來,隻是呐呐的道:“這個,兄弟,我實在沒臉提起,那個其實我——”

“要不然還是我來說吧,”一旁宋政委忽然接過話頭,也是見蕭大師是在想知道,而這個騙子卻說不出來,憋的這麽難受,心道既然做了,怎麽就還不敢說,所以這才講話接過來,看看蕭飛望向自己,一副你快點說的樣子,這才清了清嗓子,將原委仔細道來。

原來,馬天師那幾天找不到蕭飛,又身上沒了錢吃飯住宿,這住宿還好說,隨便找個地方,盤膝打坐就是一晚上,這對於馬天師也是常來例,再說也不怕冷熱,就算會死晚上在涼些也不畏懼,但是這肚子餓了可就難弄了,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馬天師可以幾天不吃飯,但是這六七天下來,人也著實餓得不輕,雖然不會向一般人那樣,差不多要餓死了,但是也是覺得沒有力氣,所以,很無奈的情況之下,馬天師邊準備擺攤掙錢混飯吃。

可是馬天師一介修道弟子,出了會些道術,除了降妖抓鬼,但是偏巧最近在地府的大動作下,就算是想要抓鬼,那也要有鬼抓吧,這鬼怪們早就躲得不知道去了哪裏,這碩大的旬陽市,就沒見過得撞客的,一晚上一晚上也沒個遇到鬼的,苦守了兩三天,馬天師在車站那裏豎起的牌子,終究把抓鬼降妖這四個字,換成了算卦看命。

照說,這算卦看命雖然非是馬天師的本行,但是也是有一定的造詣的,應該不會出問題的,可是這問題就偏偏出了,而且出的蹊蹺,事情卻還與蕭飛有關,說起來,馬天師就是苦惱之際,隻感覺這丟人丟到家了。

事情是這樣的,將卦攤支起了,這馬天師也老實,自然不會學人家那一手來客,更不知道去拿所謂的算卦一條街,就隻是在市區隨便的一個地方支了攤,自然不會有人輕易搭理他,倒是還被城管攆了幾回,弄得馬天師東躲西藏的打遊擊。

一拖就是好幾天,餓的馬天師是前心貼後背,人都憔悴了,這不是就在前兩天,好不容易有個人找他算命,馬天師這是開張大吉,自然全心全意的為人家算命,自然請教了生辰八字,結果這麽一推演,馬天師也就傻眼了,這個人竟然應該前幾天就死了,於是馬天師有仔細的看了看相,果然這人是印堂發暗,死光直衝華蓋,一副死翹翹的摸樣。

要是換一個隻怕說什麽也不會吧實話說出來,隨便找些事情遮掩過去也就算了,不就是想混倆錢花嗎,特別是像馬天師這有真本事的人,你就說說他從前的事,自然也就能讓人甘心情願的掏錢,結果馬天師不然,根本就不屑於那麽做,於是便實話實說的說了出來,言之確鑿的告訴那人,你應該已經死了,而且死了好幾天了。

這可就讓人鬱悶了,你說這人還好好地站在你麵前,你卻說人家已經死了好幾天了,這話說出來要是有人看信,除非是傻子或者瘋子,但是馬天師就是說了,自然那人就不幹了,這不是咒人家嘛,結果那人和他的朋友就不幹了,揪住馬天師,隻說馬天師是個騙子,然後就報答了馬天師一頓,這眼眶上的青紫,就是那時候留下的痕跡。

打了一頓,馬天師也可為偷雞不成啄把米,盡管心裏苦惱也就認了,但是沒想到這倒黴摸樣的,那人走出去沒多遠,就那麽莫名其妙的一腦袋紮在地上,就那麽死了,他這一死,他的朋友自然就揪住馬天師,說是被馬天師給氣死的,這一下可就亂了。

那人的家屬很快趕來了,出了要打馬天師,還要馬天師給那人償命,馬天師也是懵懵的,想不通怎麽會這樣子,但是按照祖訓,卻不肯跟普通人計較,可是對方人多勢眾的,他又不還手,這樣挨打下去,那自然是不可能有什麽好果子吃的,有道是亂拳打死老師傅。

就在這混亂之時,有路人看不下去,就打了110報了警,當警察趕到的時候,那些人都按住馬天師打了半天了,好在馬天師也是東躲西藏的,倒也還堅持下來了,不然就這一回隻怕就要被打得不行了,警察來了,自然將眾人都分開,於是馬天師就被帶到了公安局,那死者的家屬也是不依不饒的要馬天師償命,在公安局大鬧不已。

馬天師自然被隔離起來,本來是被關在緊閉室的,因為這案子相對簡單得很,根本就不用審理,隻是略微詢問了一下,又有無數路人作證明,根本就不複雜,所以很快就出了結果,根據法醫鑒定,死者是無疾而終,不存在心髒病心肌梗死這一類的心腦血管病症,不屬於受刺激死亡,但是那死者家屬卻不敢幹休,想想也是這個理,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而公安局給出的結果,卻是與馬天師無關,這讓人怎麽接受呢。

死者家屬自然不肯幹休,在公安局大鬧不已,死者又被轉到市裏醫院做解剖,得出的結果還是一樣,照道理說,既然排除了馬天師將人氣死的可能,而且馬天師根本就沒還過手,說起來業績沒了馬天師的責任,但是公安局這個時候也不敢放了馬天師,所以也就拖到了今天還遲疑未決,不過馬天師到底從禁閉室轉到了審訊室,在和警察的閑聊中,提到了蕭飛,而那警察便立刻回報了宋政委,宋政委一聽是蕭飛的朋友,也就給蕭飛打了個電話。

這就是全部的始末,讓蕭飛聽的是膛目結舌,半晌,才不可思議的上下打量著馬天師,不敢置信的道:“馬大哥,你堂堂的馬家弟子,相信這一點還不可能看錯吧,那人怎麽會已經死了好幾天了,卻偏偏在昨天無疾而終的,我相信你不會看走眼,你的道行比我高,自然不可能看錯了,可是這事怎麽弄的,真是奇了怪了。”

馬天師一臉的苦澀,就說的是這麽回事呀,要是被別人知道自己斷定一個活生生的人,都已經應該死了幾天了,結果就還真把人家給咒死了,這不是天大的笑話了嗎,想到這,不由得苦笑著歎了口氣:“兄弟,這一次我是認栽了,隻是我就是想不明白,我怎麽會算錯了,我再蠢也不會看的這麽離譜呀,況且我的看相推演之數,可是馬家數一數二的,哎,丟死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