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符畫好了,蕭飛和書上對照了一下,感覺應該是一模一樣的吧,應該會成功吧,蕭飛給自己打著氣,猶豫了一下,才朝張成的妻子低聲道:“你先睜開眼看看,是不是能看到張成呢,要是不行的話,我再從畫就是了,不好意思,第一次畫符,不知道行不行,嘿嘿。”

幹笑了兩聲,一聽便是底氣不足的樣子,隻是隨便打著哈哈,這時候,張成的妻子緩緩地睜開眼睛,目光從蕭飛臉上掃過,向屋門的方向望去,正看見一個虛幻的影子,呆呆的站在門口,在女人望過去的同時,也剛好向這邊望來,可不正是自己的丈夫張成嗎,意外地相見,讓女人徹底震驚了,心中沒有害怕,反而是說不出的喜悅,淚水自眼中流出,竟然再也忍不住了,輕輕抽泣起來,低聲喃呢道:“張成,真是你回來了,你這個狠心的家夥,就這麽丟下我一個人自己走了,就不管你的兒子了,就不管你的父母了,你真狠心呀。”

話音方落,女人張開雙臂向張成撲了過去,很想抱著張成好好痛哭一場,但是她說過的話,他的神情動作,卻真的將張成的父母嚇得不輕,難道媳婦還真的見到了自己的兒子不成,看媳婦的樣子不像是在作假,心中一動,自己老兩口是不是也應該看一看兒子最後一麵呢,將目光轉向蕭飛,還不等開口,就見蕭飛擺了擺手,一臉歉意的道:“大叔大嬸,你們也別看我,我幫不了你們了,畫符是很損耗念力的,我也隻能畫著一道符。”

其實倒不是這樣的,畫符是要集中精神,但是真讓蕭飛拒絕的卻是,畫這符是需要用自己的鮮血做墨的,剛才那些血就不知道要吃多少個雞蛋才能補過來的,再畫兩道符需要多少血呀,蕭飛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兩位老人一陣默然,竟然不能見兒子最後一麵了,不由得對望了一眼,歎息著老淚橫流,人間的悲劇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就此陰陽兩隔,這些天都基本上沒有睡過覺,隻是在思念兒子,卻真的沒想過兒子會變成鬼回來。

“哎幺。”張成的妻子傳來一聲痛呼,卻是激動之下衝過去想要擁抱張成,卻哪知道張成是鬼,是沒有實體的,雖然能看得見,但是那裏能夠接觸的到,這一撲過去,就直接撞在牆壁上,自然就不由自主的痛呼了一聲。

張成看著哭泣的妻子心裏很難過,但是卻無能為力,也很想哭,可惜隻是咧了咧嘴,沒有眼淚可以掉下來,痛苦的看著妻子,哽咽道:“對不起,麗紅,要丟下你一個人,這輩子緣分盡了,希望來生能夠在和你在一起吧,兒子就指望你一個人了。”

妻子抽泣著,張成的話並不能安慰她,反而更是傷心,幽怨的看了張成一眼,哭著道:“你為什麽這麽狠心,你個混蛋,丟下我們孤兒寡母的一個人去了,可讓我們以後怎麽活呀。”

妻子的哭訴恍若一把刀子剜在張成的心頭,自己又能如何,自己也不想這麽早死去,甚至還沒聽到兒子喊一聲‘爸爸’,又留下多少遺憾,可惜這就是命運,由不得自己選擇:“麗紅,是我對不起你,不過你還年輕,以後要是遇到對你好的人,就,就在走一步吧。”

說這句話幾乎用盡了張成全部的力氣,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得開的,讓妻子投入另一個人的懷抱,又有幾個男人能接受得了呢,不過自己也管不了以後的事情了,伸手在眼睛抹了抹,卻沒有一滴淚水,仿佛是在提醒他,他已經是個鬼了,深深地一聲歎息,張成望著妻子沙啞的道:“麗紅,你怎麽選擇我也不會怪你,隻希望你能照顧好兒子,小貝才這麽小,我還沒有聽他叫一聲爸爸呢,就這麽死了,我也不舍得你們。”

看著這一幕感人的場麵,蕭飛和李所聚在一起,兩個男人唏噓不已,甚至於李所都是雙眼迷蒙,隱隱有水漬浮動,這可是真實版的人鬼情未了,可惜它們卻隻能在一邊看著,也隻能幫到這一步了,再多的也幫不了了,畢竟人死不能複生。

不知多久,傾聽著張成與妻子纏綿的情義,蕭飛一時間都忘乎所以,一旁張成的父母也已經泣不成聲,也知道從今晚上起就是陰陽兩隔,再也不能相見,但是卻還是不能見最後一麵,卻不知道蕭飛還保留了一分力氣,因為一會兒蕭飛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李所,讓他們夫妻二人在說一會兒體己話吧,咱們還有些事情要做呢。”蕭飛拉了一把李所,強忍著眼睛發酸,輕輕搖了搖頭。

李所點了點頭,隨著蕭飛走出了張家的大門,哪知道蕭飛走了幾步,忽然有停下身形,苦笑了一聲:“你瞧我,剛顧著感慨張成夫妻之間的情義了,卻還忘了點事情,你現在這裏等我,我去和張成的父親借一張桌子,一會兒好當法壇。”

說罷,悄悄地走了進去,不一會便搬了一張桌子出來,在胡同裏擺好,隨後將提包拿過來,從提包裏拿出香燭冥錢紅線和幾片瓦片,先將香燭點燃,插在早已準備好的香爐裏,然後將冥錢擺在桌子上,再把紅線抓在手裏,繞過桌子,拿著那幾片瓦片,走到桌子幾步開外,蹲下去,將瓦片搭成一座小橋的摸樣,將紅線在瓦片上拴好,輕輕引領著走到桌子前麵,然後將紅線的另一頭拴在香燭上,這才在桌子前麵站定。

李所幫不上忙,莫名其妙的看著蕭飛自己忙活,卻不知道蕭飛想要做什麽,一直到蕭飛忙活完了,才遲疑地問道:“蕭飛,你弄這些東西作什麽?”

輕輕歎了口氣,蕭飛無奈的向院子裏看了一眼,苦笑著道:“李所,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白下這個法壇,是為了一會的時間送張成走人,否則一旦到了時辰,不能將張成送走,那張成就會魂飛魄散,永不超生了。”

李所一呆,歪著頭尋思了一會兒,看著蕭飛不解的道:“怎麽還需要送呀,我也沒見別人死了,頭七還需要請人來送魂的。”

蕭飛嘿了一聲,自己這都是看書上的,不過這個問題一般人可不懂:“李所,教你一個乖,張成是怎麽死的,又是什麽鬼,他和別人可不一樣,張成是被替死鬼害死的,怨氣纏身,成為地縛靈,不能離開死亡的地方,所以才需要我們來領他回來,同樣,離去的時候,張成是看不到自己的腳印的,所以也還要我們送他一程。”

話音落下,又朝院子裏看了一眼,扭頭看了看那隻高香,看樣子能著上個把小時,希望張成能好好和家人見最後一麵,一旦到了四點,不走也要走了,不然就要魂飛魄散,哎,張成挺好的一個人,怎麽就會是這麽一個命呢。

不過蕭飛很快便將心神收了回來,他心裏還壓著一件事情,那比張成的事情重要得多,就是李所的事情,記的張成曾說過,李所的三盞命火已經滅了兩盞,就連剩下的一盞也已經差不多快熄了,都已經到了緊要關頭,要是不想辦法的話,隻怕隻要半個月,李所的陽壽也就到頭了,李所這樣仗義的一個人,蕭飛怎能眼看著李所出事而不幫呢。

不過就算是相信了張成的話,蕭飛也還是要自己看一看,辦法就是剛才是站在張成妻子身上的開天眼那道符,用那道符打開天眼,就能看到李所身上的三盞命火了,先看看情況,蕭飛才能想辦法看看怎麽辦才能幫到李所。

打定主意,蕭飛也不遲疑,安排李所在桌子前注意著香燭的情況,囑托李所隻要香燭著到三分之一的時候,就招呼自己,準備做法送張成走,這麽安排,蕭飛卻是有兩個意思,其一;也就是看護香燭,為張成護法,其二;將李所支開,自己便能在其背後做一些工作,而不讓李所知道,蕭飛不希望李所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到時候看看情況在決定告不告訴李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