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鏡子,蕭飛在自己的額頭間畫了一道天眼符,給自己開了天眼,給自己畫符要比給別人畫符累得多,真的難以想象那些女人對這鏡子一兩個鍾頭化妝,她們是怎麽做到的,心中胡思亂想著,蕭飛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情況將蕭飛嚇了一跳,即便是原本就很大膽,如今會了法術,更是有所依仗,見到鬼魂也早就不怕了,但是眼前的情形卻讓蕭飛驚呆了,一顆心幾乎給嚇得不敢跳動,臉色也‘唰’的變得煞白。

大家猜猜蕭飛看到了什麽,整個胡同被陰魂充斥了,無數隻孤魂野鬼徘徊在胡同裏,飄來飄去的,根本數不清楚有多少,反正鬼火磷磷,雖然這些鬼不是青麵獠牙的,但是一個個臉色青蒙蒙的,一臉的陰森,這些鬼充斥了蕭飛前後左右,也幸虧蕭飛膽大一點,否則換一個膽小的,說不定就給嚇得一命嗚呼了,一句話可以說明現在的情況,那就是恐怖。

蕭飛咽了口吐沫,根本不敢亂動一點,生怕惹到那隻鬼,萬一來找自己的麻煩可就糟了,在心裏給自己鼓了半天勁兒,才將已經升到嗓子眼的一顆心給放回去,想要向前走兩步,哪知道兩條腿向灌了鉛一樣,卻一下子沒抬起來,倒是感覺想要轉筋。

半晌,習慣了一些,才不再那麽害怕,透過這些鬼魂的空隙向李所望去,看到的情形整合替死鬼所說的一樣,肩膀上的兩盞命火已經完全熄滅,隻有頭頂那一盞還跳躍著,但是忽明忽暗,仿佛隨時都會熄滅一樣,再看李所的臉色,一團青氣籠罩著,在額頭上凝聚了一團黑氣直衝華蓋,這是道家所說的烏雲蓋頂,也就是說這樣的人是倒黴透頂,快要死了的人才會這樣。

蕭飛一呆,一顆心不由掉了下來,全身感覺有些冰涼,怎麽會這樣,照理兒說李所已經避過替死鬼,就應該避過烏雲蓋頂這種事情,若是真的陽壽已盡的話,也不會出現烏雲蓋頂這種情況,烏雲蓋頂者,主人橫死,黴運纏身,所謂橫死就不是自然死亡,這究竟是怎麽搞的?

心中一動,剛忙將清冥道長的法書取出來,其中有一本叫做相術外篇,記載的都是關於看向算命占卜的一些東西,翻了一遍,找到了烏雲蓋頂哪一篇,烏雲蓋頂一般都是因為黴運當頭,什麽倒黴的事情都可能遇上,想要解救這樣的人,唯有一法那就是改運或者鎮命。

所為改運,就是要有人施展法術,顛倒陰陽,將黴運從人的體內剝離出去,但是施法者是要渡過一點自己的運氣過去的,也就是說要將自己的運氣送過去,不過蕭飛遲疑了,的確李所這一陣子是挺倒黴的,又是替死鬼,又是女鬼,又是行屍的,幾次差點將命送掉,不過自己也不見得就比李所的運氣好到哪裏去吧,李所經曆的事情自己也都經曆了,而且比李所更重,豈不是說自己要比李所更倒黴嗎,要是自己給李所渡運,自己無所謂,卻怕反而會讓李所更倒黴。

至於鎮命,那就更困難一些,首先要求施法者命要硬得很,要屬於那種衝克都不能影響本命的人,蕭飛倒是簡單的給自己算過,這一點倒是勉強算是,但是還有第二點,蕭飛就很無奈了,同時又很悲憤,卻是要用祖靈幫人鎮住黴運當頭,自己召喚出來的祖靈,可是已經被那個翰墨給吃了,這種萬年難遇的事情自己都能遇上,點兒還真不是一般的背,不知道若是自己給李所渡運的話,會不會將自己的倒黴勁也渡給李所呢。

苦笑了一聲,但是自己有的選擇嗎,自己來到梅縣這幾天,就一直受到李所的照顧,甚至於李所肯冒著生命危險給自己在一起幫自己,難道李所有難,自己就裝作不知道幹看著不成,自己的良心能承受得了嗎,禁不住歎息了一聲。

但是如今要是去別處找一個懂法術的人,那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別說人家幫不幫自己二人還是未知兩可的事情,就算是肯幫,那也要自己能找得到才行,算了,不管怎樣也要努力一把,自己等把替死鬼送回去,就給李所改運,要是真的還救不了李所,最少不會良心不安吧,要自己眼睜睜的看著李所倒黴到死,自己做不到。

仔細的將改運和鎮命之法看了幾遍,又在心裏默念了一遍,感覺都不會出錯,這才放下心來,抬頭看了看那隻高香,應該還有半小時的時間呢,還要等半小時,蕭飛索性取出一本天雷正法,仔細的研讀起來,這才是防身的必備法術。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了,蕭飛沉迷於對於天雷正法的研習,一般的初學者,都是在掌心畫一道五雷符,借此可以發出天雷,這種方法又稱為掌心雷,而修煉到極致,卻是可以輕易地招引天雷,不用再借助符籙,隻要意念一動,單憑念力就能操縱天雷。

“蕭飛,時間快到了。”李所低沉的聲音,將沉迷的蕭飛驚醒過來,向高香望去,還剩下三分之一左右,也就是說最多還有二十分鍾,看了看表,三點三十六分,距離四點還有二十四分鍾。

蕭飛點了點頭,大步走到桌子前麵,朝李所一頜首,轉頭朝院子裏高聲招呼道:“張成,時間快到了,該回去了,我現在就開始做法,你有什麽事情就快點交代。”

話音落下,蕭飛抓起桌上的冥錢,在香燭上點燃,然後隨手拋出,化作漫天的火光升騰,同時蕭飛雙手掐了個法決:“天地有靈,皇天借法,弟子蕭飛懇請陰曹地府諸位仙官,暫開奈何橋,送冤死的新魂張成過橋,去往該去之處。”

蕭飛雙臂緊閉,神情鄭重,精神完全集中,雙手一番,朝香燭一指,隻見香燭登時有火焰騰空,如此升騰了三次,蕭飛才臉上露出笑容,這是地府陰差答應了自己的訴求,同意打開奈何橋,送張成一程,暫歸來時路。

深深吸了口氣,蕭飛左手探出,輕輕一點香燭,爾後一撥那根紅線,便見一溜火光自紅線上竄出,瞬間沒入那幾片瓦片搭成的橋上,登時間那橋上火光騰起,沿著張成走來的路,火光鋪成一條光明大道,火光之中,張成的腳印清晰可見。

“張成,該走了,莫要留戀,塵歸塵,土歸土,就此陰陽兩相隔,我來送你上路。”蕭飛低聲道,這卻是照本宣科,完全是照著書上所說的念得。

話音落下,便見張成從院子裏恍恍惚惚的走了出來,一步一回頭,充滿了對親人的眷戀,哪裏舍得離開,可惜一切由不得他,不知道被什麽牽引著,就自動走了出來,慢慢來到桌子前麵,沿著紅線走過去,恍惚間上了奈何橋。

“張成,不要走,不要丟下我們孤兒寡母的——”這時候張成的妻子追了出來,滿臉的淚水飛灑,精神都已經支持不住了,便想衝過去,拽住張成,不讓張成離開。

蕭飛心中一驚,還不及動作,倒是一旁的李所動作更快,一把抓住張成的妻子,硬是將人給拽了回來,蕭飛這才鬆了口氣,真要是讓張成的妻子衝過去,萬一將奈何橋衝壞了,隻怕這一刻張成就會魂飛魄散,就算是隻是拽住張成,讓張成不能離開,過不了十幾分鍾,張成一樣要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輕輕籲了口氣,蕭飛微微有些怒意的看了張成妻子一眼,低哼了一聲道:“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你要是不想張成就此魂飛魄散的話,就給我不要動彈。”

說這話的時候,用上了六字真言咒的念力,直如當頭棒喝,將張成的妻子一下子給喝醒了,雙眼流著淚,呆呆的站在那裏望著遠去的張成,不敢在踏前一步,心中卻是扭成一團,悲傷絕望混雜著不舍,咬著嘴唇猛地朝張成高聲道:“張成,你放心走吧,我一定會照顧好咱兒子的,你放心,咱爸咱媽我也會都照顧好的。”

遠去的張成沿著火光鋪就的光明大道,一步一步踩著自己的來時的腳印,向十字路口走去,此時聽到妻子的呼喊,心中大感安慰,轉頭朝妻子使勁兒揮了揮手,慢慢的消失在火光中。

蕭飛心中一定,到了此時,送魂的事情已經辦的差不多了,雙手一番,隻見那座瓦片搭成的小橋‘啪嗒’一聲,就此斷裂,火光反卷而回,一瞬間將紅線燒成灰燼,而此時那隻高香也已經燃燒到了盡頭,隻剩下香燭還在輕輕地跳動著。

終於算是鬆了口氣,蕭飛感覺全身一陣疲憊,真想就此躺下好好睡上一覺,這兩天都成夜貓子了,要不是自己常年開車,熬夜熬慣了,要不然還真盯不下來,從提包裏掏出冥錢,將一遝交給李所,自己也拿了一遝,沉聲道:“走了,咱們還要將張成好好地送回去,給張成花錢買路。”

話音落下,蕭飛緩緩地朝前走去,向天空拋灑著冥錢,李所緊隨其後,不一會兒就沒入黑暗中,隻留下張成一家人默默地望著張成離去的方向,緣分已經盡了,隱約聽見蕭飛的喊聲:“陰魂歸位,生人勿近,冥錢開路,萬鬼辟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