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有弟子將張雲霞架起,隨著眾人一起進了大殿,張天師和幾名長老自偏殿的蒲團上盤膝而坐,至於一眾長老和弟子,也就隻能在偏殿一旁站立,而蕭飛卻還是給準備了一個蒲團,反而域外天魔隻能站在蕭飛身後,顯然還真的吧蕭飛當客人看待,不知道為什麽,蕭飛心中不但沒有榮幸之感,反而開始惴惴不安,自己現在明明屈居劣勢,張天師卻對自己這樣客氣,那隻有一句話可以說,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不知道會有什麽倒黴的事。

張天師盤膝而坐,雙眼掃過龍虎山一眾弟子,將目光落在蕭飛身上,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蕭飛,今日叫你過來,是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不過在此之前,我要謝過你對我們龍虎山的恩情,我們隻當記在心裏。”

“不用謝,不用謝,這都是應該的。”蕭飛幹笑著,心裏卻越覺得不踏實,要說張天師要殺自己,蕭飛一點意外也沒有,先不說張雲霞這樁爛事,就是自己將妖狐引來龍虎山,大鬧一場,差點讓龍虎山就此滅絕,張天師就算是殺死自己一百回,蕭飛都嫌少,當然蕭飛是不會閉目就死的,但是張天師盡然道謝,蕭飛心中怎麽能踏實的了呢。

張天師也沒有理睬蕭飛的客氣,沉吟了一會,才緩緩的道:“至於我女兒雲霞的事情,我相信你的話,你救過她,所以我也要謝你。”

蕭飛這一次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心中更是驚疑不定,究竟會是什麽事情在等著自己,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要是張天師喊打喊殺,蕭飛反而能從容麵對,大不了拚死一場,但是現在事事都在謝自己,可是既然你要感謝我,哪還有霸王強上弓的嗎,請客也有強請的嗎,指定是還有什麽讓你陷入危機的事情,而且一定很恐怖,但是實在是猜不透。

眼見蕭飛一臉的驚容,張天師咳嗽了一聲,深吸了口氣,這才沉聲道:“至於你和雲霞之間的恩怨,那個事情,咱們倒是必須好好聊聊。”

蕭飛聞言,反而心中一鬆,果然在這等著他呢,卻有何懼,是生是死可不是哀求就能得來的,心中冷哼一聲,忽的站起身來,望著張天師大聲道:“不用聊了,是打是殺我都認了,既然我做了就不怕你來算賬,想怎麽你就說句痛快話吧。”

說話之間,大墓在沉浮,生死薄護在身上,身後域外天魔也迸射出無量殺機,一時間大殿之內的氣氛有緊張起來,隨著蕭飛的動作,幾件龍虎山的祖器也或沉或浮的虛懸在空中,隨時準備鎮壓蕭飛,就隻等掌教開口了,但是幾位長老畢竟心有疑慮,不想對蕭飛下辣手,隻想鎮壓蕭飛而已。

哪知道張天師並不惱,反而微微一笑,望定蕭飛道:“這話可是你說的,你自己做了什麽你自己最清楚,是不是,我隻想問一句話,你可覺得你這麽做對我女兒可與很大傷害,對她的名聲可是很不利,如今幾乎全天下的道友都知道你的事情了,不知道你何以教我。”

張天師似笑非笑的看著蕭飛,臉上沒有一點殺機,反而讓蕭飛心驚肉跳,心中更顯不安,遲疑片刻,大聲道:“張天師,說起這話,我就有話要說,我為什麽這麽做,那是因為你女兒無緣無故追殺我,幾次差點殺了我,我一氣之下才逮住機會刻了那麽幾個字,有因必有果,這件事究其原因還是戳在你女兒身上,我救了她一命,否則早就死在妖狐手中了,但是她卻恩將仇報要殺我,你說我做的算是過分嗎,最少比她要好得多。”

一番話,將其中的糾結說的很清楚,讓張天師臉色不住變幻,一時間有些難看,被蕭飛這樣怒斥,與顏麵有損,但是張天師最終卻沒有發怒,隻是一聲歎息之後,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有因必有果,這也怨雲霞自己,才會有後來的事情,果然不怪你,隻是你到底做了有損我女兒名節的事情,不知道你打算怎麽給個了結?”

了結,蕭飛撓了撓頭,並沒有理解張天師所謂的了結是什麽意思,心中一沉,很是慷慨激昂的一仰頭,視死如歸的道:“張大掌教盡管直說,我蕭飛倒還敢作敢當,不過醜話說到前頭,我是不會坐以待斃的。”

看著蕭飛的摸樣,張天師微微一笑,深深地吸了口氣,石破天驚的說了一句話:“既然小女的名聲已毀,而這罪魁禍首便是你,那一行字讓小女今生無緣在嫁人,所以這一輩子就著落在你身上了,你便娶了她吧。”

一開始蕭飛還臉色凝重,但是越聽越覺得不是那麽回事,聽到最後一句,當場就傻在那裏,不敢置信的望著張天師,莫說是他,就算是龍虎山的眾人,一個個也都沒想到從掌教最終盡然聽到這麽一句話,都很懷疑是不是聽錯了,相互對望著,將目光落在張天師臉上,卻見張天師一臉平靜的望著蕭飛,絲毫沒有一點覺悟,仿佛剛才說的話很是理所應當。

本來一心想要大打一場的蕭飛,就像被一道天雷砸中了一般,實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總是懷疑自己聽錯了,嘴角抽了抽,眼光掃過被架在不遠處的張雲霞,心裏一哆嗦,咽了口吐沫,才幹笑道:“張天師,那個我可能耳朵不好是,剛才你的話我聽錯了,這個是不是再說一遍——”

“你沒聽錯,既然你把小女名節毀了,小女這一輩子又能嫁給誰,你剛才也說過了,好漢做事好漢當,既然起因在你身上,你便娶了她,大家一團和氣,豈不是都好。”張天師臉上平靜,心中卻是驚濤駭浪,自己不能克製,但是卻又必須麵對,女兒總要有個交代,女兒的情況他最清楚,女兒的性格他也最明白,其實女兒到底是個很傳統的女人,所以對於那一行字是恨到骨子裏,才會更加看重,整日裏想著斬殺蕭飛的。

不過他的心意,沒有人明白,張天師這樣做,確實有更深的目的,為了女兒隻是其一,也隻是說出來好聽罷了,張天師對女兒很了解,絕不會願意接受這個結果,但是同樣殺了蕭飛之後,一旦沒了目標,那將是魚死網破的結局,或者隻有這樣,縱然女兒無法接受,但是生米煮成熟飯之後,女兒反而會彷徨,反而不會走極端,便有了許多牽絆。

另一個方麵,剛才從看到那隻魔焰滔天的大手開始,他已經深深地點意識到了,隻怕亂世已經開始了,龍虎山底蘊全毀,已經沒有一戰之力了,但是除魔衛道任務卻很重,而蕭飛的身後卻還站著一個大神通者,威力無邊,但是就是這麽一個人,卻和妖狐的主人攪在一起,讓事情多出很多變故,三界六道,能與之抗衡的又有幾人呢。

但是那個人卻很顧念蕭飛,所以如果自己吧蕭飛拴住,最少能從名義上拴住,對於降魔大業卻會有很大的改變,最少當蕭飛與妖狐的主人衝突的時候,隻要有蕭飛在,隻要蕭飛去拚命,不但不會讓她們聯手,而且能最大程度的分化他們,這才是張天師的目的。

蕭飛愣愣的望著張天師,好半晌,才醒悟過來,隻是還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嘿嘿的幹笑道:“掌教真會開玩笑,知道我膽小,就拿事來嚇我,嘿嘿,沒事,咱們接著談,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沒說過的——”

被剛才那句話給雷住了,蕭飛一時間有些心慌意亂,不敢接受,便向岔道別的話題上去,眼光偷偷看了不遠處的張雲霞一眼,心裏直打哆嗦,開什麽玩笑,這嚇唬人也不興這麽嚇唬的,娶這臭娘們,真是開玩笑,自己還想多活幾年呢,要是真的娶了這娘們,說不定第二天早晨,自己就起不來了,永遠的想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蕭飛不願意,有人心裏更是焦急和驚懼,可惜被人製住,隻能通過臉上的表情來表達自己的不滿和不甘,但是卻沒有人注意到她,讓張雲霞很是無助,想呼喚父親,告訴父親自己不願意,但是不能出聲,卻還是聽到父親咳嗽了一聲道:“誰跟你開玩笑了,你把我女兒害成這樣,卻不打算背這個責任,那我問你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怎麽賠我女兒的名聲?”

“這個——”蕭飛一時間哪裏知道怎麽辦,可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一直就是逢水搭橋,遇山開路,囔囔了半晌,這才好不容易想出一個理由:“蒙掌教厚愛,不過我已經有妻子了,正準備回去結婚呢,所以,掌教的好意我也隻能說一聲謝謝。”

理由很蹩腳,人家是讓他賠名節,哪裏是什麽好意,但是已經心中亂成一團的蕭飛,實在想不起更好的理由,這個說法還能說得過去不是,卻根本就不想這位張天師已經鐵了心了,眼見蕭飛推辭,神色間一冷,沉聲道:“蕭飛,你可想好了,這是最好的一條路了,你娶了我女兒皆大歡喜,否則我女兒因此若是出點閃失,那就必須償命,生與死你自己選擇,若是你執意如此,那就在這裏,和我女兒來個了斷,你若是被我女兒殺死,那就讓我女兒給你償命,若是你殺了我女兒,那你就給我女兒償命,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