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的談話結束。

門被新一推開, 井下的線人茫然投來視線,還沒來得及張口詢問什麽,就被新一撂倒, 用繩子束縛在了**。

新一向線人探聽井下的消息。

可即使是和同伴商量犯罪之事,井下仍謹慎地沒有出麵, 剛才也隻是和線人打電話交流一切而已。

至於井下現在人在哪裏, 線人並不清楚, 甚至一問三不知。

他隻知道自己被井下要挾,要在規定的時間裏把放置在特定地點的箱子轉移到附近醫院的衛生間裏,然後等上麵奇怪的裝置顯示數字為零的時候, 把箱子打開。

井下隻告訴了他這些。

新一倒是很容易猜測出那箱子裏麵可能是炸藥等危險物品,他也把這件事告訴了線人,說井下可能準備玩一票大的, 而線人回想井下那瘋狂的模樣, 很容易輕信了新一的話語。

可他又不得不去做……

因為井下那把柄實在是太厲害, 厲害到他哪怕被拿捏出了性命也得去嚐試。

新一順手打暈了線人。

他確認線人短時間內不會醒來, 醒來也沒辦法求助讓其他人過來給他鬆綁之後,就把線人丟棄在了線人自己的房間, 自己在該環境下打扮成了線人的模樣,然後準備去井下所說的地方找找箱子的存在。

不過在新一所在的那個時間點,新一是找不到箱子的。

因為井下也怕有個萬一, 所以隻在他要執行計劃的當天才準備把那個箱子交付給線人, 在此之前,箱子在哪裏, 恐怕隻有井下自己知道吧。

不過就算是這樣, 新一也有辦法。

他清了清嗓子, 偽裝成了線人的聲音, 去打電話給井下,故意透露了有關自己和工藤夫婦的出行線索,把井下的犯罪時間框死在了一個範圍之內。

井下沒有懷疑新一這邊的真實性,他隻是淺淺試探了一下新一有關行程的問題,這些問題都被新一巧妙化解,於是井下相信了,並且提前準備了箱子,讓新一去拿,讓新一去放。

新一本來想把這玩意兒拎回組織,隨意找一個家夥找一個借口讓它幫忙拆掉的,不過考慮到他新認識的兩個警察,他頓了頓,讓諸伏景光幫忙把人家叫了回來。

“五分鍾內拆除它,可以嗎?”

新一詢問著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畢竟如果超出了五分鍾,他還不能按照計劃行事的話,那就可能會被井下懷疑。

鬆田陣平二話沒說比了一個OK的姿勢,然後下意識要動手,結果手就從箱子上麵穿了過去。

鬆田陣平:“……”

萩原研二沒忍住笑出聲來。

等鬆田陣平扭頭看來的時候,萩原研二頓時恢複了一本正經的神態,於是鬆田陣平又把頭轉了回去,然後在萩原研二自以為瞞天過海的情況下,轉頭猛地踢了他一腳。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可以附身……”

諸伏景光看著新一,神態卻是有些擔心:“如果讓他們兩個其中一個附身在你的身上,應該不會對你或者對他們有什麽副作用吧?”

新一想了想:“有的。”

新一實話實說:“一般而言幽靈附身之後就會灰飛煙滅了。”

諸伏景光和那邊正在打鬧的兩人頓時陷入了死一般地沉默。

“開玩笑的。”新一平靜開口,“隻是那些幽靈附身後都完成執念消失了,你們沒有執念,所以應該不會消失,頂多和我一樣,有點虛弱。”

三人這才鬆了口氣。

鬆田陣平不爽地扯了扯新一的臉:“你這小鬼,別嚇唬人啊……”

新一歪頭無辜臉。

他轉移了話題:“所以你們兩個,誰來試試?……別怕,真的沒有副作用的。”

他不強調還好,一強調這些人就提心吊膽,生怕真的會有什麽。

他們希望自己來做那個附身的試驗品。

他們都如此希望。

於是拆彈組二人忍不住爭執起來,最終石頭剪刀布分出了勝負。

“我來試試。”萩原研二興致勃勃。

附身的感覺很新奇,萩原研二覺得自己的視覺一下子矮了不少(新一:“……”),身量也輕了不少,他花了最短的時間去適應這具身體,然後和鬆田陣平一起埋頭鑽研炸藥去了。

好在這個炸藥拆除難度雖然不低,但是即使被拆除,也不會被對方察覺到,靠著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二人輕輕鬆鬆拆除了炸藥,新一總算是收拾收拾可以出發了。

不過他在萩原研二嘰嘰喳喳和鬆田陣平聊附身的體驗的時候,要求他們幫自己一個忙。

“……你們也看到了,那不是一般人能弄來的炸藥。那麽小的炸藥,輕易就可以炸飛整座醫院,能幫我查查它的來源嗎。”

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互看了一眼。

“我們也感興趣。”鬆田陣平說道。

“義不容辭。”萩原研二笑彎著眼睛。

所以新一在第三輪遊戲的時候,的確是不用對井下做出任何的衝動行為,因為即使他不殺人,醫院那邊也不會爆炸。

不過那家夥實在是欠揍得讓人恨不得給他一拳就是了。

至少在井下綁架那輛公交車之前,就連新一也沒想到他會那麽瘋狂。

沒想到他除了用炸藥綁架一個醫院之外,主要的手段竟然還是通過在公交車上安裝炸藥,準備跟新一玩一場遊戲。

炸藥是真的。

毒藥也是真的。

所以新一不玩遊戲會粉身碎骨是真的。

所以新一被注射了那種高濃度毒藥也是真的。

“……”工藤優作看著在**躺著的新一,臉上自責,“抱歉,是我沒提前想到解決的方案。”

“這有什麽好道歉的。”躺在**的新一度過了最難熬的一段時間,被褥緊緊地壓著他的身體,工藤有希子給他遞水,他接過水的時候,正好聽到工藤優作的話,頓時啞然,“碰到這種瘋子,任何人都沒辦法及時地想到措施。”

“我其實應該謝謝你們在我身邊。”新一聳了聳肩,“否則的話我可不管公交車裏的其他人的性命,直接把他幹掉好了。”

旁邊護士的動作一頓。

見識過那群人嘴臉的工藤有希子卻是義憤填膺:“要我說新一能動手的話根本不用管他們嗎!新一都犧牲自己救他們了,結果他們一個兩個還想要新一死,太過分了!”

護士手下的動作重新麻利起來。

工藤優作此時也沒說什麽,他拍了拍新一,臉上認真的神色:“無論如何,先保護好你自己。”

或許經此一役,他也看清了新一和工藤新一在本質上的某些相似之處。

新一頂多隻是表麵上冷漠了點,嘴臭了點,但能為了他們去選擇救人,其實也是一個重視人倫的好孩子。

工藤優作內心潛藏的某些念頭在悄無聲息地變化之中。

新一瞥了他一眼:“這話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原封不動地送給你。”

工藤優作怔了一下。

“我三歲的時候,遇到過一個和他酷似的犯人,隻是他針對的是你,而不是我。”

新一輕聲開口,工藤有希子和工藤優作對視了一眼,目光都不由得嚴肅了起來,他們知道新一或許要談談那場讓兩個世界有所差別的意外了。

“他在你的車子上安裝了炸彈,要求你以時速七十在市區內行駛,那時候車上還有我和媽媽兩個人在,你也有聯係了警方,讓他們幫忙調來可以調整速度的履帶,準備以此來消解這次危機。”

“然後凶手說,他還綁架了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隻有你一直讓車子開下去直到車子爆炸前的幾秒,你才能在炸藥的顯示盤上看到那個地址。”

“你推理出了那個地址,並且也成功讓警方拆除了車上的炸藥,並且帶他們找到孩子所在的位置,但是,她已經死了——死了至少有三天。”

“她的父母把這件事怪罪在了你的頭上,認為是你為了苟且偷生和警方合謀不顧她們女兒的性命拆除了炸藥,才導致他們女兒的死亡,然後他們策劃了一場車禍……”

“工藤優作”和“工藤有希子”死在了那場車禍中,而新一則是被死死擁抱的兩人護在懷裏,毫發無損。

“犯人已經被我繩之以法,他們那對夫婦也已經受到該有的懲罰。”

“很高興,我能夠再次見到你們。”

新一伸出手,握住了他們的臉,臉上出現了淡淡的笑容:“爸爸,媽媽。”

他燦爛地笑了起來。

毒品讓他混淆了現實與夢境,過去與現在,卻也讓他從心裏真正將自己父母的身影與他們混合。

他們是他的父母。

都是真正關心他們的人。

工藤有希子善良可親但卻能為他蔑視他人生命,工藤優作重視案件的真相與利益卻更重視他的安危快樂。

這就夠了。

他,好喜歡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