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小樓罪不該死,是以,傅足收起我意刀放進耳孔。然後,他飛身,送上一記直拳到小樓的眼睛上。

渺樓沒有躲,是以,一隻眼睛成了熊貓眼。

好,成功!邁上心狠手辣的第一步。

傅足樂得飛飛的。可惜,我不能再送上第二拳,總不能打一個不還手的家夥吧,這就是我啊,心太軟沒辦法。

傅足沒好氣地問:“喂,你為什麽不避不閃啊?存心找打?!”

小樓答非所問:“很好,我一下,你一下,第一個回合打了平局。”

“平局?這麽說我們倆的傷都白挨嘍,我們倆都是白癡,打著好玩啊?”

“差不多。”

“無聊!”傅足一聲斷喝,“我現在非常想……”

“說。”

“我要出這個牢籠。小樓你肯不肯和平地讓我出去呢?”

“不行。”

“為什麽?”

“你一出去就會去古靈那兒,兩人交頭接耳,商量突圍對策,萬一你們跑了,我們可就慘了。”

無恥啊,這是人嗎?讓古靈因為這裏有我而不願獨走。讓我因為這裏有古靈而不忍獨走。當然,前提是我們要有突圍的能力。我們有嗎?為什麽沒有?在自由的引誘下,一切渺小都會變得強大。

廢話少說,打倒小樓,當前首要任務!

砰砰砰……

轟轟轟……

傅足立在原處,雙拳交錯直擊。隻見一團團強光在他拳頭的推動下射向最渺樓,爆炸開來,騰起一波波氣浪。

在猛烈的攻擊下,最渺樓不得不閃避。再喜歡眼前的這個臭小子,也不能不顧性命啊。性命沒了,再怎麽喜歡也是虛妄的事。

“哇,傅足你真不是東西,你明知道人家十萬分地關心你,還下此毒手!讓人家好傷心。一腔慈悲心懷得不到認可,真是世界上最悲哀的事。”

最渺樓一邊躲閃,一邊大訴自己善良的德性。加注,他的善隻是偶爾現象。

“哈哈,小樓樓,你偉大的關懷令我萬分感動,我這招驚雷連爆拳正是回報你的濃濃厚愛啊。”

傅足說著,追上去,迎麵送他一記“爆拳香吻”。

“哇啊!”

最渺樓大叫一聲。他挺直的鼻子遇襲,慘痛不堪。估計骨折了,在修複之前起碼要蒙上半個月的藥膏紗布。天啊,此時人家的臉一定極度不堪入目了!

這個死小子,下起手來真是一點也不留情。好,既然你不客氣了,我也就要實行本神官的非溫柔手段了。

他閃過第二記“爆拳香吻”,跟著飛起一腳踢對方的腹部,送上一拳擊對方的腮下。

可惜,傅足全部閃過。

最渺樓兩眼猛冒驚異的大問號,不會這樣吧?我剛才試過自己的能力足夠與他平分秋色。現在,這攻出的一腳一拳怎麽能如此小兒科呢?難道眨眼時間內他的能力又升級了?!

沒錯,傅足的能力一直在不斷地自動上升之中。他若是主動地有意識地去修煉,那麽能力提升更是驚爆你的心髒。咳咳,不好意思。

傅足趁他驚駭的動作緩滯的瞬間,送上第二記“爆拳香吻”成全他的一對“熊貓眼”。

哼哼,我說過要讓你的臉成為平麵。還差一拳,就實現預定目標。

於是,又一拳飛上對方的嘴巴。

最渺樓踉蹌幾步,吐掉一口血水。他抹抹嘴角的血漬,笑。雖然笑意很苦澀,卻依然帶著令人討厭的關懷之意。小子,你夠狠!我都舍不得對你下手,你卻是連珠炮式的攻擊。

他說:“傅足,我真是服你,清純的外表下竟還有這樣狠辣的一麵。”

傅足說:“那還要多謝小樓你啊,教會我該狠的時候絕不要優柔。”其實他想說的是,當言語不能解決問題時隻好比誰的拳頭堅硬了。

最渺樓點頭說:“好,那我再教教你打人的同時也要學會接受挨打。隻有兩樣都做到上乘才是真正的英雄。”

傅足不禁哈一聲笑出來,說:“我怎麽聽著你這話像是在表揚你自己呢?你是否經常挨揍?這是你親身嚐試後總結的寶貴經驗嗎?哎呀,小樓樓,你這樣大方地傳授寶貴心得給我,你的用意很不單純啊,我是你什麽人值得你這樣慷慨饋贈呢?哈哈……”

最渺樓陪他一起笑一陣,說:“告訴你真話,我是第一次挨揍,感覺還不錯。有兩種人可以成為英雄,一是常勝將軍,二是常敗將軍。有時一個永遠打不死的人比那個永遠打勝仗的人更英雄一些。”

傅足笑著聽他說。笑著笑著,便笑不出了。因為小樓一直在用複雜的眼神看著他,那眼神麽,有兩分欣賞,有四分關懷,還有四分溫柔似水的東西,各種眼神匯成一句話:我希望你是一個永遠打不死的人。喔,打不死的人本事不一定最強,骨頭卻一定是最硬的。也就是像個賴皮狗一樣賴到生命自然結束的時候,也就是說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能活到最後就是強者。哎,小樓他為什麽對我一個陌生人有這樣的希望?我死我活關他什麽事?咳咳,看來玩笑開大了,這家夥經不起調笑。哦,天上玉皇,地下閻王,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有意的,更不是存心的。隻是一種心理攻術而已,能夠兵不血刃不是很好麽?什麽,這就是故意有意加存心啊,那也是出於無奈,恕罪恕罪!

最渺樓說完,滑向籠子盡頭,抬腳猛地一踏腳下一根光之弦線。盡管他有萬般不願,可是事情不是他能做主的。他必須完成天琴王的命令,而天琴王必須完成鳴花王的命令,那就是將傅足留在這裏盡可能地長些時間。

頓時,一個強亮光點在這根弦線上以大約七寸的相等間隔從起點躥一周後又回到起點,響起一串聲音鏗鏘的“錚錚”聲。數千道隱約而幽藍的聲之光線射向目標正麵的上下所有地方。

就在聲之光線襲到的瞬間,一幕銀白光屏閃現,護住傅足。他雙掌向前推出,將所有射來的聲之光線推回去。

那邊,最渺樓也用雙掌反推。

別看他們僅是在做推動的姿勢,其實他們都感到一種巨大的力道。他們推得很吃力。須臾間,他們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漸漸,小汗珠匯集成大片的汗水流遍他們的臉龐。

靜立地對抗中,傅足感到力量將竭,而對方的情況也是如此。那麽接下來就看誰的耐力強一點了。耐力靠意誌力支持,很可能就是這樣接近邊緣的力量也將會維持得很久。

為什麽要在這裏浪費時間?

當一個在困境中的人期待一個人去施救,而久久不見這個人的麵,那是多麽失望。

傅足靈機一動。他飛身懸於半空,所有對向他的聲之光線亦隨之上升。然後,他陡地收回雙掌,墜落,俯下全身緊貼腳下光之弦線,以這樣的姿勢穿過聲之光線的縫隙閃向最渺樓。所有的動作在一瞬間完成。

你知道兩股對頂的力量,一方突然之間撤消,那麽另一方必然失重向前撲到。

於是,最渺茫樓表現出與理論上完全吻合的行為結果。

正好,他撲倒至一半時,一隻拳頭襲上他的下頷。於是,他飛了起來,不由自主。

傅足手指一引,將那些聲之光線全部引向小樓身上,將他纏成蠶繭。為了讓他少一些狼狽,讓他露出一個頭。再加一個意念,半個時辰後自動解開。

“喂,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重溫嬰兒時期的繈褓生活可是很難得喔。時間很短,千萬不可不珍惜,明白?”

傅足看著小樓,特別溫柔地說,特別溫柔的笑。

“嗯,很好。我不是不想征服你,而是征服不了,王是不會怪我的。我是管不了你了,隨你在天琴空間怎麽橫行霸道都行,如果王允許的話。”

最渺樓居然一點都不掙紮,安靜地說,安靜地欣賞眼前人的一言一笑。哎,沒有作用的掙紮,掙他幹什麽?

聽他這話,我是要在這什麽天琴空間待定了似的。一切非我願意的事情決不妥協。

傅足距離籠子邊緣很近,走前一步用手握著一根弦線拽了拽,試試力道。好家夥,在他的神力下依然繃得筆直,無一點扯動的跡象。

對於這個籠子,最渺樓一點也不緊張會被傅足破了,他的能力實在是太可怕了。沒見過誰的能力升級這樣神速的,瞬間就跳躍一個段落。

他有一個問題非常想問,於是就問了出來:“傅足,你為什麽要長成這樣子?有人說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出來嚇人就是你的錯了。對你麽,要換幾個字了,長得靚不是你的錯,出來害人就是你的錯了。”他將頭換個範圍內的最佳位置看牢傅足。

啪!

“啊!你不回答就算了,為什麽打人?我看你是打人打上癮了!”最渺樓嘿嘿笑著帶著疼痛艱難地吐完句子。他臉頰挨了一聲清脆的巴掌,居然不以為恥,還笑得出來。

傅足靠在籠壁上,說:“小樓,打人上癮全拜你所賜。”他看看四周,“這個籠子讓你一個人待著會很舒服。我向來大方慷慨,就不與你爭了,告辭。”

在他說話間,他運轉意念,吸收宇宙能,銀光閃爍的能量之絲從四麵八方集聚於體內,去糟粕,取精華。

他再次手握弦線,往上撐大空擋,從中躍出。

遠遠在一邊觀戰的仙銘說:“小色,你看他多棒,連最這個東西都被他耍得狼狽不堪。”

小色搖搖頭說:“不好啦,仙銘王子,萬一他這樣子打小色可就慘啦。”他語氣一轉嘻嘻笑,“小色這樣可愛,他一定不舍得打人家。”

在那十一個正在睡眠中的畫手周圍,有個年輕人抱著一個畫手放聲悲哭。

“哥哥,你怎麽能死啊,你不要弟弟了嗎?你說過你要讓我做世上最快樂的弟弟,你怎麽能不守信用呢?你叫我一個人怎麽活下去?哥哥,哥哥你醒醒啊,醒醒啊……”

悲絕哭泣的聲音飄**在空氣中,沒有任何一種悲傷能與之相比。天地鬼神都在泫然淚下,你看天上剛才雪白的雲朵,此時竟然暗淡了,飄起令人心碎的蒙蒙細雨。你看地上的花兒剛才還是昂首挺胸,現在卻是垂首嗚咽。

傅足剛躍下,便聽到年輕人的慟哭欲絕。他回首一望,便看到剛才那十一畫手之中有個悲痛單薄的年輕身影跪在地上懷抱一個畫手淚如雨下。可能是年輕人的感染力太強,他心中湧起強烈的悲楚,眼眶濡濕,大有陪年輕人一起痛哭的欲望。他眨眨眼清晰視力,強忍傷感,凝目遙望,隻見那個年輕人與他懷中人在相貌上頗有七八分相似,淡棕皮膚,金棕卷發,朦朧氣質,十八九歲的年紀,哭得跟淚人似的。如果沒有深厚的感情怎麽會淚如泉湧?如果一直擁有深厚的感情,突然之間失去了,多麽痛徹心扉,黯然銷魂。此時,這個年輕人的世界無疑是崩潰了,再也不能重建了的徹底粉碎。

“你哥哥沒有死,隻是睡覺而已。”

傅足掠至年輕人身邊,好心地告知真相。

“睡覺?你見過睡覺的人身體冰冷、心髒停跳的嗎?”

年輕人哀傷地說完,抬頭看著傅足,目光中滿是深沉的痛楚,心碎的淚水不斷滑過臉頰。

不會啊,我隻是意念了非常輕柔的七日靜而已。

傅足蹲下,伸手在看似死者的心髒部位上觸摸了下。頓時,他臉色唰的一下蒼白,真的死了啊,心髒一點活動的跡象都沒有,雖然隔著襯衫仍能感覺到其身體上傳來的深重冰涼。

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被扼殺了,是我殺的。我讓這個年輕人再也不能有哥哥了,再也不能。他要怎麽活?我要怎麽樣可以彌補他?……

在這一刻,傅足沉入深深的自責之中。在這一刻,他放鬆了身上所有的戒備,其實早在他觀察到年輕人的悲容時就已不知不覺卸下警惕。

於是,他的背後有三道微小如牛毛的銀芒無聲地射來,沒入。然後,他咕咚一下倒地,上眼皮似有千斤鉛往下墜,一瞥間,見到悲容欲絕的年輕人頗有成功感地調皮地眨著眼睛笑了下。一瞬間,他明白中計了。

年輕人,天琴空間的眾多特別任務者之一,丹魯佑萌,別稱“可憐小生千麵人”,絕招就是何時何地都能喚起你的同情心,讓你跟他一起沉入悲傷,對周圍所有失去防備,等著被俘。他通常都是變臉成為死者的親屬,沒有死者也能用他的“僵體丸”讓其暫時性地死一下。至今百戰百勝。尤其是這次,最渺樓神官都不能搞定的人在他手下乖乖上勾。

昏昏欲睡中,傅足隻覺有雙手將他抱了起來。他勉力強睜眼睛,看到一張超放大的臉,幾乎貼到他的臉,通過那雙溫柔似水的眼神知道是誰。小樓怎麽出來了?

在傅足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年輕人身上時,天琴王去將小樓從蠶繭中放了出來。

傅足無力扯出一絲笑痕微弱地說:“小樓,你真卑鄙,玩偷襲你也會。”

最渺樓先低聲嘿嘿兩下,再低聲說:“對你,太有必要卑鄙一下下。你中了我的綽約多姿之美人睡,強烈的麻醉劑,對你更是多加兩倍量。你就在我懷裏安心地睡上七天七夜吧。”說完,他吻了下懷中人的額頭。

“這是祝福之吻吧,我接受。”

麵對強吻,無力相阻,隻能在語言上占點優勢,保住自己的麵子。發誓,任何時候都不要再對一個嚎啕的人有什麽憐憫之心。俗話說,真正的悲痛是隱忍而沉默的,外露而稀哩嘩啦的傷悲通常都不是至痛。一點力氣都使不出,真是窩囊,又一次輸在疏忽大意上。困啊,睡大覺去嘍。老天爺,讓我好運吧。

哦,精彩大戲就這樣結束了。很過癮,卻又有點遺憾。傅足這家夥腦子被豬油泡啦,很明顯的陷阱偏往裏跳。也不想想那些人都睡得呼嚕震天的,就他一人死啦,半歲童子都看出的問題偏能叫你這個“宇宙無敵手”上當。扇風扇風,悶死小色了!

“哇嘔,老最這個東西欺負你朋友耶,仙銘王子快去救他啊!”小色對著仙銘的耳朵叫。

“我怎麽開口?他是天琴王的任務。”仙銘礙口地說,心裏雖然很著急,但是從未想到有一天要向天琴王求要什麽。

“拿出你的狂人本色來啊。”

“我怕傷害他。”

“噢,仙銘你以前不是這樣啦,怎麽關鍵時刻你卻?”

“看得越重,越是擔心。”

再扇風,真得要悶出煙來了。小色甩起小手使勁扇風啊。

這時,天琴王過來,抬起一隻手搭在仙銘的肩上,微笑說:“仙銘,喜歡他是不是?大哥就把他送給你做你的玩伴。希望他在天琴空間的日子,你能快樂。”

很難得的,仙銘對天琴王多看了兩眼。彼此眼神對穿,看到一種無盡的愛和一種淡漠的柔軟。

嗯,很好,仙銘的眼裏少了那種尖銳的東西。這是質的飛躍,很滿足。安靜地期待那個最激動人心的兄弟無間的時刻吧。

天琴王試著擁抱仙銘。

仙銘旁移兩步。不要吧,我們之間永遠不會有水乳交融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