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多時,一輛豪華馬車橫在路中,一個漢子坐在車轅上。見武純青來了,立馬跳下,腰板挺起,雙手垂立兩旁。古靈乍見這漢子嚇了一跳,驚呼出聲。但見他身似鐵塔,隻怕要有九尺之高,肩寬異常,約有三尺之寬,這巨型身材已是極為罕見。但是更罕見的是他的臉,絡腮胡子麵積廣泛,除了眼睛與額頭部位外皆被濃密的亂草似的胡須覆蓋,看不到嘴看不到鼻子。傅足見了此人,不禁心中也是一驚,心道:“丈夫丈夫,高一丈之夫,此人夠得上是頂天立地的丈夫了。”

武純青笑道:“別看他樣子嚇人,人挺好,駕車技術也是一流。”隻見這人掀起車簾,道:“請少掌門上車,請兩位貴客上車。”武純青糾正道:“鐵塔,對你說過多少遍就是記不住,有貴客到,應先客後主。”鐵塔摸摸後腦勺,道:“少掌門從未對鐵塔說過先客後主的話呀,鐵塔剛才是第一次聽過。”神態憨憨。武純青皺眉,心道:“這個鐵塔平時沒話,一說便說一籮筐。這不是存心叫我難看嗎?”當下揮揮手粗聲道:“鐵塔,該少說話時就要少說話,不該說的就別說。”鐵塔點點頭,認真說道:“是,少掌門叫鐵塔少說話,鐵塔便少說話,決不多說一個字,再多說一個字,少掌門就讓我餓上三天吧。少掌門不用擔心,鐵塔曾被少掌門罰過十天不準吃東西,最後也活過來了……”武純青搖搖頭,隻覺哭笑不得,壓著嗓子道:“鐵塔,別說了,現在就閉緊嘴巴。”轉頭笑道:“叫兩位笑話了,請上車吧。”

古靈見鐵塔身形高大,思想卻似孩童般天真,不禁拍手笑道:“鐵塔,說得好,你還不知道吧,你家少掌門就是喜歡你這樣的,說出心中所想,真誠。保持住你的本色哦,千萬別改了。”鐵塔眨眨眼睛,疑問道:“真的嗎?那麽少掌門怎麽看起來不太高興啊?”古靈望著武純青對鐵塔道:“誰說他不高興?他在心裏暗暗誇獎你呢。是吧,少掌門?”眼睛中閃著嘲弄。武純青聽出古靈話中譏諷意味,早就習慣了,當下聳聳肩,滿麵春風道:“不錯,鐵塔你要保持自己本色,別因為我而刻意改變自己。”作個請上車的手勢,道:“兩位請上車吧。靈靈你想挖苦我,在車上你盡管挖苦。”於是,古靈與傅足上了車。

武純青正要隨後上去,不意雪寶斜刺裏躍上車板,鑽進車廂。幸好武純青閃得快沒被撞到,他嘴角泛起苦笑,心道:“想我武純青什麽樣的美人得不到,偏偏要追在古靈這小丫頭屁股後麵任她編排奚落,氣死我了。”飛身上車,落於車板,盤腿而坐,命令道:“出發。”鐵塔愣愣道:“少掌門你不進車廂裏去啊?”武純青向後瞄一眼,懶懶道:“裏麵空間狹小,哪有外麵寬廣舒服。”其實他心中在說:“心中太悶,先在外麵透透氣。”他何嚐不想進去,隻是不知怎地,心中突感憋氣的緊,提不起精神來。當下鐵塔不再羅嗦,揮鞭朝空中“啪”的一聲虛擊一下,駿馬揚起四蹄,奔飛遠去。

車廂空間很大,布置得猶如一間華屋,四個頂角各嵌顆碗大的夜明珠,發射出柔和的白光,照亮廂內每一件事物。下麵鋪著厚厚軟軟的錦緞墊子,四麵豎著同樣質料的靠墊,人待在這裏那是一定很舒服很享受的。也許你會覺得似乎少點什麽?不錯,少了一些美酒佳肴。其實這些東西一樣都不少,它們都在武純青的百寶囊裏,需要的時候便拿出享用,平時車廂中就是這麽簡單清爽。傅足與古靈並排坐靠在左麵,盡情地伸展雙腿;雪寶龐大的身軀獨占右麵。武純青若是進來,也還顯得寬敞,不會有局促感。鐵塔就不行了,他一進來勢必要擁擠得讓人窒息,當然,他是絕對不會進來的,武純青不允。如果,武純青這時進來招待古靈與傅足吃喝一番,車廂中熱鬧的氣氛加上戒備的心理必將睡意拒之千裏之外,但是他沒有這樣做,因為他正在極之鬱悶中。

是以,由於墊子很厚,雖然馬車疾馳,身子輕輕的搖搖晃晃,像搖籃一般,不多時,睡意猛烈襲來,古靈不禁哈欠連天,喃喃道:“啊,困死了,我要睡覺了。”說著頭一歪倒在了傅足肩膀上,沉沉睡去。傅足盡量身子不動,讓她好好睡一覺,自己靜靜地沉思:“先前聽得武純青對古靈說,什麽木派的、當家的,難道古靈她也是少掌門,未來的木派掌門人?不知她出來幹什麽的?最後她終要回到木派去,回她的家裏去,難道我也跟著她去木派不成?如果不,那就必定是各奔東西了,那樣的話,我一定會百般不舍,她會不會也不願離開我呢……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他想著想著,慢慢上下眼皮直打架,終於粘在一起,呼呼睡去了。雪寶一直與傅足生活在一起,早就養成了和他一樣的作息習慣,他睡了,它馬上也睡了。傅足與古靈及雪寶之前看星星時吃過了點心處在半飽不餓狀態下,又玩了一天,又半躺在這舒適的軟墊中,所以這時候,他們最需要的不是吃的不是喝的更不是口若懸河地吹南道北而是睡眠。

馬車一路飛馳,路邊樹木紛紛倒退。武純青坐在車板上吹著夜風,盡管時當暮春,但是馬車疾馳,勁風如刀,寒意襲人,吹得他鬱悶的心境一掃而空。突然想到車廂中的古靈,她在做什麽?豎起耳朵聽聽,呼呼風聲中除了絲絲鼾聲別無他音,納悶道:“不會吧?我在外麵喝狂風,他們倒在裏麵夢起周公來了。”握緊拳頭,從牙齒縫中迸出四個字:“豈有此理!”掀起簾子閃身而入。

眼中所見,不禁讓他呆了一呆,心中醋意泛濫,妒忌狂湧。但見古靈的頭靠在傅足肩上,傅足的腦袋又歪在古靈的頭上,二人也不知做著什麽美夢了,熟睡的臉龐上,嘴角邊,均掛著甜甜的笑意,純美似幼童。武純青一時竟爾冒出不忍破壞如此美好畫麵的念頭,但是這個念頭一閃即逝,隨之而來的便是酸溜溜的醋覺,牙癢癢的妒意。他悄無聲息地踱步至傅足麵前,伸出右手,並指如箭,一道極細的金色光線射向傅足的眉心,嘴角扯出一條邪惡的笑痕,心道:“小子,要殺你是何等容易。不過,暫且讓你活著。”手一晃,消失金線。左移一步至古靈麵前,麵上浮現一層溫柔的笑容,尋思:“靈靈,瞧你睡得多香多甜多美,我終於知道我看上你什麽了,不僅僅是得不到的才是好的,更多的是你與生俱來的純淨氣質。”武純青身為少掌門,地位顯赫,加之風流無邊,身邊群聚的各個層次的小鳥依人的美女他看得太多太多,初始他是很得意的,盡情享受眾星捧月的滋味。可是時間一長,原本性格各異的群芳俱都被同化成一個人似的,對他全是百依百順,不敢也不想違抗半分。於是,他經常感慨:身邊縱有再多的美人,如果全是同一習性,同一味道,那便索然無味了。是以,古靈對他來說好比是萬綠叢中的那一點嫣紅,風韻獨特,氣質高雅,情不自禁想要擁有它。

他蹲下身子伸手撫摸古靈光滑潔白的麵龐。恰在此時,古靈醒轉,眼睛一睜看到伸向自己的陌生的手,順著該手所依附的胳臂向上看去是熟識而討厭的臉,霍地站起,叱道:“你幹什麽?”由於她動作突然,再加上傅足的腦袋歪在她的頭上,是以這一站便驚醒了傅足。武純青暗歎一聲鬱悶,心中並不覺得絲毫尷尬,退後一步,神情自若道:“都別緊張好嗎?這裏絕對安全。兩位既然已醒,相信睡意全無,那麽喝喝酒聊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