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什麽語氣,隻要叫可憐的小柔不再害怕就行。見小柔臉色如常,古靈暗鬆一口氣,手捂胸口軟軟地坐下,頓覺這裏的氣氛壓抑,叫她喘氣不暢快。尋思:“武純青他想以小柔的事說明什麽?想嚇唬我,叫我乖乖地聽話?哼,真想將他大卸八塊!可是,打不過他。眼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飽飯再說。”心中有氣,使勁扒起飯來,弄出呼啦呼啦的響聲,吃的是粥。她不知道,就是這樣的氣憤的表示,在武純青眼中看來也是別有情趣的。

自從懂得風花雪月的事後,與武純青同桌共餐過的很多女子,個個是食不出聲,表現淑女風範的。見古靈敢怒,卻不敢言,他心中得意地笑啊。再看她吃相,有些粗野,有些任性,有些賭氣……說不出的嬌媚,誘得他放任自己的眼睛狂掃古靈的俏臉。

傅足端起碗欲吃,瞧見雪寶麵前無碗,心中一痛:“哦,雪寶,忽略你了,真對不起。”將自己的碗放到雪寶麵前讓它吃。然後自己別過頭來,右手支腮,隻看雪寶,並用左手輕拍雪寶的腦袋,對它耳語:“雪寶,快吃。我們馬上就離開這裏,到自由的地方去。”雪寶眨眨眼,點點頭,目現愉快的神采。

古靈低頭扒了幾口飯,忽地想到雪寶也是要吃飯的,卻沒有它的碗或盤子什麽的。抬眼看到傅足未吃,正靜靜地輕撫著雪寶。氣得牙根癢癢,這個武純青三番兩次捉弄人,太不像話。當下,她從百寶囊內取出一隻晶瑩剔透的小碗裝滿飯,道:“傅足,你也吃吧。都是我不好,對雪寶關心不夠,你怪我吧。”語氣溫柔,誠摯,本不是她的錯,卻責備自己。

有什麽比誠摯的關懷更讓人感動呢?尤其是她,僅僅相識一天一夜的古靈,對自己這般的體貼入微。傅足有種想哭的衝動,但是這種場合是無論如何不能流淚的。淚為知己者流,讓知己者看。他平靜一下心情,笑笑,道:“古靈,你不用自責。雪寶吃飯就等於是我吃飯,它開心我就開心。”

看看一桌子的美味,古靈眼珠子一轉,道:“但是這一點開心還不夠。我有一個法子讓我們倆和雪寶來個大大地開心。”當下將桌上的盤子碟子全部移過來,放在雪寶和傅足及自己麵前,“在這裏絕不能拘謹自己,當有人對你狂傲時,對付他的最好的法子就是比他更狂傲。來,放開肚皮吃。你知道我吃的很多,你和雪寶再吃一些,哈哈,消滅這區區幾樣小菜不是問題,隻怕還不夠呢。然後讓大家去笑話,堂堂金派是怎樣待客的,小氣巴啦的,存心險惡的。”拍拍雪寶頭,“雪寶,使勁吃。吃飽了帶你去玩個痛快。”這樣做,不定要把武純青氣成什麽樣子了?這是在他府上,萬一惹火他,要想開溜可不容易呀。傅足遲疑一下,看到古靈眼睛中傳遞著這樣的信息:比他更狂,更傲,更放肆,就是勝利。連女孩子都敢做的事,我為什麽不敢?想到這,傅足點點頭,表示願與古靈同進同出。於是,古靈道:“開吃。”

此言一出,桌上的食物迅速轉移它們的位置,從盤子中紛紛飛進三個胃袋。這樣迅猛的速度,就更顧不得吃相了,弄得滿手滿嘴都是油膩,飯漬。但是,吃得痛快淋漓,舒暢無比,頗像江湖綠林好漢粗獷的風格,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快意橫生。他們不喝酒,喝粥。

有這麽精彩的表演怎能不看?武純青抱臂觀賞,興致盎然。嘴角牽出一條風情萬種的笑痕。這個“風情萬種”不是指他的魅力,而是你猜不透這笑痕裏到底包含了多少種邪惡的動機。想殺人?想打人?想研究?想品味?……武純青換個舒服的坐姿,看向傅足,眼中射出欲除之而後快的光芒,尋思:“有必要研究研究傅足這小子,究竟有什麽能耐,讓一個少掌門對他一見如故;讓我的父親對他一見如故。不論怎麽樣,總有一天叫這小子死於我武純青的掌下。”看向古靈,眼中射出熾烈的光芒,尋思:“古靈這小妮子定是要好好地品味品味的。”從沒有哪一個女子敢在他麵前這樣張狂,至今古靈還是第一個。尤其是現在,通過吃飯一事,可看出她是多麽肆無忌憚,就算是裝出來的,也夠膽。她越是這樣對他不屑一顧,他的征服欲就越是強烈。心中又尋思:“為什麽所有的女子對我都像小貓般溫順,而她不呢?若說因為她身份特殊,倚仗自己是少掌門,在地位上與我是平起平坐,所以對我無所畏懼。這樣的理由似乎不錯。可是,同樣是女兒身的水派少掌門莫邪為何對我就不這樣的對抗呢?反而是言聽計從的,百依百順的。”側頭視之,眼眯成細縫,恍然大悟,“這就是她的與眾不同之處,天上地下獨一無二。”

大吃特吃,大飽特飽之後,桌上的飯菜除了武純青碗裏的吃了幾口沒吃外,便看不到一星半點的食物了。其中雪寶吃了一多半,它身大胃大,吃了那奇特的果皮後,吃一口不嫌少,吃一鍋不嫌多。古靈笑道:“看看,我們真是曆害呀。雪寶,好樣的!”滿手油漬,不便拍撫雪寶。於是豎起兩個大拇指誇它。又道:“武純青,你們這兒哪裏能洗手啊?”

武純青站起道:“靈靈,我從來不佩服什麽人,除了我爹,沒有第二個。於是我常在想,天下蒼生之多,誰會成為第二個讓我武純青所佩服的人呢?今天,這第二個人終於出現了,就是你靈靈。我佩服你的膽量,更佩服你的放肆,天下沒有誰的吃相比你更狂放的了。一個女孩兒家做出這樣的粗獷動作,你是天下第一啊。”這番話說將出來,古靈分析分析,語氣是實誠的,但內容聽著頗具諷刺意味,說自己粗魯呢,笑話,再文靜的人在他麵前也要囂張起來,惟有如此才能與他對抗。揮揮手,皺眉道:“我才不管你是在誇我呢還是損我,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洗手。”武純青瞧她的神色,全然明白她在想什麽。領前向後門走去,哈哈兩聲道:“句句是大實話。你以為你是在對抗我嗎?你錯了。你這樣的不乖,隻有讓我覺得很新鮮。走吧,帶你洗手去。”

古靈叫道:“停!”武純青轉身,皺眉詢問,怎麽了?古靈道:“雪寶的兩隻前手沾滿油漬,如果你不想讓你這白色的地麵髒了的話……”話說一半留一半,至於下文麽,不言而喻,你武純青幫助雪寶移動身體吧。傅足張口想說:“這事我來做吧。”但是欲言又止,心想:“古靈對雪寶這樣好,不會讓雪寶受到傷害的。不知武純青會否做這些降低他身份的事?”隻見武純青幹脆地一拍巴掌,道:“好,這兩天我就降尊為仆,侍候兩位舒舒服服的。不過,凡事都有代價的,兩位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到時候……”到時候會怎麽樣?他沒往下說,隻是發出他自己明白的“嘿嘿”兩聲以結束話語,右手並攏五指對準雪寶揮去,集結元素團浮於它身下。於是雪寶身子懸浮起來,隨著武純青的右手指引的方向朝後門移去。古靈對傅足笑道:“哈哈,好玩吧。他剛才捉弄我們,現在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也算是我們寬宏大量了。走,洗手去。”

這個古靈,當真是膽大包天的叫人敬佩,未與武純青碰在一起時乍見麵的當兒心中怕的象隻小老鼠,既然碰到一塊了便將那一點的畏懼感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什麽都不管不顧了,索性順其自然起來。對於這點,傅足不覺莞爾,隨即想到剛才武純青調動空氣中的元素集結成元素團的動作,與自己所會的一點皮毛的功夫頗有相似之處,不禁迷茫一下。腦中閃過一種想法,很模糊的,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麽,好像是與空先生有點關係的。